王贲叹了口气,屏退众人,只留甘棠在安车上,与其促膝密谈。
“甘棠,你是王贲看着长大的,我也不瞒你。”
“我此番归朝,是因为想通了一件事。”
甘棠心中一惊:“什么事?”
王贲指了指车外,又指了指车内:
“攘外,必先安内!”
“在我看来,黑夫虽已起势,实不过肘腋之疾,项籍来势汹汹,亦只是是腠理之病。”
“咸阳的乱象,才是大秦的心腹之患!”
“凡战法必本于政胜,不管我军在前线如何英勇作战,取得的胜势,都会被咸阳的胡来葬送掉。”
王贲咬着牙,固执而坚决:“陛下身边有奸佞,在蒙蔽他,倒行逆施,滥杀忠良,我请陛下诛之,今上却于心不忍,李斯也尸位素餐,那奸佞赵高得以继续掌权,甚至都图谋到老夫身上来了!”
甘棠已是听呆了,只道:“世人皆知太尉乃秦之柱石,咸阳再糊涂,也不至于……”
王贲却道:“冯氏亦是辅政之臣,先帝肱股,不也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族灭了么?咸阳的奸佞能做第一次,谁知会不会做第二次?”
“眼下,我若只身而回,在咸阳等待我的,会不会是李牧的结局呢?”
王贲记得父亲说过,他一生最难对付的对手,便是赵将李牧。
李牧的战绩十分耀眼,他曾大匈奴,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使单于奔走,不敢近赵边城,秦朝一统后,将李牧入祭靖边祠,实至名归。
而李牧任赵国大将军那几年,更以一己之力,扭转了赵国败局,击秦军于宜安,大破秦将桓齮,受封为“武安君”。
更夸张的是,王翦为秦将攻赵时,李牧以弱势兵力,让王翦找不到任何破绽。
最后还是李斯建言,对赵国实施反间计,派间谍给赵王迁宠臣郭开不断送金帛,言李牧、司马尚欲反。赵王乃使赵葱及齐将颜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赵使人微捕得李牧,赐死……
据说,其李牧右手残疾,他拔剑自刎却够不着自己的脖子,最终只能口衔宝剑,把宝剑不出话来,老人家愣在当场。
半响后才喃喃自语道:“我真是老糊涂了。”
世事总是在变,人总是在迷茫,有时候,你好似看到光明,下定决心,迈步向前,但却又在半道陷入动摇,犹豫。
本欲在灯枯油尽前有所作为,最后得到的,却是发现事不可为的绝望!
“是啊,老夫这样做,纵然本心不同,但在旁人看来,与黑夫,又有何区别呢?”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