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有兵种哩!”
“兵种?” “你看见最上头的那个门楼吗?”一个人用嘴努着,“那是孙家二爷,七个儿子,都当过兵,到了孙子辈,又当了三个。”
我有些吃惊:这孙家人口好旺,出了这么多jūn_rén ?!“那河下的宁家,不是也出过个兵吗?”
“他算什么兵?看管了几年犯人!回来还是个农民,连媳妇都丢了。”
这些人说起来,兴趣倒来了,似乎谈论别人的不幸和愚蠢,最能开心。我便也从中知道了这复退jūn_rén 家底是全村最薄的。孙家有个叔父在大队当领导,那几年招兵,孙家每年要走一个,三四年回来,就都安排了,有在县饮食公司的,木材检查站的,交通局的,汽车队的……都发了财,日子过得人模狗样的。这姓宁的老汉看得眼红,就粜了五斗包谷,给孙家那个叔父送礼,好歹让儿子当了兵。这儿子未穿军衣前,在队里烧炭场,终日人比炭黑,长到二十七,媳妇找不下,刚一换上军衣,就有三个媒人来提亲,结果选中了一门,三下五除二,见面,看家,订了百年相好。临到部队前一天,丈人、丈母和那宝贝女子来家送行,吃了喝了,临走拿了三身衣服,五十元钱。没想到了部队,三年复员,小伙没有得了国家的事干,那女的便闹着又退了婚。宁家父母一口气窝在肚里,气最软,气又最硬,积成癌症,不上一年就都眼睛不合地去了。
“现在再没有个提亲的?”我问。“给他认门猪亲!他被八指脚迷住了,不三不四的,谁家黄花少女肯嫁了他?” “八指脚?” “是个人,破鞋,鬼狐狸儿变的,见了男人就走不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