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若是讨厌我……”他慢慢说着，眸中闪过几分悲哀：“虽然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但是伤了师父却是不争的事实。便让我还了那一剑吧。”
说完，他静静的举着剑，不再言语了。
从楚庭的角度看去，少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只有黑亮的长发披散，以及若隐若现的白皙后颈，他知道慕容延是俊美的，还带了几分混血的优势，对于他这个贪财爱色的小宅男来说，简直是秒杀。
只是，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心了的。是从酒楼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开始了吗？
楚庭暗叹了口气，想那些过去有什么用呢？这不是解谜游戏，不是猜谜大竞赛，只是他一个人的心情翻来覆去，找着该走的那一条路。
房间里气氛尴尬了片刻，楚庭伸出手去，握住了剑柄，却微微一笑：“起来吧。”
“……师父？”
“何必这样。”楚庭神色淡淡的，把剑放到桌上：“既然是意外，我又没什么大事，那事就那么算了吧。”
不等慕容延开口，他又转移话题道：“你先告诉我，你都瞒了我些什么？”
“……”慕容延呼吸一滞，猛地抬头看他，又苦笑一声：“师父……”
“别撒谎。”楚庭眼睛眨也不眨，口气更是冷了下去：“再想掩瞒我什么，就别出去说是我徒弟了——我没这么多秘密的徒弟！”
他扫了慕容延一眼，上来一股子怒气：“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把我当师父？”
“师父！”这种话可不是随便乱指责的，慕容延当然矢口否认，迅速惶恐道：“只是……只是燕国……”
“燕国被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慕容延苦涩的开口解释：“燕国被灭……只是为了一个谣言。”
楚庭惊讶了：“什么意思？”
“只是个谣言。”慕容延眸中有些深沉：“一个谣言，断送了一个国家。只因为传说我的母亲……羯吉前圣女、燕王妃……知道羯吉族宝藏的秘密。”
他仰起头来，像是寻找什么似的看着楚庭，琥珀色的眸只望着楚庭，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楚庭不由得再被吸引住了，四目相对，慕容延膝行一步，把头靠上了楚庭的双腿。
在他心头徘徊几年的秘密终于吐露在人前，大白于天下，却全是艰辛与荒谬的痛苦。楚庭细细听着他的话，恍惚中也身临其境，彷佛感受到他的绝望。
“羯吉族本来偏安一隅，族人都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可是多年以来，羯吉族就面临着灭族的危机，边境上全是戈壁荒漠，环境艰苦不能生存。为了改善环境让族人们生活得更好一点，我母妃也曾多次相助送去种种工具……但是我母妃本是圣女，为了嫁给我父王早已被除名族谱，因此他们并不接受我母亲的好意。”
“五年之前，我所知道的，便是玄国的人来找我父王，为了逼问出那宝藏下落，可我母妃当时已经去世多年，本就根本不知道……他们便误会我父王得了那宝藏，这才到羯吉族那边煽风点火，挑起事端，酿成了一场大祸。因此羯吉族才会与匈奴一起入侵燕国。”
“后来的事，师父也都曾听我说过了。羯吉族没有得到宝藏，这几年来……听说是全族迁移，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只为了一个谣言，灭了燕国上下——我父王却说，不要我复仇！”
“延儿……”楚庭情不自禁抚摸他面颊，轻声安慰：“为人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够平平安安……”
“燕国小国寡民，迟早会有这般劫难。”慕容延慢慢回握住了他的手，声音越发嘶哑，似是在忍耐着什么：“我母亲临死之前，说族人养育了她，是她先背叛，由不得他们愤怒，两边都是亲人，她不想看到燕国与羯吉起战争，我父王便答应她，只杀匈奴，不伤羯吉。”
“可她怎么会想得到——”他手上抓得更紧：“怎么会想得到，那匈奴不光要宝藏，还暗中与大玄方面达成了协议，要灭掉周边属国，成全大玄的统一！”
“我暗中查访许久，才知道一切都是楚家那人做出来的……他虽然还是楚家的人，背地里却投向了大玄皇室……”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楚庭怔怔出神，慕容延却黯然喃喃语道：“父王母后都走了，慕容正也走了……师父，我只有你了……”
楚庭再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抱住了他。
房间里许久沉静，两具温热的身体紧紧相贴，彼此混合融洽了所有，楚庭缓缓安抚他后背，直等到两个人都平静，才匆匆想起了另一件事，马上吩咐道：“你守在这里，我现在要去找楚怀霖。”
慕容延眸中幽暗，并不想就这么放他走，郑重又问：“师父，可是愿意答应我了？”
“我……”楚庭心里瞬间惊慌失措，欲言又止，慌乱搪塞道：“我是男的，不会生孩子……”
话音刚落，他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呵……”出乎他意料的是，慕容延竟然笑了，尽管那笑容清浅得不像是笑容，楚庭仍是明显看到少年勾起的唇角，他的眼睛似是无限温柔，与他平日里冷漠的样子不可同日而语……楚庭不得不承认自己再一次沦陷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原来师父已经想过了么……”他一张口，让楚庭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什么时候徒弟说话比江一琅说话还让他头疼脑热了？
慕容延深深的看着楚庭：“比起那个，我也不会生孩子。”
楚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吧是吧是吧慕容延被人调换了是吧是吧是吧这人是个假的吧假的吧假的吧？！
正在这窘迫时候，房门外忽然传来了不亚于拯救他的脚步声，楚庭猛地跃起，丢下一句：“我晚上回来！”就像是遭了火烧火燎一般，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告白啊！只能跑了！
楚庭一溜烟儿的跑了，好歹还记得自己身上狼狈，跑回隔壁屋子换了衣服，又觉得浑身上下黏糊糊的难受，腰腿更是越来越酸痛，十分难受。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