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
想起这个故事后再看这个隧道,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阴森感,地面上的紫红色斑点也许就是当时留下的血迹,连阴沟的臭水都隐约泛出暗红色,吸了吸鼻子,霉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铁锈味,混合成一种污浊黏腻的难闻气味。
李安民捏着鼻子往深处走,没多久就看见了斜卧在地面上的弧形洞口,墙体被重新粉刷过,在阴暗老旧的隧道里显得十分突兀,洞的侧壁前还竖了一个木制的风向标,标身呈箭头状,连同标杆一齐刷上了红漆,鲜红鲜红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灰白墙面上的一抹血迹。
李安民快步走到防空洞前,发现洞口被木门封死了,横闩上面有个巴掌大小的破洞,出于好奇心理,她弯下腰,把一只眼睛凑到破损处朝里张望,洞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她呼了口气,眼神不经意地往下一扫,赫然看见自己的双脚竟站在血泊里,一惊之下她往后退了两步,视线再往上移,发现从木板缝里爬出许多灰白色的小甲虫,而她的手还撑在木门上。
李安民像被电到般收回手用劲甩了甩,又往后退开,心想这不是白伏虫吗?传说里这些白甲虫是白龟神的化身,并且在抗日战争中干掉一队日军,保住了白伏镇万千父老的身家安全。李安民是听着革命故事长大的,素来有仇日心理,所以对这些白甲虫还挺有好感。
不过好感归好感,这会儿真看见了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尤其这甲虫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几乎覆盖了整片门板,还虫子叠着虫子,每只甲虫都以飞快的速度在同类群中钻来钻去,还能听到咯吱咯吱的振翅声。
这下李安民不止头皮麻,浑身都开始麻了,有翅膀就代表它们会飞吧……意识到这点后,她当即转身想跑,谁知道身后还站了个人,她就这么一头撞进那人的怀里。
“对不起,我……”她摸着撞疼的鼻梁抬起头,正对上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道歉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就木愣愣地僵在原地,冷汗哗的就下来了,隔好半天才“啊”的叫出声来,直觉反应是紧闭双眼抱头蹲地,真遇到好兄弟的话还是眼不见为净最安全。
“你没事吧?”
李安民感到自己的肩头被人按住,由于声音听着挺和善,她安了一半的心,张开眼睛后先看到一双黑皮军靴,再往上是水洗白的牛仔裤,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渍,剩下的一半心也定了下来。李安民起身,发现面前的人很眼熟,不就是她要找的叶卫军吗?
“你……我正要找你!”受过惊吓后遇到熟人那简直就像是他乡遇故知,李安民顾不上矜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走,到你店里说话,那儿有好多虫子……”
她回头一看呆住了,门板还是那块门板,门闩上还是有个巴掌大小的缺口,白甲虫……全都消失了,洞门前的水泥地上也没有血,她揉了揉眼睛再细看,确实什么都没有,难道又是幻视?
叶卫军笑着问:“什么虫子?”
李安民摇了摇头,又朝后面望了望,嘟哝道:“没,看错了,最近眼神不太好。”嘴巴是这么说,其实对那些“幻觉”还心有余悸,尤其是刚才那个血淋淋的脑袋,该不会是大白天见鬼了吧。
叶卫军偏过头,视线定在某个点上,李安民顺着看下去,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叶卫军没多在意,听说她要租房子,就热心地带她到店里商谈。
“福百顺房屋中介服务部”其实就是一间小门面店,紧挨在防空洞边上,不起眼到李安民就站在店门口都没注意到,广告门头是没有的,就刚才看到的风向标上用黑漆写了“福百顺”三个小子,玻璃门上横七竖八地贴着各种宣传彩页,叶卫军进门后从店里抬出一块小黑板挂在门口,黑板上倒是写了些房源信息。
李安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这中介店的低端门面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要是古董店,破烂点还有的说,越旧越值钱嘛,换了是房屋中介服务部,连自家门面都搞得这么简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要怎么取信于顾客?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李安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店里倒是收拾地干净整齐,有柜台有电脑,摆设简洁明了,墙面刷的是淡绿色涂料,没有炫目的挂画宣传板,可说是店徒四壁,朴实极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03
全店只有叶卫军一个员工,他站在柜台后面,左手按键盘,右手翻记录本,果然如名片上的标注,是个集众职位于一身的全能型人才。
他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你随便坐,我这边马上就好。”
李安民坐在靠墙的单人沙发椅上朝四下里打量,这家店从外面看起来很小,没想到纵长很深,竟然把还分前后间,外间是营业用,内间的门没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里面有床有桌,应该是店主的私人空间,再朝深处看,靠里的墙壁上还有一扇门。
李安民想起在天真无邪的时期曾经特地跑到洗头房去洗头,那儿就像耗子洞似的,出入口很小,店内却遍布机关暗门,前有隔间后有客房,对幼小的李安民来说就像变魔术一样,后来知道“真相”后还暗自心伤了一把。看来这家店也能跟洗头房的格局相媲美了,不知道前后纵连了几间房。
叶卫军忙完手头的事后,到里面的房间泡了杯热茶端给李安民,拖了张凳子坐在她面前,把记录本往腿上一放,开门见山地问:“想找什么样的房子?”
“便宜点的,独立卫浴,不要毛坯房,至少要有床和桌子,对了,还要有热水器,没热水不行,基本家具该有吧,天然气什么的……”李安民一口气念下来,发现叶卫军歪着头盯着她的脸看,眼神有点古怪,难道是嫌她开的条件太高?于是脱口就问:“找不到这样的房子吗?”
叶卫军轻咳了一声,低头翻查记录本,小声说:“便宜又舒适的房子不好找呀,跟人合租行不行?”
“最好是单人间,小点没关系,对了,不要一楼,容易被偷,我在工大上课,远点无所谓,但交通要便利。”
叶卫军头也不抬,沙沙沙地翻着纸业,公事公办地问:“……你能接受的价位是多少?”
李安民算了下,学校住宿费是每年1800,平均下来一个月要划到150块钱,于是她照实报价:“每月一百五。”
“一百五?”叶卫军像吞了颗鸵鸟蛋,半天才噎出话来,“小妹,你这叫又想马儿不吃草又想马儿跑得快,这年头打哪儿找一百五的单人间,除非是救难房或者违章搭建,那些地方的环境可差透了,安全绝对没保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