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越来越浓,站在队尾几乎看不到队头,无法掌控方向的被动局面让李安民惴惴不安,这种感觉就像蒙着眼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来带路,不是她好猜忌,而是这条路太不寻常了,一般旅游会这么深入山林吗?而且老满走一段路就要拿出地形图比照,还用刀子在树上刻出印记,小心翼翼的程度让人有种他并不熟悉这条线路的错觉,希望只是错觉。
叶卫军揽住她的肩膀,俯在她耳边低语:“放心,我带你进来就肯定能带你出去。”
李安民回头对他感激一笑,别人说这些保证也许只是漂亮话,但换了叶卫军就特别有说服力,忐忑的情绪瞬间就被这番话给抚平了三分。
前面苗晴又不行了,这回炮筒没让叶卫军操劳,背着老姐一步一个坑地前进,苗晴趴在他肩上有气无力地说:“又让你吃苦了。”
炮筒把她往上托了托,乐呵得很:“不怕吃苦,怕你不肯让我吃苦,就等你啥时候让我苦尽甘来咧~”
“好啊,改明儿我灌你一嘴蜜,到时可别说腻。”苗晴在他脑袋上拍了下。
就在姐弟俩甜蜜斗嘴的时候,老满忽然厉声高喝:“前面什么人?”喀拉一声,李安民听的清楚,是子弹上膛的声响,什么人会带枪在林子里走动?
叶卫军悄声说:“猎枪是老满带的,塞在背囊里,他说是为了预防万一。”
这年头私藏猎枪是犯罪呀!更何况导游需要带什么枪?李安民没来得及细想,又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宏亮的男音:“老满,是我大奎,别伤了自己人。”
大奎跟老满一样,也是充当导游的当地人,他带的队伍跟李安民等人是一个团,昨天分流去了别的景点,老满扯着嗓门儿问:“你们不是去了龙井峡吗?咋这么快就过来了?”
大奎也跟他像拉歌一样地对谈:“这大冬天的,漂流玩儿不起来,都后悔了,今天早上啊,你们前脚刚出村我们后脚就到了,这不赶来跟你会合的么?”
老满把枪塞回背囊里,又问:“怎么只有两个人?”
大奎“嗨”了一声,“另外三丫头吃不了苦,赖村里不肯走了。”
老满把两队并一队,大奎站最后,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湿重的腥气,大奎带来的两个年轻人插在王老先生后面,这二人沉默寡言,听大奎介绍,一个叫谢勇,一个叫谢辉,是对兄弟。
再往前走林木稀疏,雾也逐渐散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横挡在面前,整个山峰无比陡峭,好似刀削斧砍出来的,山体泛白,岩壁上有无数洞窟,有的洞口汩汩地涌出暗红色的泉水,水流沿着山体起伏弯弯曲曲地流淌下来,乍一看就像多条虬龙在壁上爬行。
老满哈着白气介绍:“这就是大舟山三大奇景的千龙洞,洞里还有好东西哪!”
走到这里大家都累得吃不消了,炮筒一直背着苗晴,更是精疲力尽,老满让众人就地歇息,王老先生坐不住,说是要四处转转,老满就让大奎照看着团队,自己带他沿着山脚漫步,老先生对山壁上的洞很有兴趣,不时停下来看看摸摸,大奎笑着对团员们说:“老爷子精神头十足,你们可得多学着点。”
谢家兄弟抱着腿坐在地上不吭气,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连头发上都是灰,看起来狼狈不堪,估计是被累垮了,听大奎说他们早上四点就起床赶了过来,显然是玩也没玩好,睡也没睡够,人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就会变得意志消沉,难怪兄弟俩没气力说话,相比之下,苗晴虽然脚疼,嘴巴可没闲着,跟爱耍贫的炮筒你一句我一句的抬杠。
李安民靠在树干上喝水,枝子上不时落下点冰渣子,好在走个不停,冷倒是不觉得有多冷,
就是湿气太重,空气中飘散着浓厚的泥土气息,连喝白开水都有种灌泥汤的感觉。
叶卫军走到李安民身边揉了揉她微翘的乱发,顺手捏了把脸,“瞧你僵的,累坏了吧?”
李安民摇头做深呼吸,吐出来的白气在眼前散开,把叶卫军的面容熏得虚实不清,他的指头就好像几根冰锥子扎在脸上,又冷又硬,李安民把他的手拿下来,发现手背上的擦伤又多添了两处,皮被磨破,还渗出血来,另一只手上也有伤。
“你太不小心了。”李安民打湿手帕替他把伤周擦洗干净,这会儿也没有消毒水用,只能暴露在外面等创口结痂。
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老满招呼大家上路,领着众人沿山而行,暗红色的水顺着岩壁流淌到脚下,李安民从红水中闻到一股铁锈的味道。
老满把团队带到一个吊着冰柱的洞窟前,洞口周围的山壁上凿刻着少量花鸟图案,刺骨的寒风从洞里向外倒灌。
老满拿出图纸来回比照,回头对大家说:“就是这里,你们排好队跟紧我,地上滑,可别摔倒喽。”
舟山奇行05
洞道高而窄,宽度仅够两人并行,老满扶着王先生打头,大奎垫后,中间两人一组携手并进,李安民身边是叶卫军,前面是谢家兄弟,身后是大奎,土腥气混合着铁锈的浓烈气味始终在鼻端萦绕不去。
正走着,突然脚下扑哧一声,踩到了什么东西,李安民本能地退开一步,拿手电筒往地上照去,是一只被踩扁的眼球。
她低呼了一声,老满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怎么了?”
叶卫军捂住她的嘴巴,镇定地回应:“没什么,差点被滑倒。”
“小心着些,地上结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