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呢?”高涵和丽丽都不在,布上的药水应该是医用乙醚,李安民的头在胀痛,像被十来双手压着,看来药性还没完全下去。
徐师傅咧嘴一笑,耷拉着眼皮道:“还没来得及搬过来,这儿就咱俩。”
李安民稍微安心,眼珠来回扫视,这罅隙里很昏暗,仅靠一支蜡烛照明,能见度很低,但裂口外光线明亮,徐师傅没绑住她的手脚,地上有碎石,就算逃不掉,反抗一下也不是没指望。
徐师傅从身后摸出一把猎枪瞄向她:“别动歪心思,小心走火。”
李安民当即打消了暴力反抗的念头,她发现徐师傅的背直了起来,说话腔调也变得和之前不同,她举起双手道:“徐师傅,先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
徐师傅撇嘴微笑,把枪横放在腿上:“你不怕?”
“怕,我怕死。”李安民屈膝抱腿,从左手腕上传来一阵灼痛,她抬手一看,发现靠近动脉处有道长血痕,血止住了,还没凝固,在裤子上一擦又往外渗,她握住伤口上方,瞪向徐师傅,“你割我的脉?”
“石片刮伤的,洞口窄,我扛着你下来不容易,难免磕磕碰碰,真想割脉,这会儿你就咽气了。”徐师傅表情不屑,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条虫,歇了会儿,他突然问:“对了,鸡油大馄饨好吃吗?”
李安民心说这话题也转得太诡异了,刚要回好吃,却突然想起周坤的话:赵小波的部分尸体,头、双手双脚,内脏,全被煮熟并冷冻过。
难道包馄饨的肉馅是……
徐师傅像能猜透她的心思似的,冷笑两声,阴森森地道:“放心,我都洗剥干净了,冰柜里还有没吃完的呐。”
是人肉?
李安民脸色刷白,连忙把手指伸进喉咙里催吐。
徐师傅淡淡地说:“别白费工夫了,你们昨天吃的,刚来镇上时吃的,都一样。”
红手观音09
李安民趴在地上呕出一滩酸水,徐师傅悠哉接道:“一样是冻猪肉,冷柜里存的人肉是留给他自己吃的,我们没那么缺德。”
李安民的胃舒服了些,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也不敢深究,只问:“你说你们?是什么意思?”
徐师傅说:“杀死赵小波的是陈华亭,把你带过来的是我。”
陈华亭,赵小波的师弟,无辜受枪决的人,他果然没死?
李安民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你是陈华亭的帮手?那他人呢,在哪里?”
徐师傅歪着脖子阴笑,“也在这里,在你面前。”他摘下毡帽,露出整个头部,他的头——只剩半边脑袋!头皮上毛发稀疏,创口处长了许多红色的肉瘤。
李安民浑身发寒:“你就是陈华亭?十年前被枪毙的……”
徐师傅从帽子里倒出一团棉花,笑道:“这你也知道?看来你们周老师的动作挺快,不过……我并不是陈华亭,那家伙报完仇,累了、睡了,暂时把身体借给我用。”
李安民瞬间想起一个词:“双重人格?”有严重心理障碍的人可能会出现这种癔症。
徐师傅纠正:“用两条灵魂来解释更贴切,我与他虽然共用一具身体,但记忆和偏好却是独立的,我们磨合了很多年才让身体机能完全恢复,他能存活下来,是因为有仇恨这种强大意念的支撑,报了仇,他的心愿已了,该轮到我解脱了,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李安民听他说话条理清楚、逻辑分明,与之前判若两人,更觉得毛骨悚然,精神上有问题的人很容易走极端,也许前一秒还在和和气气的说话,下一秒就直接抄枪崩人,李安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我愿意……我想听。”
徐师傅对她近乎巴结的回答很满意,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缓缓吐了口气,说道:“我想好好活下去,再次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他转动眼珠对向李安民:“本来一切……我都替他计划好了,如果你们没有到观音村来,他不会慌慌张张地抛尸,等他把尸体吃完,无能的警察找不到任何线索,自然会把杀人罪安在逃逸的赵小波头上,不管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能结案,他们的名誉不受损,有罪无罪谁也不会在乎。”
李安民不赞同他的话,至少王国辉那帮人是全心全力在侦破案件,但在这节骨眼上她哪敢反驳,只能跟着附和,精神病患者受不得刺激,万一病发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徐师傅念叨了一会儿,突然竖起枪托朝自己腿上猛砸,横眉怒目地叫道:“都是因为你们!让我所有的计划全泡汤了!”
李安民被吓了一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徐师傅的情绪波动非常大,叫完之后又如泄气的皮球般垂下肩膀,甩着头轻笑两声:“没关系,我还有王牌,你知道这箱子里是什么?”他拍拍屁股底下的木箱子。
李安民很想告诉他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但精神病患者往往最痛恨别人说他们是精神病,所以她把话吞了回去,冷汗涔涔地问:“箱子里……是什么?”
徐师傅正色道:“炸药。”
李安民惊悚无语,徐师傅喘了口气,咧嘴伸出舌头:“骗你的,是烟花炮竹。”他表情怪异,把头往前够,神秘兮兮地问:“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座地洞的?”
李安民的心情跟着他得话忽上忽下,像坐过山车似的,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只能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徐师傅清了清嗓子:“应该说,这座地洞是他发现的,陈华亭,处决时碰上山路塌陷,他趁乱挣脱钳制,行刑的人及时放枪,轰烂了他半个脑袋,他被冲力推着掉下悬崖,挂在这地洞外的树藤上,没死成。”
李安民心说还真给周坤猜中了,这种巧合简直可以被称作奇迹,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徐师傅的半个脑袋,她八成会认为这是幻想出来的三流玄幻剧情。
蜡烛灭了,徐师傅从兜里又摸出一根点上,火光跃起的刹那间,李安民看到一个人头从斜对面的岩壁后探出来,只冒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去,是周坤!她找来了。
徐师傅对第三者的存在毫无所觉,继续有声有色地讲述:“这座地洞的洞口开在陡壁上,是一个天然而成的裂缝,从外面看很狭窄,高不过三尺,里面却别有洞天,我们在洞里苦熬三年才勉强能站立行走。”
“身体机能恢复后,我们一直在找下手的机会,去年,一个戴口罩的人来摊子上吃馄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