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阳把傅剑玲单独叫到会议室,不久徐莹带着一个人走进来,是个年长的男性,一身休闲,个头不高,样子有些腼腆,进门朝苏兆阳点头致意,坐下后就一直打量着傅剑玲。
徐莹介绍说:“这是董莲,资深设计师。”然后又向董莲笑:“这位是傅剑玲,元禾的创意副总监。”董莲的年纪比傅剑玲大很多,但他并不为此心存芥蒂,他站起来和剑玲握握手,朗声说:“我做过很多年建筑装饰工程,自己也开过公司,不过发现自己不是块当老板的料,还是一心做项目更有前途。前段时间,苏总已经跟我聊过元禾的做法,我觉得很好,很难得,我很荣幸加入元禾时代,也很高兴跟你合作。”
傅剑玲知道这就是她的搭档,她不能对他太谦虚热情,也不能端出清高姿态,便一笑,简单道:“我是晚辈,还有很多事要跟你学习。希望合作愉快。”
董莲极得体地点点头,并未作出太多反应。
后来几个人聊了一下元禾下面的工作,事后苏兆阳单独留下傅剑玲。
“怎么样,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吗?”他说。
傅剑玲小心翼翼地回道:“很感谢你的提携。实不相瞒,我有些没底。”
苏兆阳却笑了笑:“别想太多,凡事尽力。”说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一个酒店的项目,客户是我一个熟人的亲戚,算是个大项目,我打算让元禾来做这个,牛刀小试一下,你先看看资料,然后出2份创意方案。”
这对傅剑玲算是意料中事,便问:“什么时候要。”
苏兆阳说:“不急,我还要再和对方聊聊,有一个月的时间。”
傅剑玲点点头,没多说话。
苏兆阳一时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但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好,那你去做事吧。”傅剑玲觉得也许苏兆阳有什么事想问她,但又问不出口。
傅剑玲回到办公室整理资料,想起手机还一直关着,觉得自己幼稚好笑,便又把它打开了,手机搁在桌上,她开始埋头工作,可突然间手机响了,她吓一跳,拿起来一看,是葛离。犹豫片刻,终究接了,但她不先开口。
葛离说:“宗泽正在香格里拉参加招待会,离你很近。”傅剑玲问:“有什么事吗?”
葛离说:“宗泽想见你。”这时傅剑玲已经冷静下来,语气比较平静:“没问题,就晚上一起吃饭吧,你让他直接在餐馆等我。”葛离问:“哪一家?”“哪一家都可以。”傅剑玲说:“订好位置告诉我一声就行,我下班自己过去。”
葛离顿了一会儿,犹疑问道:“傅剑玲,你是不是生气了。”傅剑玲十分好笑:“叙旧而已,我生什么气?”葛离说:“总觉得你不高兴,我想你总不至于完全不在乎宗泽了吧。”傅剑玲忍俊不住,“你干嘛这么关心我跟他的事。真的是玻璃?”
葛离想了会儿,却说:“大概是因为你们的感情曾经是我的理想。连我一个大男人,也想看到你们和好。”傅剑玲闻言,却反问道:“那你的理想已经破灭几次了?”葛离无言。
傅剑玲说:“好了,反正我都答应见面了,你可以告诉韦宗泽,他还想见我,我已经觉得满足了,也原谅了。见过面以后,希望他不要再来找我。”
葛离说:“这句话你自己告诉他吧。”便结束了通话。
傅剑玲下班后锁好电脑和办公室的门,跟薛涩琪一起走,她告诉薛涩琪晚上会和韦宗泽一起吃饭,薛涩琪倒不讶异,反而笑说,那挺好,早死早超生,见完面,马上去相亲。傅剑玲敲她的脑袋,薛涩琪边躲边说:你见到韦宗泽,记得帮我带句话,三个字,王八蛋。
傅剑玲哈哈笑,真要说?薛涩琪想了想,等等,听说韦宗泽这次回来是长期战斗,搞不好能捞到他们家的项目来做,王八蛋还是暂且收回,你就说,涩琪要我代她问候你妈好。
傅剑玲笑得不行,小坏蛋,骂人专挑痛处。薛涩琪却十分哀怨:我也就这点能耐。
两人一路聊着,走到大马路上,灯火渐次亮起,一辆黑色的轿车轻轻开来,稍缓后,葛离降下车窗,探身喊道:“傅剑玲,上车。”
薛涩琪转头一看,第一次正面见到葛离,突然大叫:“哎呀,葛离,你眼里还有我没有啊,当着我面就敢要剑玲跟你走?”葛离早认出薛涩琪,知道她嘴巴坏,又是在马路上,便只笑不应,薛涩琪就调侃起他:“你那个光头是什么时候长草了?现在这乌黑亮丽的,差点不认出来。呐,我把剑玲交给你,你可负责在十二点前送她回家,我要打电话查岗的,知道不?”葛离下意识地摸摸脑袋,回道:“知道了,知道了。姑奶奶。”
在他们调笑的当儿,傅剑玲已上了车,坐好后,她还叮嘱薛涩琪:“晚上走夜路要当心。”薛涩琪说:“你也是。”便在路边一直看着傅剑玲离开,葛离的车开得有些快,迫不及待一般使向那未知的港湾,这多少因着一点葛离的好奇心。
然而就连薛涩琪也想知道,爱情是否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弥合伤痕修复痛楚。
不久,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开来,在薛涩琪身边停下,但薛涩琪没有注意到,一会儿她接到电话,是苏兆阳打的。苏兆阳说:“你知不知道我特别特别爱你。”薛涩琪笑:“是吗?我不信。”苏兆阳问:“我要怎么做你才信?”薛涩琪说:“要我告诉你怎么做,你才做的话,我不稀罕!”苏兆阳笑起来:“那你转过头来看看,有一个追求者从你一出公司就一直跟着你,像傻瓜一样。”
薛涩琪转过头,看到苏兆阳的车,驾座上,苏兆阳朝她看着,并没有微笑或生气,只一直看着她,用目光,而不是用他的心,薛涩琪便忽然觉得,也许她是输给他了。不单纯的爱,就像无刃之剑,令她尝到血的滋味,却找不准伤口的形状和位置。
苏兆阳说:“来,上车,我要证明我自己。”
薛涩琪乖乖坐上去,眼睛却一直看着路面,有很多这样的车来来往往,薛涩琪心想:你的证明就是去上床吧,证明你还有风流的能力。
葛离把傅剑玲带到北湖的一家夜景餐厅,似乎是新开的,傅剑玲此前从未听过,但显然这家餐厅不便宜,每个位置都单独进行了设计,并且隔离甚远,邻桌之间不会听到彼此的谈话。
韦宗泽坐在位置上,正在看菜单。或许他并不紧张,但是见到傅剑玲的那一刻,他目不转睛。
傅剑玲被葛离用力拉过去,坐好了,韦宗泽仍然看着她。
“看什么?”傅剑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