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籍着那一团乱麻的契机,许为静反而破釜沉舟,给了葛离二选一的机会,也是他们两个人走到如今最后的机会。不管葛离是冲动也好,麻木也好,或是真的不离不弃,今生要做她身后一条小狼狗也好,葛离的选择就是破镜重圆,就是重修旧好。
第二天白天,薛涩琪和傅剑玲接到许为静的电话,电话里听她支支吾吾道:“我们和好了。”薛涩琪莫名其妙:“你说什么?”许为静大叫了一句:“我们和好了!”
薛涩琪扭头朝傅剑玲看去,拿着手机,一脸困惑,“她说他们和好了,这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了嘛!”
“没准要嫁人的是许为静。”傅剑玲笑了一下,“她早就该嫁给他的,白绕这么大一圈。”
“是嘛!”薛涩琪脑海里便出现葛离人高马大粗俗豪爽的形象和许为静昨天回家时面如死灰永不超生的样子,“许为静真是狗屎运,掉到谷底也有人拾起来。和好当然是好事了,不过多多少少让人觉得葛离配她真亏大了。”说完走到傅剑玲身边,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她和你一样,都遇见了一个无论走多远,无论多伤心,最后还是回到你身边的人。” 傅剑玲不说话,薛涩琪又嗤笑了一声:“我怎么突然觉得最倒霉的其实是我耶,我还真有点心里不平衡。”抬起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傅剑玲,“不行,我可不可以咒她倒下霉?”
“不可以。”
“我心里不爽呢。”
“那你咒我好了。”
“我才不要。”想一下,她改口道:“我咒韦宗泽好了。”
“……”
于是韦宗泽刚给韦开娴打完电话,跟着就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彼时葛离坐在一边,正检查下面送上来的材料,抬头道:“谁在骂你。”韦宗泽随口笑道:“骂我的人还少嘛!”葛离点点头:“不过能把你骂伤心的可就少了。”韦宗泽瞧着葛离,忽而认真回他道:“是这样的,你算其中一个。”闻言葛离却付诸一笑,“都以前的事了。”
韦宗泽便走到他身边:“说句实话,我以前真的那么讨人厌?”
葛离想了想,回道:“其实还好,真的冷静下来想想,你只是一根筋而已。”
“你觉得我自私吗?”
“其实还好。”
“那你觉得我冷酷吗?”
“其实也还好。”
“……”
“晚上开娴姐姐来吗?”葛离把看好的资料收起来,用文件夹放好,递给韦宗泽:“这里面是宗仁送过来的楼盘开发计划书,有问题的地方我都做了记号,不过你还是仔细看一下。”韦宗泽接过来:“宗镇看过没?”“不知道,反正送了一份过去。”“好,先看他怎么说。”
葛离站起身,抬腕看了看手表,“下班时间到了,我先走了。”
“嗯。”韦宗泽一笑:“真不要我去?”
葛离十分酷气地把他那颗寸头从前往后一拨,莞尔道:“你去干嘛?还不是看笑话。”
“这小气。”韦宗泽也看看手表,“我今天晚上又不得好过了。”
葛离表示理解,遂眨了眨眼,道:“等我和许为静的事弄完了,我们一起帮你搞定傅剑玲。”
“唔。你这么说总算让我好过一点。”
葛离出了韦氏大楼,本打算开车的,但仔细一想,觉得不妥,便打电话叫那帮兄弟直接过去了。天空白云奔走,阳光实时变换,葛离带上墨镜,快速没入喧闹的人群。
此时此刻许为静正躺在家里休养身体,说是休养,她早上还刚跑到店里去打点了一番,店里的材料近来卖得不错,伙计们都很高兴,正是该加把劲的时候,她却出了这种纰漏。虽然很不甘心,但她答应葛离要把身体养好,完全康复,便只好按捺下来,“努力”躺着。
“所以你现在觉得无聊死了对吗?”薛涩琪在办公室接到许为静的电话,便如此笑她:“让你躺着,你还嫌累。”
“实话跟你说,我真觉得背上长了刺,一趟下来就难受。”许为静说,“不如你下班了来一下吧,有你陪我,葛离不会怎样,他比较怕你。”
“呸,我还成女魔头了?他怕我!”薛涩琪还真有点气:“我这样的美人有什么好怕的。”
许为静哈哈笑道:“狂野的玫瑰,长出来的刺也是很狂野的嘛。”
“是嘛。你不也长刺了嘛。他怎么不怕你。”
“那你是高贵的玫瑰,我只是平凡的月季嘛。”许为静说。
薛涩琪一愣,旋即自嘲似的回道,“讽刺我。”
对此,许为静却显得轻描淡写,“讽刺别人的人,往往也很嫉妒别人。”
薛涩琪遂了然一笑,挂了电话,身心莫名放松。原来她也会有这么一天,为许为静的幸福而幸福,为许为静的痛苦而痛苦。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以往她总以为世界不过如此大,心思不过如此深,现在看来,她也太钻牛角尖了。
也许苏兆阳一直不娶她,恰恰就是因为他从她的身上只感受到强烈而单一争夺欲吧,如此,他便打定主意,让她永远都争夺不到,永远都获胜不了。因为那胜利的果实,势必不会很美味。是这样的么!
这么想着的时候,苏兆阳拎着一个公文包从外面回公司了。大抵是进门后首先看到薛涩琪,竟是一愣,旋即默默走进自己办公室。
薛涩琪自觉已经可以不带感情地直视苏兆阳了,且拨开这层云雾后,她其实也不觉怎么恨他。如今看到他风尘仆仆地回来,她即不会怜惜他如此繁忙,也不会钦佩他如此勤奋。这不过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无需任何人来进行想象加工。
职责所需,薛涩琪还是和以往一样,倒了一杯凉茶送进去,敲门的时候,她亦心如止水。
可苏兆阳的反应却大不一样,坐在桌边,盯着她进来,看她把茶放到桌子上,忽然按住她的手,“别玩了。”
薛涩琪吓一跳,猛把手抽了出来,“你疯了吗?”
苏兆阳觉得那只短暂被他抓住的小手就像一条滑溜溜的鱼,迅速潜入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