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来用得着,我不妨告诉你,哈利,我最喜欢的是覆盆子果酱……不过,当然啦,如果我是个食死徒,我肯定会把我喜欢什么果酱弄清楚了再去冒充我自己的。”
“嗯……是这样。”哈利说,“对了,小册子上还提到了阴尸。它们到底是什么呢?小册子上说得不太清楚。”
“它们是死尸,”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是被施了巫术、为黑巫师效劳的死尸。不过,阴尸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了,自从伏地魔上次失势之后就绝迹了……不用说,他当时杀了许多人,制造了大批阴尸。我们到了,哈利,就是这儿……”
他们走近了一幢坐落在花园里的整洁的小石头房子。哈利一门心思只顾琢磨着关于阴尸的可怕说法,没留心周围的事情。他们走到大门前,邓布利多突然停住了脚步,哈利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身上。
“噢,天哪。噢,天哪,天哪,天哪。”
哈利顺着邓布利多的目光,朝精心养护的小路那边望去,心顿时往下一沉。前门的铰链开了,门歪歪斜斜地悬着。
邓布利多望了望街道两边,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哈利,拔出魔杖,跟我来。”他小声说。
他推开前门,悄没声儿地快步走上花园的小路,哈利紧随其后。然后邓布利多慢慢推开前门,手里举着魔杖,随时准备出击。
“荧光闪烁!”
邓布利多的魔杖顶端亮了,映照出一道狭窄的门廊。左边还有一扇敞开的门。邓布利多高高地举着发亮的魔杖,走进那间客厅,哈利紧紧跟在后面。
眼前是一片狼藉,一只老爷钟摔碎在他们脚边,钟面裂了,钟摆躺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像一把被遗弃的宝剑。一架钢琴翻倒在地上,琴键散落在四处。近旁还有一盏摔散的枝形吊灯的碎片在闪闪发光。垫子乱七八糟地扔得到处都是,已经瘪瘪的了,羽毛从裂口处钻了出来。碎玻璃和碎瓷片像粉末一样洒了一地。邓布利多把魔杖举得更高一些,照亮了墙壁,墙纸上溅了许多暗红色的黏糊糊的东西。哈利小声抽了口气,邓布利多听见了,四下里看了看。
“不太好看,是不是?”他沉重地说,“是啊,这儿发生了一起恐怖事件。”
邓布利多小心地走到屋子中间,仔细观察着脚边的破碎残片。哈利跟了过去,打量着四周,隐隐地担心会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藏在残破的钢琴或翻倒的沙发后面,但他并没有看见尸体的影子。
“也许有过一场搏斗,后来——后来他们把他拖走了,是吗,教授?”哈利猜测道,他尽量不去想象一个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才会在墙上那么高的地方溅上那些血迹。
“我不认为是这样。”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一边朝翻倒在地的一把鼓鼓囊囊的扶手椅后面看了看。
“你是说他——?”
“仍然在这里?没错。”
说时迟那时快,邓布利多突然出手,把魔杖尖扎进了鼓鼓囊囊的扶手椅的椅垫,椅子发出一声惨叫:“哎哟!”
“晚上好,霍拉斯。”邓布利多说着重新站直了身子。
哈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刚才还是一把扶手椅,眨眼之间却变成了一个秃顶的胖老头儿蹲在那里。他揉着小肚子,眯起一只痛苦的、泪汪汪的眼睛看着邓布利多。
“你没必要用魔杖扎得那么狠嘛。”他气呼呼地说,费劲地爬了起来,“疼死我了。”
魔杖的光照着他那明晃晃的秃头、那鼓起的双眼、那海象般的银白色胡须,还照着他淡紫色睡衣外面那件褐紫色天鹅绒衣服上亮闪闪的纽扣。他的头顶只及邓布利多的下巴。
“是怎么露馅儿的?”他粗声粗气地问,一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仍然揉着小肚子。看来他的脸皮厚得惊人,要知道他刚刚可是装成了一把扶手椅被人识破的。
“我亲爱的霍拉斯,”邓布利多似乎觉得很可笑,说道,“如果食死徒真的来过,肯定会在房子上空留下黑魔标记的。”
巫师用胖乎乎的手拍了一下宽大的前额。
“黑魔标记。”他嘟囔道,“我就觉着还缺点儿什么……啊,对啦。不过,也来不及了。我刚把椅套调整好,你们就进屋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两根胡子尖都吹得翘了起来。
“要我帮你收拾吗?”邓布利多彬彬有礼地问。
“请吧。”那人说。
他们背对背站了起来,一个又高又瘦,一个又矮又胖,两人步调一致地挥舞着魔杖。
家具一件件跳回了原来的位置,装饰品在半空中恢复了原形,羽毛重新钻回了软垫里,破损的图书自动修复,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书架上。油灯飞到墙边的小桌上,重新点亮了。一大堆碎裂的银色像框闪闪烁烁地飞到了房间那头,落在一张写字台上,重又变得光亮如新。房间各处破损、撕裂、豁开的地方都恢复如初。墙上的污迹也自动擦干净了。
“顺便问一句,那是什么血呀?”邓布利多问道,声音盖过了刚修好的老爷钟的钟摆声。
“墙上的?是火龙血。”这位名叫霍拉斯的巫师大声喊着回答,这时那盏枝形吊灯自动跳回了天花板上,吱吱嘎嘎、丁丁当当的声音震耳欲聋。
随着钢琴最后发出丁冬一响,房间里总算安静下来。
“是啊,火龙血,”巫师谈兴很浓地说,“我的最后一瓶,目前价格贵得惊人。不过,也许还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