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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1 / 2)

过来旁听,甚而比彭嘴儿更讨人气。这时已有好几个人凑了过来。


梁歪七用右手捂着左臂,苦着脸,正在述说原委:“我上那人家里给他修完了面,他不给钱,我争了两句,他抓起我的剃刀,就朝我脖颈割过来,我想躲,没躲赢,被他一刀割在了臂膀上”


胡涉儿在旁边重重点头:“对幸而我正好进去,全被我看见了,看得真真的那厮好不凶恶,不给钱,还连骂带踢,要杀人,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赵判官好好帮阿七写张讼状,得狠狠惩治惩治这恶徒”


赵不尤像往常一样,注视着两人,只听,不说话。他的目光沉黑,很多人都怕和他对视。这时,墨儿见哥哥眼中隐隐射出一阵寒意,有些纳闷。而梁歪七和胡涉儿两人一碰到赵不尤目光,都很快闪开,一个斜望着桌角,一个眼珠转个不停。


赵不尤听完后,略一沉思,望向梁歪七的左臂:“我看看伤处。”


梁歪七用右手费力解开衣带,胡涉儿忙站起来,帮他脱掉里外两层衣袖,露出臂膀来,左臂上扎了一圈白布,布上浸着血。赵不尤起身凑近,轻轻揭开白布边缘。墨儿也忙过去一起查看,臂膀上果然有一道斜长伤口,虽然敷了药,但仍看得出来伤口情状,从臂膀外侧,一直延到内侧,由深而浅,划破了臂围的小半圈。


看过伤口,墨儿不由得望向哥哥,赵不尤也正望向他,两人目光相遇,会心一笑。


胡涉儿在旁边又大声补充道:“是斜对面梅大夫替他医的伤。我陪阿七去的,梅大夫也是个证人。”


赵不尤问道:“割伤后立即去医治的”


梁歪七才点了点头,胡涉儿便抢着道:“一条膀子看着就要废了,怎么敢耽搁”


赵不尤神色忽变,直视梁歪七,目光威严,沉声道:“回去莫生事。”


“嗯”梁歪七和胡涉儿都一愣。


胡涉儿大声问道:“赵判官,你这话是怎么说”


赵不尤并不答言,转头望向墨儿:“你来告诉他们。”


“我”墨儿知道哥哥想考较自己,对此事他心里已经大致明白,只是生性腼腆,当着这么多人有些难为情。


“不怕,尽管说。”赵不尤鼓励道。


墨儿轻声清了下嗓子,才对梁歪七道:“这伤口是你自己割出来的。”


“你胡说什么”梁歪七没答言,胡涉儿已经跳起身大声嚷道。


墨儿惊了一跳,忙望向哥哥。赵不尤沉声喝道:“坐下,听他讲”


胡涉儿眼珠翻了两下,悻悻坐了回去。


墨儿在心里默默梳理了一下,又清了下嗓子,才开口对梁歪七道:“有三条证据可证明你说谎。第一,你要告人,却声音低弱,不敢抬头直视我哥哥,定是由于心虚”


胡涉儿嚷起来:“他生来就这个胆小样儿,不成吗”


赵不尤又喝道:“莫嚷好生听”


胡涉儿只得闭嘴。


墨儿接着道:“第二,若是对面的人手执剃刀,误割到你的臂膀,一般只是一划而过。但你臂上的刀伤,起刀处深,收刀处浅,定是自己去割,下手时咬牙狠心用力,所以深,刀划下去后,受不了痛,所以收刀时浅”


“割道口子哪有这么些说法”胡涉儿嘴里咕哝着,声气明显弱了许多。梁歪七更是面色灰白。赵不尤则笑着点了点头。


墨儿继续道:“第三,还有个最大的漏洞衣袖。你上门去给人修面,必定是穿着衣裳,这季节不会光着臂膀。那人用剃刀割你,自然会先割破衣袖。你说被割伤后立即去医治了,自然没工夫去换衣服,然而你的衣袖”


梁歪七刚将袖子套好,左臂衣袖虽渗出血迹,却没有破口。胡涉儿猛地跳起身,一脚将梁歪七踢翻在地,恨恨骂道:“贼歪七平白让俺受一场霉气,呸”说罢转身就走了。梁歪七费力爬起来,头也不抬,也拔腿快步逃开了。


旁边围观的,全都笑起来。其中一人笑得格外洪亮:“哈哈,赵大判官又帮我省了一桩麻烦”


墨儿回头一看,是哥哥的老友顾震。现任开封府左军巡使,主掌京城争斗、纠察之事。顾震四十来岁,鹰眼鹰鼻,斜插一对眉毛,长相有些凶鸷,平日行事也和猛禽一般。今天他身着便服,看来是出城闲逛。


墨儿忙躬身作揖,顾震笑着在墨儿肩上拍了一把,赞道:“京城又多了个后生讼师,好”


墨儿忙笑着谦道:“顾大哥过奖。”


赵不尤也已站起身,笑着叉手:“老顾。”


顾震笑道:“古德信在章七郎酒栈订了一桌酒菜,走,今天清明,去痛快喝两杯老古应该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不巧,简庄先生已先约了我。”


“那竹竿夫子哈哈,那你就去谈经论道吧,我和古德信大酒大肉去”


顾震话未说完,一个矮胖的人从东边急急跑过来,是顾震的亲随万福,他一眼看到顾震,几步奔到跟前,气喘吁吁道:“大人,虹桥那边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有只客船凭空不见了,有个仙人降凡了,还有一大幅天书”


“什么乌糟糟的”顾震皱起眉头,向东边望去,隐约能听到叫嚷声,“嗐看来这假又休不成了,不尤,到时候恐怕又得劳烦你了。”


“若有用处,尽管说。”


“那我先去看看。”顾震一叉手,带着万福一齐向城外走去。


“爹”


墨儿正和哥哥赵不尤望着城外疑惑,忽然听到一个幼儿叫唤。


是嫂嫂温悦,抱着琥儿,和瓣儿一起缓步走过街来。墨儿忙迎过去,从嫂嫂怀里接过小侄子,琥儿刚过三岁,半耷着眼皮,没了精神。


温悦身穿月白窄袖对襟长褙子,浅青襦裙,人如其名,温婉和悦,如同夏夜清风淡云间的月。墨儿从未见她冷过脸、恼过谁。嫂嫂和哥哥站在一起时,两人看着既悬殊,又异样相衬,似一幅墨石幽兰图。


瓣儿和墨儿是一对孪生兄妹,瓣儿眼波清亮,娇小面庞上娇翘的小鼻头,穿着深绿锦边的浅绿无袖褙子,粉白衫儿,鲜绿罗旋裙,如绿叶衬着一朵白茉莉。


赵不尤伸手摸了摸琥儿的额头:“还有些烫。是我不好,不该忙着赶路。”


寒食清明,宗室子弟都去祭祀祖陵,赵不尤是太宗皇帝六世孙,前天带着琥儿赶到太宗永熙陵,祭祀罢后,他不喜和众人一起慢腾腾坐车舆,自己抱着琥儿,骑马先赶了回来。琥儿第一次骑马,一路欢叫,回来却嚷头痛。


温悦道:“赵太丞说不打紧,只是受了点小风寒,吃几丸药就好了。”


琥儿撅起小嘴:“我不吃药。”


瓣儿逗道:“琥儿又有什么高见了”


琥儿病怏怏地说:“药是偷的。”


众人都一愣,瓣儿笑道:“刚才我明明付了药钱呀。”


琥儿奶声奶气道:“姑姑不是常念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大家一听,全都笑起来。


说笑了一阵,赵不尤让墨儿去对街梁家鞍马店雇了顶轿子,送温悦、瓣儿和琥儿回去。


轿子走后,两人又坐回到书讼摊,不到一个时辰,又接了三桩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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