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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2)

架,要用香袋里的东西来换,按理而言,他应该不会换掉里面东西。不过,事情因由目前还不清楚,也要存疑。


饽哥,据他讲,拿了香袋,并未打开看过,回来直接交给了尹氏,看他当时神情,似乎说的是实情。饽哥为人也一向质朴诚恳,但照目前所知,他嫌疑倒是最大。若真是他,他为何要偷换那个香袋里原本有一颗珠子,恐怕是个值钱的东西,他是因为贪财不对,如果仅仅是为贪财,他偷走珠子就成了,为何要连那双人耳也要一起换掉从耳朵被换来看,他的嫌疑似乎可以抹掉


尹氏,应该不会贪心到拿自己亲儿子来赌。


取货人,那香袋对他显然很重要,且很怕暴露行迹,不至于取到货后,又来讹诈尹氏。


眼下还得不出任何定论,得先见一见事主康潜。


汴梁有四条河水穿城,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其中五丈河由城东新曹门北边流出,水上有座石桥叫小横桥,沿岸两条长街。这里原本僻静少人,十几年前,天子赵佶因嫌汴梁周围太平阔,缺了高山景观,便搜寻江南奇花异石,经淮河、汴河,源源运载到京城,号称“花石纲”。耗费数年之功,在城东北郊以人力垒起一座青峰,名曰“艮岳”,周回几里,林木繁茂,景致幽绝。


官宦富商都来凑景借光,在东北郊置业造园,小横桥一带也跟着热闹起来。河北岸街西头,有家古董书画店,店前挂着一面褐色锦绣招子,写着“康家古物收售”,锦色已经灰旧,边角也已残破。店里堆满了金石古物、书画瓶盏,杂乱无章,蒙满灰尘。


康潜呆坐在店铺里头的一张乌木旧桌前,店里常日生意本就冷清,即便有人进来,他也毫无心思起身招呼。客人若不仔细看,甚至辨不出他是个活人。


活到四十岁,康潜发觉自己竟活到一无所有。年少时,被父亲逼着读书,十几年苦寒,却连考不中。仕进无望,又没有任何其他本事,幸而父亲因在前朝名臣欧阳修府中做过文吏,欧阳修酷好金石古玩,首开古董之学,康潜的父亲也跟着喜好起来。康潜又自幼受到熏染,还算知道一些深浅好坏。父亲病故后,就借着父亲留下的一些古物和这间临街宅子,开了这家店。后来又娶了妻子春惜,生了儿子栋儿。他生性不爱说话,没有几个朋友。一店,一妻,一儿,便是他的全部所有。此外,就只剩个弟弟康游。


可现在,妻儿被人劫走,弟弟已生嫌隙,只剩这间店宅,古墓一般,毫无生趣。自己孤零零守着这店,也似孤魂一样。


昨天,饽哥取走香袋后,他始终放心不下,四处打听,终于问到饽哥住处。夜晚冲到饽哥家,但那家只有一个盲妇、一个卖饼的后生,看他们惊惶的样子,看来的确不知道自己妻儿的下落。让他更加气败的是,他们竟然说袋子里的东西被人换了。他听了之后,胸中怒火翻滚,但自小家教严苛,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虽然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知道该如何发作,只狠狠跺了两脚,闷着头,离开饽哥家,一个人在外面乱走,走到筋疲力尽才颓然回家。


奔走了一整天,虽然累极,却睡不着觉,自己除了古玩,世事一无所通,收到那封信后,也只能交给弟弟去做,结果却落到这个地步。春惜死活,他已不挂怀,甚至暗暗盼着她死。但儿子栋儿却万万不能有任何不测。然而现在,栋儿安危一无所知,劫匪更不知道是什么人,香袋里的东西又被人换掉他越想越怕,越怕越焦,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听到后门轻轻叩响。


他吓了一跳,顿时定住不敢动,又响了两下,他小心走到后面厨房,门外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哥哥。”


是弟弟康游他忙打开了后门,一个身影飞快闪入,就着月光辨认,果然是弟弟康游,但头发凌乱,衣衫似乎也破破烂烂。康游转身很快将门关住闩好,随后低声道:“到里面去说。”


康潜跟着弟弟来到里面过厅,月光照不到里间,一片漆黑。康潜摸到桌上火石,准备打火点灯,康游却低声阻止:“莫点灯。”


康潜忙住了手,心里越发惊疑,他隐约见弟弟坐到桌子靠外的木条长凳上,便也摸到对面坐了下来,漆黑里望着弟弟的黑影道:“取货的人说香袋里的东西被换了”


“我知道,我抹脏了脸,装成个乞丐,一直偷偷跟着。”


“是不是你找的那个老汉换掉的”


“没有,我就是怕他偷看香袋,才用了块布包起来。把东西交给他后,我一路都盯着他,他没动过那个小包。”


“你当时在哪里我怎么没见到你”


“躲在树后。”


“你真的是照着信里说的,取到了那两样东西”


康游略略停顿,才道:“这个哥哥放心。”


“那就是卖饼的饽哥换的”


“哥哥把东西交给他后,我一直在后面跟着,想看他究竟会交给谁。穿出榆疙瘩街后,他偷偷打开香袋看了”


“那就是他换的”


“没有,他看完之后,又把东西装了回去。不过,他途中又去了两个地方,先是丑婆婆药铺,然后是梁家鞍马雇赁店,最后才到水饮摊,把香袋交给他的瞎眼娘。”


“那就是在那两个地方换的”


“他进药店,我以为会在那里交货,忙凑到门边盯着,他只是买了些药就走了。后来到香染街,他又在路上买了包榛子,送给了鞍马店的一个小姑娘。”


“香袋藏在那包榛子里”


“应该不会,他打开香袋看了之后,把香袋放进了饼笼里,一路上再没打开过饼笼。”


“把香袋交给他瞎眼娘的时候”


“他没在外面把香袋交给他娘,搀着他娘进屋之后才给的。他家门窗朝着后街,街上来往人多,我不好凑过去,只有这一节没有看到。”


“那应该就是那时候换的。劫走栋儿的那人你见到没有”


“饽哥把香袋交给他娘后,他娘又回到水饮摊,我一直躲在斜对面看着,谁知道后来有个真乞丐过来纠缠了一番,等我打发走后,饽哥的娘已经不在水饮摊子上,我忙跑到后街她家门外,却见她从屋里出来,脸色很不好,我想事情恐怕不对。就一直守在那附近。后来饽哥回家,天已经黑了,我在窗外偷听,才知道东西被换了。饽哥他娘也怀疑是饽哥,但听那声气,似乎不是他。”


“既然你断言那老汉没有换,那就只有饽哥。”


“目前还不能断定。不过我猜劫走嫂嫂和栋儿的人一定会来这里,所以这一阵我得继续躲在暗处。”


“船上那人怎么样了你真的”


“这个哥哥就不要多问了。这事恐怕还得要几天,哥哥明日到县衙帮我告个病假。我先走了,哥哥也不要过于忧急,有消息我会马上来告诉哥哥”


康游说着起身穿过厨房,轻轻开门,悄悄走了。


墨儿来到康潜的古董店门前。


他朝里望去,只见店里古物凌乱堆满,到处蒙着灰尘,一片死寂,不像个店铺,更像一座墓室。张望了半晌,才发现店里最角落有张桌子,一个人坐在暗处,呆呆地,一动不动,像个木塑泥胎一样。


他轻声问道:“请问,您是店主康潜先生吗”


连问了两遍,那人都不答言,连眼都不动一动。


墨儿正在纳闷,听见旁边一扇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胖壮魁梧,竟是说书的那个彭嘴儿。墨儿和他平日在香染街街对角,虽然经常见面,却未说过话。


彭嘴儿见到墨儿,立刻认了出来,笑呵呵问道:“是赵小哥,来买古玩”


墨儿没有答言,只笑着点点头。


彭嘴儿走到古董店门前,朝里面喊道:“大郎,有主顾来了,怎么不来招呼”


康潜这才闷声闷气道:“今天不做生意。”


“怎么身子不舒服”


康潜并不答言,抓起一本书,胡乱翻开,装作在读。


“赵小哥,我看你还是去别处看看,街东头还有一家古物店,”彭嘴儿凑过来压低声音,“他家娘子生气,带着孩儿回娘家去了,康大郎这几天正在生闷气。”说着,就大步走了。


墨儿看彭嘴儿走远,才穿过铺子中间一条小道,走到康潜跟前,小心道:“康先生,我是受虹桥水饮摊的尹婶之托,来问先生一些事情。”


“什么事”康潜一愣,抬起了头。


“关于那香袋。”


康潜一惊,赶忙站起身:“那个盲眼妇人你是什么人”


“我叫赵墨儿。”


“你是她什么人她为何要叫你来”


墨儿顿时心虚起来,嗫嚅道:“我我哥哥是东水门外开书讼摊的。”


“难道是讼绝赵不尤”


“是。”


康潜眼中的犹疑似乎消了不少。


墨儿却有些沮丧,若不搬出哥哥的名号,自己到哪里都只是个无名之辈,根本办不成事。不过,他随即给自己打气,你本也什么都没有,所以更该尽力把这件事查清楚。


于是,他微赔着笑,问道:“康先生,那香袋关系到你家妻儿安危,能否将事情的因由告诉我这样我才好找出香袋里的东西,还有你妻儿的下落。”


康潜眼中疑云又升起来,他盯着墨儿看了片刻,又低下头,盘算犹豫。


墨儿见他这样,便小心问道:“是不是那绑匪告诫了,不许告诉他人,更不许惊动官府”


康潜点点头。


墨儿跟着哥哥办讼案,遇到过不少这种境况,便道:“康先生请放心,此事我一定会格外小心,不会泄露给外人,除非能保证你妻儿安全,否则也绝不会让官府知道。”


康潜抬起眼,似乎定下主意:“其他的你不必知道。偷换香袋的一定是那个卖饼的饽哥,我交给他时,里面的东西还在。他拿到香袋后,穿过榆疙瘩后,在僻静处偷看过香袋里的东西,而且,途中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丑婆婆药店,另一个是梁家鞍马雇赁店,尤其是后一家,他给了那家一个小姑娘一包东西。”


墨儿听了一惊,饽哥只讲了途中去丑婆婆药店买药的事,鞍马店的事情则只字未提。


他忙问:“香袋里原先也是一颗药丸”


“不,那其实是一颗珠子,外面裹了层药膏。”


“什么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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