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家中,他有意将母牛、子牛的牛字省掉,减称为母和子,汪员外和康潜也随着他这样说起来。谈了三次之后,他才让两人到康潜店中商谈,有意让春惜听见。而后柳氏偷偷向春惜透露,那人并不是来谈古董生意,似乎是商谈买妾的事。
春惜听了,害怕起来。柳氏又趁势极力渲染,春惜不由得信了。柳氏便说让她暂躲几天,让武翔去劝劝康潜,等劝好后,春惜再回来。春惜想躲回娘家,但她父母年初已回家乡去了,只剩个族兄,平日就龃龉不合。柳氏便说躲到康潜寻不到的地方,康潜才会着急悔恨。武家有个老友姓吴,在五丈河船坞监管官府船只,那里有许多闲船,躲到那里最稳便。
于是武翘写好匿名信,又预先租好一只小船。柳氏和春惜约好寒食前一天清晨,春惜假意要去烧香,早上洗澡时,偷偷带着栋儿从后门出去,上了小船。武翘则把密信丢在门内,用细线绳从外面闩上康潜家后门,造迷阵拖延康潜。完事后,柳氏再到前门去假意唤春惜。
为避开嫌疑,武翘选中了在虹桥口水饮摊的盲妇人尹氏,花钱托她接货。
原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二哥武翱的仇没能报成,反倒害得康潜抑郁醉死,取来的东西又中途丢失,至今不知去向
第十一章再失踪
中刚则足以立事业、处患难,若用于他,反为邪恶。邵雍武翘引着墨儿、武翔、康游去接春惜mǔ_zǐ 。
墨儿听武翔讲述了原委,原来武家兄弟也并不清楚梅船的来历,不知道什么人在幕后胁迫,为何要去杀船上的紫衣客,更不知道郎繁为何而死。不过,至少找到了春惜mǔ_zǐ 的下落。自从接手这案子以来,他这才稍有了些收获与欣慰。
五丈河船坞离小横桥不远,在五丈河边人工开出一大片湖湾,用来停泊官府用船。湾口架着一座高大水门,两扇木栏门紧关着。船监住在水门边的几间房舍中。
武翘走在前面,来到那排房舍头一间,门开着,武翘唤道:“吴大哥”
一位五十来岁身穿公服的矮瘦男子迎了出来,神色有些异常:“武兄弟我正要找人去唤你”
“哦吴大哥,出什么事了”
“那对mǔ_zǐ 不见了”
“什么”
武翔听到,忙几步走到近前,急急问道:“老吴,怎么回事”
老吴苦着脸道:“这几天每到饭时,她mǔ_zǐ 都是下船到这里来吃,可今天上午我那浑家煮好了饭,等了半天不见他们来,就去唤,却不见他们mǔ_zǐ 了,我在船坞里找遍了,也没找到。”
武翘道:“我昨晚来,他们还在的啊”
老吴道:“你走后,我们吃过晚饭,他们娘俩还在这里坐了一阵,说了会儿话,才回到船上去了,晚上我睡之前,见船上灯还亮着。”
墨儿在一边听了,心顿时又沉黯下来,再看身边的康游,更是满脸忧急。
武翘又问:“他们mǔ_zǐ 能到哪里去呢”
老吴道:“恐怕是逃了。”
武翘道:“他们没有逃的道理啊。”
“你们随我来”
老吴引着四人进了屋,那屋子有道后门,通往船坞里边。一大片水湾中泊着几十只船,大大小小,纵横排列着。他们走到一只中型游船前,船身横着,一条木板斜搭在船前艄板上。
老吴指着那只船道:“他们mǔ_zǐ 就住在这条船上。”
墨儿透过一扇半掩的窗户朝里望去,里面有张宽大的床榻,上面被褥铺叠得整齐,旁边小桌上一只水瓶,一只茶盏,盏里还有一些残茶。
“我估计他们mǔ_zǐ 是从那里逃走的”老吴边走边指着前面那堵围墙,“船坞里除了船,并没有什么贵重物件,不需要防盗,除了我,也没有其他看守的人,只起了这圈矮墙。不过,上午我来查时,发现了这些印子,原先并没有。”
来到那堵墙下,墨儿顺着老吴所指望去,见那墙最多只有**尺高,从墙头到墙根有些印迹,似乎是脚蹬踏出来的,再看墙头,有粗绳勒的深痕,这些痕迹显然是新留的。
墨儿仔细看过后,才道:“应该是墙外有人接应,抛进绳子,康大嫂攀着那绳子爬出去的。”
武翘道:“康大嫂来这里,并没有外人知道,怎么可能有人接应”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要想偷偷出去,必定是如此。”
“栋儿只有四五岁大,怎么能爬上去”武翘又问。
“你看这里”墨儿指着墙上绳印两边的两小处印迹,“这墙不高,栋儿应该是被她母亲举着,离墙顶只有两三尺,而后抓着绳子就能爬上去,这两边的两个小印子应该是栋儿蹬出来的。墙外有人,栋儿跳下去就能接住。”
康游在一旁低声道:“栋儿爱跑跳,这个做得到。但我家嫂嫂为何要逃走”
墨儿强压住沮丧,转身问老吴:“吴大哥,这几天有没有其他人来见到过他们mǔ_zǐ ”
“没有。这里只有我和浑家两个人。寒食、清明用过一些船,不过我都预先让他们mǔ_zǐ 藏好,来取船的人划了船就走了,并没有人见到他们mǔ_zǐ 。”
墨儿又问:“昨晚吃饭时,他们mǔ_zǐ 有没有什么异常”
“也没发觉。吃过饭,康家大嫂和我那浑家一起收拾洗刷,两人又说了一阵子,天黑下来才回船上去了。栋儿就在后门边玩耍,也和前几天一样。”
墨儿原以为终于找到了春惜mǔ_zǐ 下落,谁知道这对mǔ_zǐ 竟然趁夜逃走。
看守船坞的老吴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再看墙上印迹,春惜mǔ_zǐ 似乎是主动逃走。春惜mǔ_zǐ 为何要逃走墙外接应他们的又是谁难道春惜听到了丈夫的死讯,赶回家去了即便如此,也没有不告而别、偷偷逃走的道理。
墨儿和康游及武家兄弟都心存一线期望,匆忙赶回了小横桥,然而到了一看,古董店的门从外面锁着,诸人还不死心,开门进去后,才确信春惜mǔ_zǐ 并没有回来。
四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失措。尤其是武翘,他虽然承认自己造出绑架春惜mǔ_zǐ 假象,逼迫康氏兄弟上梅船杀人,但这既是为长兄武翔免祸,又是给次兄武翱报仇,因此起初他并没有多少愧疚,这时才开始悔惧起来,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其他三人。
那天用船将春惜mǔ_zǐ 偷偷送到船坞后,他怕泄露行踪,一直没有去船坞看视。昨天康潜死后,二嫂柳氏托人到太学外舍给他送信,他才告假回来,去了趟船坞,本想将康潜死讯告知春惜,但话临要出口,想起自己和二嫂费了这许多气力,却至今未拿到密信上要挟的东西,春惜mǔ_zǐ 一旦回去,就前功尽弃。因此,他忍住没说,没想到当晚春惜mǔ_zǐ 就逃走了。
武翔瞪着弟弟武翘,恨恨骂道:“你”痛急之下,竟找不到词语。
康游却顾不得去怨责谁,满脸忧急,闷头蹲在地上。
墨儿本也沮丧之极,见他们如此躁乱,知道自己有责在身,不能也和他们一样,忙沉了沉气,细细想了想,才问道:“康二哥,康大嫂会不会去了娘家”
康游摇头道:“我嫂嫂的娘家家境不好,她双亲在京城营生艰难,但在登州家乡还有些地,年初就回登州去了。”
“她在汴梁有没有其他亲近的人家”
“只有个族兄,似乎并不亲近。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几个人全都沉默起来。
这时,武翔的妻子朱氏急慌慌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张纸,几步赶到武翔身边,将纸递给了他:“又是封密信,不知什么时候从咱家后门缝里塞进来的”
武翔慌忙看过,脸色大变,随手递给了墨儿,墨儿接过一看,信上写着:明日将银一百两放于来船木桌上,换竺春惜mǔ_zǐ 及香袋之物。
墨儿抬头问康游:“康大嫂姓竺”
康游点了点头,走过来要过那张纸,读完后也是一脸惊愕。
墨儿慢慢道:“看来此人不但劫走了康大嫂mǔ_zǐ ,也是之前偷换了香袋里东西的那人。”
康游问道:“既然他偷走了香袋里的东西,那里面有颗药丸,我当时用刀割开了一道缝,里面是颗大珠子,围长快有一寸,恐怕至少得值百万。有了那珠子,他为何还贪一百两银子”
墨儿想了想,道:“看来这个人并不富裕。”
众人都有些纳闷。
墨儿继续道:“既然那颗大珠子至少值百万,自然是名贵之物,一来难于脱手出卖,二来容易暴露自己身份。他自然不敢随便拿出去卖。银子则不一样,可以随意拿来支用。我估计他是想逃往他乡,却没有什么钱,急需要盘缠。”
武翘也要过那密信,看后道:“他既然偷了香袋,就可以要挟我们,何必再去冒险劫走康大嫂mǔ_zǐ 另外,康大嫂藏在船坞中,除了我和二嫂,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人怎么会找到那里”
“这的确有些不合常理”墨儿低头默想起来。
香袋是在尹婶那里丢的,这人不但知道康大嫂mǔ_zǐ 藏身之所,又从尹婶那里偷走香袋,两下里他竟然全都知情。另外,从迹象看来,康大嫂mǔ_zǐ 似乎不是被强行劫走,而是主动跟着他逃走。若不是信得过的熟人,怎么肯在深夜跟他逃走这是什么人
这时,武翔又问道:“这信上说把银子放到来船上,这是什么意思”
墨儿答道:“此人恐怕已经安排好了一只船来。”
康游道:“他来取银子,难道不怕被捉住”
墨儿道:“他自然是已经想好了脱身之计。”
武翔道:“无论如何,咱们先把银子准备好。”
朱氏小声道:“咱们家积蓄,全都搜罗出来,恐怕也只有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