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意见当一回事,去追问测验的结果。我在旁边想着,中国的人民群众真好啊!
厅里一时风平浪静,能往上用力的拼命往上用力。钟处长告诉我,马厅长找了省人大祝副主任等人在做工作,我心中感到一种安慰,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多少年来我都把马厅长看得非常神秘,他本人就是无所不能的力量之源。现在这种神秘感消失了。一个人没有了权力,他不过就是他妻子的丈夫罢了。马厅长他也有求人拜码头的时候!圈子里的事,说一千道一万,赢了才是真的。在这里只讲结果不讲过程,正如人生只讲过程不讲结果。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那么一说。我们用不上力的,就竖了耳朵打探一点风声。在极度的焦虑中等了两个月,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马厅继任一届,孙之华调到省计生委当副主任。我松了一口气,这一大战役是赢了!我本能地感到马厅长的胜利与去年抗洪时与梅书记见的那一面是有关系的。碰到了袁震海,他的脸都成铁灰色了,好像刚从地狱中回来。我喊一声“袁处长”,他竟不理我,看来他打算破罐破摔了。他不理我,我倒把心放了下来,我根本不必有那么一种负疚之感。总有人要下地狱,他不下地狱,难道让我下地狱?过了不久在一次会议上碰见了朱秘书,说起了这件事,他说:“那封信是谁写的?脑膜炎啊,要不就是脑髓给狗吃了。”又悄声说:“梅书记也安了起博器呢,安了起博器就该退休?”回想起来,我真的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厅里决定由我分管中医研究院。为了我工作的方便,马厅长在原来的院长退休之后,特地把那个位子虚着。这样我每星期到研究院去上两天班,自己开车去,当了副厅长后有了车,我马上学会了开车,这样方便。在半路上经常可以碰到大徐的车接了马厅长过来。
其实研究院也没有太多的事让我做,日常工作都由卞副院长卞翔处理了。人到了这个份上,对那些小事情就没了兴趣,只觉得繁琐。好在卞翔也不愿我多管院里的事,因此大小事情不厌其烦。我明白他的心思,但这样也好,我们各得其所。两个月后我提名程铁军升了副院长,又将人事科郑科长调到行政科去。他当年对我那样一副派头,我实在忍不住要出了这口恶气。虽然他见了我就侧着身子站住,脸上浮着笑,一副等着我作指示的神情,我还是决定不吃这一套。有一次他踮着脚走到我的办公室,试图对当年为什么没有接纳我作一点说明,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他说:“说真的我还要谢谢你呢。”他一听笑就凝固在脸上,嘴半张着不会动了。过一会才醒了似的,一步一步退到门边,转身溜了出去。
按照晏老师的交待,厅里的事情我能不管就尽量不管。很多次我都有那种想表达想发言的强烈冲动,但还是压下去了。晏老师说,马厅长是管事的,别人是办事的。这让我有点委屈,但还是把这当作一条原则。太能干太想表现自己是要遭忌讳的,跟马厅长共事的人,迄今没有一个人能坚持到最后,我希望自己能是一个例外,。当然,一旦马厅长作出了决策的事,我就全力以赴。我只对他负责,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样我有更多的时间到研究院这边来,到了这边我就有一种随心所欲的自由感,这种感觉使我忍不住去想象古代帝王的心态。我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争取安泰药业股票上市,这件事已经在运作之中了。这只股票是五年前由研究院向省直卫生系统内部发行的,每股一元,当时筹了二千多万元,投到了研究院的中药厂,至今没有什么效益,钱却花得差不多了。气恼之中我真想把帐认真查一查,但这一查又会引发轩然大波,揪出一连串的人,安泰药业这块招牌也倒了,还上什么市?马厅长指示了不查,我也只好不查,让有些人空手套白狼了。原来买了股票的人怨气冲天,很多人守不住都流向社会了。因为无法分红,每股柜台交易的价格已经跌到了五毛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