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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7(2 / 2)

可以举出几个表明这种倾向的例子,这些都能明确地反映毛的长期信念。如通过灌输或思想改造来改变人们的态度,就能改变他们的客观属性,强调“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伟大革命”。也就是说,文化大革命是要构成一个造成一种新的政治实体主观改造过程。还有概括了这些思想和政治全部内容的“斗私、批修”这个口号,其含义是,即使在那些老革命家和无产阶级战士的思想中(也许毛本人不属此列),也可以发现“资产阶级”倾向。


最后,无论这场斗争的后果多么激烈,也无论它释放出的狂热有多么疯狂,这样一些事情能被称之为革命吗?从广义上讲,“革命”这个词有两种为人们普遍接受的含义。或者是指不同的阶级、社会集团或政治派别夺取政权;或者是指运用已经获得的权力去改造社会。理论上说,按照毛的观点,中国自1949年特别是1955年以后,已经完成了第二种意义上的社会主义革命。但是,我曾经指出,“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经济内容在他最后十年的计划中却没有得到广泛的表现。思想态度的转变当然是社会转变的一种形式。但即使是这样,其最终所起的作用相对来说也是有限的。在毛的思想中居于支配地位的仍是从“资产阶级”手中“夺取政权”。


在这个“无产阶级专政”统治了17年之久的国家里,这种事情之所以可能发生,仅仅是由于把党内的“资产阶级分子”和“走资派”,即那些胆敢在物质刺激到文学和哲学问题上不同意毛泽东的任何意见的人,重新定义为阶级敌人,并要从他们手中夺回权力。所以,归根结底,文化大革命是一场“革命”是由于对其目标所作出的思想和文化上的规定。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文化大革命以公开宣布赞成巴黎公社式的群众民主开始,以赞美十恶不赦的中央集权的专制暴君秦始皇而告终。在这10年中,人们看到林彪的沉浮和解放军影响的兴衰,也看到支持“皇帝周围(或女皇周围)的法家领导集团”的党在沉浮和失去她的部分光辉。1


林彪没落的原因,可能是由于他不愿意接受jūn_duì 重新服从党的领导这一事实,除此之外,其他方面的原因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兴趣。这一事件,尽管让人弄清了中国政治体制的职能,但它与我们对毛泽东思想的分析几乎毫无关系。另一方面,“批林批孔运动”不仅对汉学家是一个迷人的主题,而且在理论上也有重要的意义。


在这一点上,这场运动的一个重要方向是1973至1974年发展起来的对秦始皇的狂热崇拜。“上海激进派”也在宣扬这样一种由一个独裁者统治的中央集权的思想,这只是一种表面上的自相矛盾,因为无政府状态和专制统治是国家的两种弊端,二者相互影响、相互作用。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在大跃进期间,毛毫无顾忌地颂扬秦始皇,并将他看成一位先驱。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毛在当时和后来,对秦帝国统一的历史意义持有与1973至1975年间的思想家们相同的看法。那时,据说毛在前面引用过的1958年的演说中,详细阐明了“革命暴力的进步作用,揭露了攻击秦始皇就是攻击革命暴力,攻击无产阶级专政的反动实质”。170年代中期的材料对此从未直接做过结论,但它们所暗含的意义却很清楚,即就是像秦始皇这样的历史人物,如有可能的话,应当被翻出来重新使用。林彪批评毛是个暴君。与此相反,正直的人应当把秦始皇看作一位革命领袖,把秦的独裁看作一种原始的无产阶级专政。


很明显,按照这一推论,随着秦王朝的建立,不仅仅要变革国家组织,而且也应变革“生产方式”,即改变统治阶级。因此,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转变应是在公元前5世纪乃至公元前3世纪。毛本人在早些时候(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一书第一版中)曾认为这个转变是在公元前11世纪。可以设想,自1939年以来,毛或许已经改变了对这一问题的看法。无论如何,1972至1974年间提出的这一观点是某些中国历史学家长期以来持有的观点。然而,即使在公元前3世纪末统治阶级发生了变化,即“新兴的地主阶级”以法家思想为指导,自觉地改造中国社会,而在同样意义上,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中国共产党人今天也在那样做,但它则完全是另一回事。这一观点完全是非马克思主义的,从历史上看它是荒谬的,而认为毛一贯信奉这一观点也是没有根据的。


为这一系列论点所作的唯一辩解,似乎是为向其他人表明中国早在其他国家之前就具有革命政权和革命思想。换言之,在提出秦始皇的类比方面,姚文元和“四人帮”的其他理论家们实际上都是林彪的信徒。他们把“阶级斗争”奉为一种像搞一连串的宫廷政变那样的极端老式的中国政治观点。尽管毛对中国的文化遗产感到自豪,但他的态度比较微妙,很少有狭隘的民族主义。


然而,正如我们所强调的,60年代中期,在当时产生的紧张冲突中,相反的见解出现了全面的分离倾向,在这一背景下,毛泽东思想中的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这两种截然对立的倾向进一步发生了分裂。


正如前面已经提到的,可以认为,由于中国传统文化在毛思想中的复活,尤其是由于受到一种类似道家根据潮水的涨落来理解对立物之间关系的倾向的影响,毛的哲学观点此时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把历史变革的方向纳入辩证法过程的结构中。但毛对革命前途的悲观主义也是由于他担心中国和苏联会出现“复辟”而产生的。毛因为实行了他本人和周恩来仅在一两年前制定的较为温和的路线,他的头脑中再次想象出“修正主义”的幽灵。1973年,毛倡导了“批林批孔”运动,周恩来成了运动的真正目标。正是这同一幽灵的作用,又使他全心全意地支持由张春桥和姚文元在1975年春发起的“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的运动。1


约瑟夫·埃谢里克把列宁和毛作了区别。列宁“总是认为资本主义复辟的主要危险是‘小生产经济’的自发的资本主义倾向”;而毛则认为复辟的主要危险是党和国家机构里出现一个新的阶级。2这种方法使埃谢里克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即在一个走修正主义和资本主义“复辟”道路的社会主义国家里,新的资产阶级可能成为世袭的统治阶级。他提请人们注意毛在1960年读苏联教科书笔记中有关批评干部子弟的缺点的那段引人注目的谈话:


我们的干部子弟很令人担心,他们没有生活经验和社会经验,可是架子很大,有很大的优越感,要教育他们不要靠父母,不要靠革命先烈,要完全靠自己。1


在回顾毛在60年代对斯诺和其他人就中国青年的缺点所作的评论时,埃谢里克认为,在毛看来,这些干部的子女可能继承他们父母的地位和特权,因而就会构成一个“既得利益集团”,由于集团本身的存在数代不变,它最终将使自己转变为一个阶级。2


这个论点存在的问题是,它没有对官僚阶层和社会上其他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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