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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16(1 / 2)

尽管采取了一些公共关系措施,但是,中国人还是很快就发现,许多苏联客人看上去有相当多的“资产阶级”情调——他们的服饰、行为、携着妻子,特别是他们对旅游、购物和闲聊表现出强烈的兴趣。1人们发现有些苏联专家非常傲慢和总爱提要求,他们认为,中国人全盘接受他们的建议和以苏联人的方式去做事是很自然的。总之,许多被苏联老大哥派到中国来的代表,其所作所为实在是与小说中的英雄人物相距甚远。


尽管苏联人没有给中国人留下良好的印象,正如一位中国人曾把一些苏联人称为“无产阶级的王子”,苏联仍没有像西方那样被认为是对中国主权构成威胁的国家。因此,新政府并没有因为与苏联结成的关系而影响它巧妙利用人们的爱国感情这方面。一位来自香港的中国记者,(此君1952年后被监禁了几年,直到1957年才被允许离开中国),看了1956年10月1日的游行后写了下面一段回忆:“我必须承认,我几乎被那不可用语言来表达的感情噎死——我从未感到过作为一个中国人是如此的骄傲。”1


然而,对于新政府的支持,恐怕没有什么影响比经济安全和经济条件改善更重要的了。中国共产党是在各方面条件都十分不稳定的情况下执掌政权的。由于通货膨胀,一杯咖啡在上海的价格超过300万元(这是被认为是“防止通货膨胀”的新“金元”),四川一个看门人的月工资,只够往欧洲发三封航空信。2有效的控制通货膨胀只是变化的一个部分,但不是全部。也许新政权采取的一个更为重要步骤是加大了流动的机会。死了和走了的人,需要有人替代,处于蓓蕾状态的官僚机构需要增添职员,即将到来的工业化需要技术人才,这就导致了一场大规模的个人进修活动——短期的训练课程、“革命大学”、干部学校等等。全日制学校也迅速扩大,由于学校实现了国有化,学费大幅度削减,所以在大城市里的绝大多数小学注册人数几乎满员。这样,许多有志的年轻人认为是政权的改变才使得学校的大门向他们敞开。农民也加入了社会流动的大军。当局在50年代不断做出努力,试图把那些来自农业地区的盲流,引回到他们乡下老家,但是在接近50年代末的时候,这些努力并不十分成功。在此期间,许多农民挖空心思在城里找到了落脚点,并加入了城市工人的行列。1


不仅就业机会增加,在国营企业(甚至在一些大的私人企业)里工作的人在工资、工作条件和小额优惠等方面也逐渐实现了标准化和制度化。起初,政府在提高工资问题上犹豫不决,开始是鼓励工人对资本家提出要求,后来又迫使工人以满足于他们的低工资来确保商业的稳定。但是,市民们对在食品供应和分配制度方面的改进和努力降低价格,印象极佳。有了这些固定的工资收入,他们就可以购买高质量的粮食(稻米、小麦,而不是玉米和大麦),其他食物如鱼类也比40年代末买得更经常了。随着1956年整个工资待遇的提高,人们改善生活条件的自信心也增强了。2另外,小额优惠制度也得到了完善,其中包括医疗保险、伤病工资、产假工资和退休金等等,这些措施给大多数在职人员提供了安全保障,须知他们以前对这些社会保险措施闻所未闻啊(虽然这些优惠并没有照顾到所有的劳动力方面)。总之,在这个时期,人们对生活条件将会改善和流动机会将会增加都普遍持乐观态度。


自相矛盾的情况发生了,不断改善的经济条件和小额优惠政策的逐渐扩大,居然发展成一种中国共产党政策明确要避免出现的趋势:与使革命走向胜利的农民相比较,市民的特权地位不断增长。在城市里,由国家负责提供“一揽子福利”待遇,社会主义从而被认为是前途光明的:但是在农村,提供任何福利的负担,最终都不是落在国家而是落在集体和农民自己的身上。结果经济改善的情况比城市少得多。总体而言,1949年以后,中国城乡差别在收入、获得消费品、文化娱乐和有保障的工作以及福利待遇等方面逐渐扩大,使得城市居民越来越意识到城市生活的优越;也使农民越来越羡慕城市生活。也就只有在住房方面,农村居民有一定的优势,到70年代末期,典型的农民居住面积扩展到平均约为每个市民的3倍。1但是即便如此,绝大多数市民仍可用很少的钱来付房租——通常是他们收入的5%或者更少——而农民在投资住房建设时,只能掏自己的腰包。


当然,也有人倒霉的,以前的城市精英们就失去了很多利益,有的甚至丢了性命。不过,由于几个因素的作用,人们头脑中并没有因这而改变了机会确有改善的印象。例如,那些失利者比起得利者在数量上还是占少数,况且他们那部分利益早已引起了别人的不满。在不少情况下,他们虽摔倒,但不很痛——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之后,资本家根据官方对他们资本的估计获取利息(在多数情况下,资本家还有满意的工资),原来薪金丰厚的人仍拿“保留工资”,保留工资比新的标准工资要高。收房租、拿版税和其他非工资收入的取消是一个渐进的而非突然的过程。


在50年代,或许最重要的事是资本家和知识分子的后代在不同程度上都从新的机会中获得益处。尽管官方偏爱工人和农民,但是新政府同样急需高技术人才,因此那些富裕家庭出身的城市学生,被鼓励钻研学业,在新社会里能担任好的工作。只要他们愿意遵循新政策,在形式上批判他们父母的“资产阶级”价值观念(只要他们的父母没有介入严重的政治斗争),他们就可以从事高尚的职业,并有光明的前途。在50年代,社会上人际关系注重阶级背景的风气还没有渗透进学校里,学校里注意阶级出身还是后来的事。那时,学生之间建立友谊的基础是相同的年级,或个人的兴趣爱好相投,而不是后来那种以阶级背景和政治因素来取舍朋友,总的来说,那时还没有人感到为了一个有希望的机会需要进行非常紧张的竞争。在50年代一段时期,事实上高等学校招生人数比当年毕业的高中学生还要多。1到了60年代,在理论上被称为“坏阶级”(资本家、商人等等)家庭出身的子女,平均来说,仍然比工人家庭的孩子更有前途。2


30年之后,许多市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觉着值得留恋。秩序恢复了,外国的特权结束了,经济条件正在逐渐改善,政府看上去富有效率且关心人民,就连犯罪的危险也大大减少了。尤其是那些当时还在学校里读书的人,回想起来那些令人激动和有意义的事——刻苦学习,振兴中国,从事业余爱好,徒步旅行,阅读苏联和中国的英雄人物小说,加入宣传队到农村和工厂巡回演出,把他们在学校里取得的成就和喜悦带给他们的父母。这是一个十分乐观的时期,中国作为一个国家能创造许多奇迹,城市居民,尤其年轻人能实现生活中许多美好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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