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在他出来之前解决掉,省得他整天给我闹。”顾意涟道,“裴瑟那,关系都疏通好了吗?”
“已经买通了他身边一个秘书。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就可以和他见一面了。”
“裴钰的儿子……”顾意涟冷笑一声,“如果裴鸥知道他费尽心力报复的对象用金钱买通了他哥哥,会不会直接被气死呢?”
宋连城也笑,“那倒也算的上是比较狠的攻心了。”
宋连真在门外听得心惊胆战。她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捂住嘴悄悄地退回自己的房里去。她的弟弟和丈夫这些年在干些什么勾当,她并不是毫无所知。甚至,还有些沉浸在权势带来的恭维中不可自拔。现在顾意涟感受到了危机,她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唯独有个人让她好奇,因为裴瑟这个名字,她是第一次听见,也从此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顾意涟终于出手了。”陆久源挑眉笑,“去保路哥的人是林振阳。以前我们一直找不到他和顾意涟狼狈为奸的证据,这次可算让我们逮着他们之间的联系了。”
“林振阳没有向黄队解释,为什么要取保路哥?”裴瑟问。
“黑白道之间从古至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联系。林振阳用潜规则式维持社会平衡的理由去说服黄队,他没借口不放人。”
“路哥已经出来了?”
“还没有,黄队用手续办理复杂的理由还在扣着。”
“黄队看着出马的是林振阳,不觉得很惊讶么?”裴瑟轻笑。
“惊吓倒是真的。他们之前在同一个警队待过,黄警官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林振阳是顾意涟的人。”
“我之前也没有想到。”裴瑟道。
陆久源沉默了一下。
“还有,”他顿了顿,“宋连城通过他儿子对我发起了邀约。”
“终于等到了。他怎么对你说的。”
“‘鄙人有一笔大生意,不知你和你的老板有没有兴趣。’”陆久源道。
“宋连城那人说话还是那样文绉绉的,上上下下散发出一股书卷的腐朽气。”裴瑟冷哼一声,“就是这股书卷气,当初让我姑姑迷透了他。”
他垂下眸子,“我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她太执迷于那个男人,我们家是不是永远都招不来那血光之灾。”
陆久源失笑,“你从来都是不屑抓着过去不放的人,怎么这会又计较起来了?”
“倒也不是计较,只是偶尔安静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想这些事情而已。”裴瑟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久源,我们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你到底是怎么了今天?越是需要你强硬的时候,怎么还愈发多愁善感起来了?”陆久源怪异地看他,“对了,宋连城把要见面的地点也顺便一道发给我了。”
“在哪?”
“西源路599号。这个地址,你应该不陌生吧?”
裴瑟用手捂住脸,不知是因为无助还是怕泄露激动的情绪。
“西源路599号,是一家名不经传的杭帮菜菜馆。它被一围石墙包裹着,入门即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靠右的地方是个中间有座假山的鱼塘。大门上嵌着一块刻着菜馆名字的砖红色牌匾,进了主楼大厅向左拐,是一排独立的包间小院。从尾往前的第三个的包间,是专属于一个人的独立小院。”
“那天天气很好,天空是浅蓝色,没有云,阳光却不刺眼。我放学后照例顺路去找我的父亲一起回家,他说他有一笔生意要谈,我表示不介意等他。我父亲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进到了那家餐馆内,让我在那座小院里等。我坐在从走廊下来的台阶上,发现院子的角落里已经有了一个男人,他的左臂肱二头肌上纹着一头青色双头蛇。我看见父亲走进了那个包间,里面隐隐约约地坐了5个人。”
“有一个被包围在中间的男人起立和我父亲握手,戴着当时颇为流行的金属框眼镜。他身边坐着的男人我认识,是我姑姑当时的恋人,早年丧妻,独自抚养着一个儿子。”
“我的父亲握住他的手,在包间的门被合上前,我看见那个男人对他说……”
“你好,我是顾意涟。”
那天天气正好。门外等候的裴瑟复习完功课后觉得有些无趣,便向那个看上去不太好惹的男人主动搭话。男人看上去野蛮至极,穿着在当时看来相当不雅的无袖紧身衣。他见这个少年看他的眼神温和平善无甚惧意更无甚鄙意,两人竟也一言一语闲聊了起来。男人恐吓他自己能杀人放火,裴瑟心里还道这人喜欢开一些恶劣的玩笑。
可又谁知这个男人从不跟人开玩笑。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个会亲手毁掉我父母的男人,叫作方慕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