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好,你不早早就寝了吗?怎幺会睡不好?」
是,她是早早就寝,只不过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个已经离开绝情庄三天的男人。
他向她报备要离庄四日,明天才会回来,既然他不在,她理所当然搬回了自
己的房内。
仰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一闭上眼就会想到他也曾在这被褥上躺过,让她翻
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该不会是犯相思吧?
呸呸呸!什幺犯相思,她会想那种自大又傲慢的人才怪!
可是,少了他的日子还真是有点无法适应。
「情妹,你该不会是在想那个杨孤鸿吧?」
如鬼魅般的低语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柳无情像被人逮着了小辫子,当场一惊,
赶忙否认。
「谁说的?!我……想他干吗?翠蓉姐你可别胡说。」
「是吗?怎幺我看这三日以来,你老是魂不守舍。」
吊高凤眼,她冷笑一声。「情妹,别怪我没提醒你,那种男人身边多的是女
人围绕,你还是别抱什幺奢望,安安分分和我过着属于我们俩的平凡日子就好。」
这番话听起来怎幺好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吗?她似乎看见了
翠蓉姐转身前那抹诡异的神情。
甩甩脑,见着一个刚入内的客人,柳无情连忙起身迎向客人。
她必定眼花了,现在别再胡思乱想,该工作了!
天边微微的泛白,她醒来的时候,房内弥漫着一股不属于她的气息。
眨了眨眼,她侧身准备起来,却发现自己身旁竟然躺了个人!
她一惊,呼出口的惊叫声让她给捂住,真的是他!
埋怨的目光梭巡着他的脸。他既然回来了干吗不叫醒她?床上可躺着一个姑
娘家耶!他存什幺心,一声不吭的睡在她身边,是想坏她名节是吗?还是想等着
看她尖叫出声好嘲笑她?
依他平常就喜欢捉弄自己的情况看来,她想是后者。
她改为俯姿,由上低头往下看,细细打量着他熟睡的模样,欣赏着他端正俊
朗的脸庞,不知打哪来的胆,她突然想做一件事。
忍不住她将脸靠近,用手描绘他的粗眉挺鼻,一路滑至那张微抿的薄唇。
忽然,他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强将她压向自己的五官,吸吮她柔软樱红的唇
瓣,柳无情显然被他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傻了,一双娇眸睁大,脑中思绪乱飞,忘
了出手推拒,任他将她的艳唇吮得红肿。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放倒在身侧。
两唇分开的一刹那,她才意识到自己该挥他一掌,却发现自己的两手早已让
他反剪在后,整个人由他圈住,动弹不得。
「我终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幺了。」
黑曜石闪烁般的黑瞳,传递着炽热的讯富。
与她不过分隔几日,他竟发觉自己格外的想念她,想念她的娇怒酣容,想念
她抱起来柔软的身子,想念她为了他不顾一切的感动。
思念的感觉像燎原之火一样,来得急促也猛烈,迅速蔓延到他整个人身上。
为了快点见到她,他火速处理完事情便连夜赶回绝情庄,当她娇酣的睡容展现在
他面前时,那种溢满心中的满足感让他知道自己回来是对的。
柳无情挣扎的想移开视线,无奈那双深沉幽邃的双眸,却像有神力的磁石般,
强悍吸住她明亮的晶眸,让她怎幺也挣不开。
「你……」
她被看得口干舌燥,那句令人费解的话更让她的心跳加快,抿了下唇,她故
作火气道:「你这不要脸的登徒子、混蛋、色胚!居然敢这样对我……」
就是这声音,让他想念了三日的声音。
他突然勾弯了唇瓣,笑得勾魂摄魄,叫她一时间居然忘了继续骂下去。
「我一直在寻找一样下落不明的东西,那玩意儿叫做血珀,是一块世间稀罕
的翠绿琥珀,而我必须在一个月内寻获它,这是我与血珀主人的协议。后来你也
知道了,我在找寻的途中遇见了小冬瓜。」
从微张的小口就知道她极为诧异,因为他竟然说出了这些不论她怎幺问,他
像个死蚌就是不肯开口的秘密,让她一时忘了自己的唇之前还遭人抢攻。
修长的指头轻轻划过她柔嫩如水的脸颊,他回答她的不解。「惟有我在乎的
人,我才会对她毫不保留。」
咦,他对她说这些是什幺意思?
对他在乎的人,他会毫不保留……意思是,她是他在乎的人,所以才告诉她
血珀的事,是这样的吗?
心不听话的加快速度,她不确定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屏着息,她决定问几
个问题看他会不会回答她,来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乎她。
「我问你,你当初为什幺会跑到荒郊野外把自己典当出去?」
「那时我找血珀找得有些倦怠,刚好一个月后就是期限到期,我便随便捡了
块木牌刻了字,看看能不能替我和小冬瓜找个安身之处;不过这是我临时想的无
聊点子,原以为不会有人比我还无聊的这幺做,谁知……」
他低笑两声。
鼓着气,她瞠他一眼。
「李朗是谁?」
「他是我认识的一个官府中人。」
「你认识的官府中人!你……很有钱?」
能攀得上官府中人的人想必家境一定非常好。
「不算少吧!」
「你……很有权势?」
「没有!」
他耸耸肩。
「既然你有钱又结交了有势的人,为什幺不叫李朗派手下去找那什幺血珀的,
干吗自己偷偷摸摸到处偷东西?」
「血珀的主人不愿让此事曝光,所以我只能作这个选择;况且,这块血珀和
我也有切身的关系,我非要找到它不可。」
「你要找东西,潜进别人的府里看一看就好了,做什幺还把东西给带出来?」
「血珀的质地非常奇特,世上仅有一块,而血珀在江南失踪有一段时间了,
可能已让人改了名,我未曾见过血珀,惟一可以让我辨识的方法是,血珀一旦暴
露在日光下,在玉石中央的部分会有一条红色的龙形出现,所以我必须将找到的
玉石带出来辨识。」
「可是你是用偷的,万一让人逮着了怎幺办?」
「这样不是很好!你不是巴不得我快点滚,好还你房的吗!我若被抓,这不
正合你意!」
难得的,他对她开起了玩笑。
「你,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朝他一瞪。
她才不希望他被官府抓去,她知道他有钱,说不足可以买通官差了事,但万
一他下手的对象是个惹不起的官爷,又比他有钱有势那怎幺办?谁能保他?
「放心,我相信无人能动得我分毫,等到我回去的时候,那些借来的东
西我会命人还回去,让它们物归原主。」
拜托!他上门还东西的时候,人家就不会认为他是偷儿吗?
对于他天真的想法,她嘴一撇。「物归原主,你以为你有多神通广大——」
「柳老板、柳老板!」
「砰——」
迟儿跌跌撞撞地推开门,冲进了房里。
「柳老板,不好了,那个……那个……」
迟儿的话梗在喉头,两只暴大的眼一瞬也不瞬瞪着床上亲密相拥的两人,柳
老板甚至还窝在杨公子怀里!
迟儿吓得连忙转过身。「啊!对不起……柳老板,我不知道……杨公子也在,
我……不是有意……闯进来的……」
柳无情这才惊觉自己和杨孤鸿暧昧的姿态,慌忙挣开他的手臂起身。
「迟儿,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我和杨孤鸿清清白白,什幺也没发生!」
只除了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
「你出去别给我乱嚼舌根,听到没?还有,你在嚷嚷些什幺?什幺事不好了?」
迟儿捂着眼,深伯又看到了什幺不该看的东西。「就是那个……那个胖……
唐老爷,带了好多……的士兵……说我们这儿窝藏罪犯,他们要来抓人呢!」
「他又来了!」
这回他又给她偷了什幺麻烦回来?
杨孤鸿拢眉回看她,摇摇头,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回去处理事情,哪儿也没去。
「对……对呀!这次他又来了。」
两眼被遮住,迟儿大力点着头。「还说……什幺……有物证和人证在手上,
要……柳老板别再狡辩了,还要杨公子去……去跟他当面对质。」
物证?
两人互看了一眼,哪来的物证?那些被偷的不正藏在她的宝库内吗?
柳无情低眼一瞧自己腰际间佩挂的锁匙,她的宝库除了她外,她不曾让其他
人进去一步,怎幺会有人知道赃物藏在这里?
「迟儿,你先出去拦着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准让他们进来这房间一步。」
她得想想怎幺保住他才是。
第05章温玉满怀抱
「等……一下,这儿……是我们柳老板的闺房,你们……不可以闯进去!」
「你给老子滚开!」语歇,又是一个大力撞门的动作,可怜的门扉,一个月内经
历数次用力撞击后,这次终于撑不住了,就听见「砰」的一声,门扉倒地。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唐老爷大概怎幺也想不到,自己的手劲会有如此之大。
他怔然了会儿,随即清了清喉咙,指着里头道:「各位官爷,就是这房,那
名贼人必藏于此处!」
像有足够的把握,他大摇大摆地率领一干人大咧咧的闯入。
罗账内,隐约可见一对交叠的人影。
「谁这幺大胆,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闯了进来!」
一只细白的皓腕掀起飘逸的白账一角,随后,一个披了件单薄罩衣的窈窕身
子滑出账外,那通红的粉颊和一身凌乱的衣物,像是急忙之中胡乱套上的,可以
想见方才其账内是怎样的风情。
唐老爷对着眼前娇媚的姿态,薰心地吞了口口水,床账内陡然有道无情冰柱
射向他,唐老爷全身打了个冷颤,当下寒毛竖起。
「各位官爷,不晓得你们擅闯民女宅内有何用意?是哪位大爷特许如此做,
非得打扰民女的休息?各位官爷难道不知道,无故侵入宅邸扰民,民女可是有权
反告各位官爷的?」
额角渗着薄汗,天知道她刚刚在账内故意制造的暧昧景象费去了她多大的精
神。
得在他面前宽松衣带,还要帮忙拉扯他身上的衣物,两人这幺近距离的接触,
彼此都听得见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可让她紧张得气喘吁吁,心跳不已。
柳无情大概不知道,此刻她的模样像才从激情中抽身,更添一番风韵,任人
看了部会联想到自己打断了人家的好事。
为首差爷不好意思的拱手致歉。「柳老板,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唐老爷今晨
一大早来衙门控告柳老板你窝藏贼犯,而且还将赃物据为己有,知府大人已派我
查明此事,如有打扰之处,诸多包涵。」
「差爷,你不必和她多说废话,那贼人想来一定是藏在她账内,快点将那贼
人捉住!」
唐老爷在一旁吆喝着。
差爷还算有礼,对她较客气的道:「柳老板,听说你这里月前住进了一名陌
生男子,可否请他出来同我回衙门交差?」
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床边。
账内似乎也有些动静了。
「那人不是什幺陌生男子,是我的未婚夫,一个月前来绝情庄找我,他绝非
什幺唐老爷口中的贼人;更何况,我俩昨晚一直在一起……」
她清了下嗓子。「所以他根本不会去偷唐老爷什幺东西。」
「哈,我可没说他昨晚来我家行窃了。」
唐老爷拍掌。「我指的是上回被偷的璧玉,昨天有人来向我密告那偷贼就
是他,我那家传宝物正藏在你绝情庄的宝库里。」
柳无情眨眼。怎幺,搞了半天,不是他昨晚又行动了?
自账里出来的温暖身躯从后拥住她,杨孤鸿的眼,毫无温度的朝唐老爷看去。
「这位唐老爷,不晓得可否请你口中的人证露个面?既然口口声声说我偷了
你家的宝物,那总得出来和我对质,还我清白吧!」
柳无情听着他规律无比的心跳声,顿觉身后这男人的难以捉摸,有时松懒如
猫,有时敏捷如豹,有时还像只狡舍的豺狼,可以睁眼说瞎话,完全面不改色。
「杨公子……」
看小ㄋ胆u就◢来⊥我的 差爷一眼认出此人是那日在林里的公子,忆及杨公子的随从会以令牌调动他
们的人手,他随即想到了杨公子的身份,当下脸色一变,还想说什幺,却让杨孤
鸿的一个手势打断。
「要人证吗?当然没问题。」
唐老爷将下颌一抬,道:「柳老板,派个人去请沈姑娘出来可以吗?」
「沈姑娘?」
柳无情蹙着柳眉,困惑的看着唐老爷。
「就是沈翠蓉沈姑娘。昨儿个就是她来告诉我这一切事实,怎幺,话可是从
你们自己人说出来的,岂有造谣之说?就怕有人做了亏心事还不认账!」唐老爷
这下可得意了。
柳无情反手握住搀着她的大掌,忍着气,凛声说着:「如果各位不介意,请
容我和我未婚夫婚穿戴整齐后,再至绝情庄内前厅与大家会合,弄清楚这件事。」
她朝门边望去。「迟儿,去把我表姐请去前厅,告诉她我要她好好解释这是
怎幺回事。」
「没错,初六那晚,我亲眼见着他夜半三更偷溜出绝情庄外,然后翻墙入了
唐老爷宅内,莫约一刻后,又翻了出来;而且,我……也看见情妹偷偷摸摸将唐
老爷的璧玉带进了宝库里。」
「你的意思是,你发现我偷溜出去,然后一路尾随着我到唐老爷宅外,然后
目睹我行窃的经过?这幺说,你也见着了小冬瓜帮我在外把风的情形了?」
见着那女人点头,杨孤鸿不疾不徐的又说:「小冬瓜眼力好,你怎幺没被他
发现呢?」
「当……当然,我躲得好……」
杨孤鸿笑得有寒意。「躲得更好。」
他朝那抹已经忍不住的小影子道:「小冬瓜,出来说说你当晚在何处。」
被点名的男孩,连忙冲到人群中间,一脸嫌恶地瞪着沈翠蓉,大声道:「那
日我根本就没有跟着爷出门,我先是睡倒在爷的房门口,是迟儿姐姐把我唤醒的,
然后我就一直待在爷的房里,无情姐姐可以为我作证。」
沈翠蓉的脸上闪过一阵青一阵白,她的谎话不攻自破。
杨孤鸿弹了弹手,径自找了张空椅坐下。「在场各位都明了睁眼说瞎话的人
是谁了吧!」
「慢着慢着!」
唐老爷急着大喊。「那晚确实有人见着貌似你的人在外游荡,你仍是脱不了
嫌疑。差爷,何不让我们先查看宝库内有没有我家的璧玉玟再作定夺?」
「不用了。」
杨孤鸿出声。「我想你的璧玉应该是在绝情庄的宝库里。」
柳无情倒抽口气,难以置信他居然这样说出来。
「不单是这个,还有紫翡晶、翠玉戒指……先前遭窃的失物理当也在里面。」
「差爷,他自己都承认了,还不快把这贼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唐老爷远着了小辫子,简直兴奋得又叫又跳,但差爷下一句说的话却让唐老
爷肥胖的身躯差一点摔倒。
「这些东西出现在绝情庄是很理所当然的。」
柳无情也同样因为这番话而傻眼,差爷口气尊敬地继续说着。
「上回杨公子和他的护卫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替我们擒住一干山贼重犯,还
找到山贼所窃来的宝物。杨公子说,暂时将这些宝物安放在绝情庄内妥善保管,
待衙门与所有失主联系后再依序领回,我想唐老爷的失物可能也在其中。」
差爷对沈翠蓉和唐老爷投以一个警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