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远征,帅师伐国,都是靠着枪戟刀剑的锋利和弩机的迅猛致胜。
弓手什么的,在马上又开不得弓,只能下马步射。
击发效率,更是远远不如整齐列队的弩机部队。
人家排成三排,交替射击,又有辅兵在旁,装填弩机,换下破损零件,可以保证火力延绵不绝。
而弓手?
临敌不过三发,就要丢掉弓箭,提上长剑去和冲阵的骑兵厮杀。
哪里能和可以连续狙击、覆盖敌骑突击地域的弩手相比?
所以,弓箭这种兵器,在秦汉两代,渐渐变成了民间游侠和猎户的武器。
国家禁弩,但不禁弓。
故而,在从前,像上官安家族这样的军功将门,不是很重视弓术。
平日训练,也都以骑术、砍杀和枪戟为主。
也就只有每岁祭祖和乡射礼的时候,临时抱佛脚,突击练习几日,免得在先祖和父老面前丢脸。
但那种练习,也多以礼仪演示居多,对于精度要求,合格就好。
所以,上官敬心里面真是忐忑不安。
像曲封这样目光短浅的蠢货,上官敬甚至希望越多越好!
新丰的郡兵曲的什长,确实很低。
但……
谁叫这郡兵曲的军候乃是张蚩尤张侍中兼任的!
在上官安父子心里,那是等同旧年冠军景恒侯开始编练骠姚校尉部一般的!
景恒侯当年练的骠姚校尉,不过八百骑。
但,最后从中走出了十几个列侯,上百个两千石、封君。
霍氏外戚军功贵族集团的根基,也是从那个骠姚校尉营开始的。
故而,上官敬回首向着那曲封呵呵的笑了两声。
笑的曲封毛骨悚然,不明所以。
但曲封还是很不看好,这新丰郡兵曲的未来。
“花里胡哨,如何能练的好兵?”他哼哼的说着:“古来练兵,以简要为上!”
“吴子选武卒,商君编轻士,莫不如此!”
在他这样的老派将官眼里,新丰的这个演武场实在是太刺眼了。
搞了这么多的设施,建了这许多的器物。
能有什么用?
就算有用,又能是他们这等平日只能如鬣狗一般靠着吃腐肉维生的小不点,就是九卿列侯,也是hold不住同时与这样的庞大势力做对!
被这五位纨绔这么一闹,这些本来还做着鸠占鹊巢,借壳上市美梦的权贵,怕是都已经丧胆。
当然了……
张越也知,现在还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
现在这些出手的,不过都是些小卒子。
真正的巨鳄们,如今正光鲜亮丽,衣冠整齐的坐在这演武场的贵宾席上。
他们是看不上那些中小作坊的利益,也不屑于如此难堪的下场抢食的。
但未来,当新丰的产业利益越来越强的时候,可就未必了。
在民间,一万钱就可以让人卖命。
在商界,为了十万钱的利润,就有人敢铤而走险。
若未来新丰工坊园发展壮大到一定的地步的时候,这些爪子就肯定会伸过来。
毕竟,就是汉少府,天子的内库,他们也敢伸手。
区区新丰,区区一个工坊园里的商贾,如何抵挡得了?
“还是要尽快打造一个强有力的利益保护集团,来为工坊园保驾护航!”张越在心里谋划着。
如今,工坊园有着张安世等强权的利益,自保和发展,自然无虞。
但未来呢?
若其利益大到,无人能忽视呢?
所以……
张越看着刘进,微笑了起来:“还是得与皇家联盟啊……”
就如桑弘羊的盐铁系统,因为每岁可以提供无数资金,供给皇室开销和军费。
所以,尽管身负天下谩骂和诋毁,始终屹立不倒。
即使是后来桑弘羊身死,也未人亡政息。
甚至,其创立的盐铁官营制度、均输之制,贯彻了两千年的封建社会。
无论何朝何代,便是到了民国,也依然存在。
成为了和孔子一般的不倒翁!
而工坊园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和皇室紧密联系的纽带。
那个作为工坊园核心的少府作坊,便是张越埋下的伏笔了。
或许现在,还看不出来。
只是一个少府的内务,连天子也未必知晓。
但未来……
当那少府作坊,岁贡大内数万万,甚至十几万万,乃至于超过国家财税收入的资金。
便是天子,怕也要为工坊园的发展背书,为工坊园的技术进步保驾护航。
而这就是这个工坊园制度发展和未来进步的最大保障!
五铢钱大神护航,无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