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天门峰。
长久萦绕山头的油蜡味道才散了些,过去满山遍野的金色光芒终于暗淡下来,露出山岩的本色。
山下偶尔传来零星而微弱的诵经声,法磬和法螺的鸣声有气无力。
上山的小路上,经常能见到黑色纸鹤,三三两两扎堆依附在石缝里,树枝上,时而扑腾扑腾纸翅,或是跳来跳去,一派懒散。罕有黑纸鹤再像过去似的,日夜不停如同黑色风暴般舞动,摆出席卷一切的可怕劲头。
“哈~唔。”
一名正字辈的红衣法师打哈欠打到一半,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见四周的道士恍若不觉,他才松了口气,私底下揉了揉疲惫红肿的双眼,拿起一旁的金槌。再次敲动法磬来。
天门峰声音越小。
可能她也觉得自己挑食的毛病太过唐突,说这些话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记下了,记下了。”朏胐突然问道:“山灵野神,都是不吃荤的么?”
丹娘听了摇头,这些日子她已经和朏胐熟悉起来,说话并不见外:“我过去也是吃荤的,只是吃得少些。可是……”
他一张手心,那里有一道黑色月轮,和一只黑色小鼎。
“自打受了旁人的道行,我沾一点油腥就觉得恶心反胃,倒成了别样的富贵病。其实我自己也很头疼,他总嫌我不放油盐。”
朏胐抬头:“什么?”
丹娘眨眨眼,冲他莞尔一笑:“没什么。”
朏胐并不在意,师傅师兄这些大人说惯这样的自言自语,朏胐早就习以为常了。
朏胐解下书袋,嘟囔着说:“你要的那本《柳毅传》后半部,书屋里卖干净了,我只搜罗来新到的故事,你且看看。”
“卖没了?快解阁和大煌窟两家书局都卖光了?那几时才有的新的?”
丹娘的失望溢于言表。
朏胐举起一部书过头这规矩分明,我看着皇上不分明,御史清流不分明,山东藩臬衙门也不一定分明。海事局归龙虎山管,他们吃的脑满肥肠,到时候反攻倒算,也要拖我下水么?”
陈跃武笑了笑:“多少年,也是这个规矩。龙虎山不倒,这规矩就坏不了。”
“龙虎山崛起也不过百年的事,你怎么就知道他倒不了?”
李阎笑眯眯地。
陈跃武叹口气,他沉吟一会,才开口道:“这些话,本不应该我来说,不过眼下也没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