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安风转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筋骨肌肉,无一处不在痛,就像是凿山开路的那些赤膊力士,一边整齐划一含着号子,一边拿着大铁锤砸在凿子上。
凿子再撬动他的肌体骨髓,浑身酸痛难受。
时间紧迫,不得已,昨夜修行有些太狠了些,为学掌法精要,挨了好生一顿毒打,就连吴长青的药汤都没办法让他一下子恢复。
王安风躺了一小会儿,努力挺了挺身,却又咧嘴倒抽口冷气,放弃抵抗,干脆利落朝后重新躺回床铺,发出啪地一声响,双眼无神看着客房屋不出甚么来由。
王安风和离弃道也只能够将少女身上一身的上乘内力,归功于王安风还没有见到过的外祖父,在东方家中,也只有这位老人能够有这样的本事和地位,无视了那些个家主。
只是这样就又有疑惑,最为高明的内功都传了,却又为何不去传授熙明拳脚剑法?弄得少女好似是完全不通武功的模样?
而且,既然都传了武功,那又何必拘泥于东方家规矩?
王安风心中疑惑再起,可是这些事情,也只有亲自前往东方一家所在的海外蓬莱,当面拜见外祖父才能知道,当下收心,草草洗漱一遍,将那些米粥就着咸菜吃了。
客栈厨子的水平,自然不能要求得太高。米粥煮得有些太过,寡淡无味,可配合腌渍好的萝卜条,就是绝配了,一口咬下,清脆作声,再喝口白粥,滋味对比鲜明而热烈,是寻常百姓也能享受到的饕餮味道,王安风吃得颇为尽兴。
吃过之后,东方熙明抱着餐具脚步轻快,走出门去。
王安风则将木门关上,双手拍了拍面颊,轻微刺痛,振奋精神,看向另外一张床铺。
那张床上面横躺着一人,身量修长,可惜面目黧黑,头过一个说法,人的手脚若是被截断了,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是不会注意到的,他会以为自己的手脚还在,以为自己还是个手脚完备的人。”
“我的师父说,这是身子在相思呢。”
“它在思念自己缺失的部分。”
徐嗣兴心中生出寒意,猛地扭头去看,发现了自己的手脚完备,先是一松,然后意识到了王安风所说的意思。
他自己手筋脚筋已经全部被挑断了。
正在这个时候,王安风的右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见用力,将这曾经心狠手辣,心思慎密的江湖凶人拉起,放在了椅子上。
徐嗣兴突然惊恐发现,先前充斥于自己经脉穴道中的气机,正飞快朝着王安风手掌当中涌过去,只在这一晃神的时间当中,就已经全数消失,不再属于自己。
他不知自己功力已经被废,更不知刚刚感觉到的气机其实是王安风以金针度厄法门打入他经脉中的。当下只当自己气机竟然被生生吞噬。
一身四品神功,顷刻间滴水无存,某种恐惧在他心中滋生出来,一时间惊怒异常,脑海中念头翻滚。
鲸吞?!
神武府,怎得会这种鲸吞的法门?
这可是星宫的邪功……是了,是了!当年神武府曾扑灭江湖上星宫残余,当时候他们未必没有缴获了星宫的秘籍,原来如此……
心中惊怒交加,徐嗣兴想要怒喝,想要质问他是否是星宫余孽,可是下巴被卸掉,更无法开口,只是发出了不成语调的单调音节。
王安风方才打入他体内气机本就不多,只是处于各处要穴,其余地方更是空空落落,两相对比之下,反倒让徐嗣兴产生了气机盈沸的错觉,当下不过三五息时间,那些气机就尽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