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曹操自己并不认为真的会有那样严重的事情发生,但他也不好对此完全的置之不理。因为这话是贾诩说出的,对于自己手下这么一个计谋高深的人,他自然不敢等闲视之了。
“连索船固然令我军战力大增,但同时也限定了我军的机动。由于船都连在了一起,彼此间移动,聚散颇为不易,若江南的敌人因此而使用火攻,只怕我军的舰队皆尽没于一夜之间。”贾诩忧心忡忡的说出自己的忧虑。
虽然他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对主君抱有百分之百忠诚的人,但作为一个很有眼光,也很有明断的智者,他在没有发现更强势之主君的前头,对现有的主君总是尽心尽责的。
“唔!还有这样的原因?我却是没想过。”听贾诩如此的说法,曹操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猛地迈起脚步向帐外的走去。他一掀起帐帘,便有一股凉风呼呼的从后方吹来,将他的身后的大麾利落的抖动起来。
突然,他笑了,这笑声听来是那样的兴奋,又是那样的张狂。他重新步回帐内,带着满意的笑容大声的对贾诩和其他人说道:“诸公,这真是连上天都要我们成功啊。眼下而去,正是将近隆冬之刻,天上刮得风只有西北风,而无东南风。
江东的那般人若是在眼下使用火攻,烧得只是他们自己罢了。周瑜那小儿,要是认为这样就能打败我,那也只是让他们自己死得更快。”
“丞相天命所归,定能一统四海,克成大业!”听曹操如此的解释,就连贾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时间帐内又一次的响起了整齐的恭唯声。
“哈哈……!”曹操对此笑得很是开心,就连看着书案上那两个鲜血凌漓之头颅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此刻他对就这么杀了蔡瑁、张允二人的事情,多少有些后悔,但他又不愿意将这后悔的模样就这样表现出来。
于是,他只能就这样笑下去,让自己张狂的笑声,混合着两个死不瞑目之人的灵魂,和这空气里迷漫着的淡淡的血腥以及臣下的恭唯组成一副诡异的画面。画面的主题是唯我独尊,而这唯我独尊的背后,是鲜血是战争,更是孤独。曹操知道自己已经孤独了好几年了,自从他击败袁绍之后,自从他手边最为信赖的军师郭嘉去世之后。
这是一个明亮的晚上,天上没有一丝云迹,近乎于圆满的月亮挂在高高的天空之上,将清冷的月光泼洒下来,照在地上仿佛给大地蒙上一层白霜似的,直如那白昼一般。
此刻,曹操已经把自己的行营搬到了船上。他说是要与众将士共同进行训练,但除了小兵以外的人都明白,这也只是一种宣传的说法而已。
事实上曹操将行营搬上战船的时候,后军的战舰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改造,连锁已成,连战马都可以在上面奔跑,那住人自是没有多少问题。业已入住的曹操并没有像以前的士兵那样,在船上吃下多少苦头。
如今,连锁战船业已完成,水军绝大多数的战舰都被铁锁连着,固定在一起,遥遥的望去就像是那在大江之上漂浮着的岛屿一般,充满了厚实的凝重感。千帆百舸竞风流的景象可比陆地上临列的战阵要有气势多了。毕竟,那一艘艘体积庞大的战船并非路上那渺小的人群可以比拟的。
宴会举行之地是在船上,可是船却不是停留在水寨之中。曹操下令将水寨中战船尽起而开到江心,打算在这大江的中心进行这个宴会。
在提升自己士气的同时,展现自己水军的力量,在敌人一个下马威的时候,偷窥敌方水寨的虚实,曹操打得便是这么一个一石多鸟的算盘。在这十几天里,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江东的周瑜已经把兵将移到樊口与刘备的大军并在一起了。
战船开启,悠至江中,曹操率众将立于楼船顶上遥遥的望着南屏山那如黛如烟模样,向东想到孙权那那本营柴桑的存在,隐约的看到了孙刘联军所建立的夏口城寨,以及比夏口更东一些的樊口所在。
向北着看到了自己水军大寨所在之地赤壁和在自己身后那作为自己粮草囤积地的乌林,心中不禁有些欢喜起来——从他起兵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统帅过如此庞大的军势。虽说以弱胜强总是令人瞩目的,但那也只能骗骗外人罢了,对于真正懂得用兵的人来说,率堂堂正正之兵才是正道。
“这是我们实力所在啊。诸公请看在如此强盛的军势之下又有什么样的敌人可以阻胆我们前进呢?没有……没有啊。”曹操隐约有些陶醉了,细眼中潜藏着一丝丝兴奋。
他太首看向夜空,这正是月明星稀之时,天空之中正宽阔的紧,那属于天的无边无忌和这属于地的江面无野,像一种蕴含着至理的玄妙将曹操的心包容起来,此刻,他有着满腔的豪情,也有着那本属于隐者的清净。
“拿酒来。”曹操突然这样吩咐道。
“是……!”军士迅速的把酒奉上。
“抬槊来!”曹操又道。
“是……!”士兵应着,很快就把一杆丈二长的大槊抬到了曹操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