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一些事,自己毕竟年岁大了,能追随吴争最多也就十几年,可莫家的传承如何下去,如果没有一个能契合自己心意的人接手,那么自己做的一切,恐怕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莫执念经过与吴争的几次彻谈,非常了解吴争的心性,这个少年绝不是以年龄可以猜度的,他的多疑、善变,还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果断,几乎可以用睚眦必报来形容。
如今自己尽心尽力地辅佐,可有朝一日,自己撒手归天,一旦继承者反其道而行之,那么所有一切就会如镜花水月,不但不能为莫家带来尊荣,反而惹来杀身之祸。
在这一刻,莫执念动摇了,他思索起来,是不是真应该如长子所说,把鸡蛋分放在多个篮子里。
可也在这时,一个清音传来,“祖父说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用意,无非是分化风险。可祖父也说过,商场如战场,既然是战场,并可知战局瞬息万变,相同的方法遇见不同的局势,自然应该转换应对方法。”
莫执念眼睛骤然一亮。
他长子蹩眉喝斥道:“清儿,这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该插嘴的事,莫道你祖父平日对你纵容,你便可肆无忌惮,在你爹面前放肆!”
莫执念抬手制止道:“按礼,清儿确实没有插嘴的权力,但今日是老夫让她躲在屏后的,她就有资格说话。”
长子急忙道:“父亲,礼不可废啊?!”
莫执念悠悠道:“什么礼?”
“天地君亲师之礼,纲常之礼。”
“老夫是你爹,你如此鸡蛋不可放于同一个篮子的?老夫现在正是化解风险的举措,只要你等兄弟分散于天下,便没有任何人可以将莫家连根拔起。怎么,你们想违逆我的决定吗?”
“孩儿不敢。”
这天夜里,莫执念留下了孙女莫亦清。
“清儿,你倒是说说,如今杭州官仓米粮告罄,莫家是否该动用储粮,继续低价抛售?”
“祖父,孙儿斗胆。”莫亦清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若不动声色地继续抛售,城中富户依旧可以联手吃进,这等于以莫家一家与整个杭州城为敌,孙儿以为,此举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