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摆手制止了首辅的劝说,说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打从万历皇爷不上朝,已经弛了多少年了,现在是‘张’的时候。朕问的是,你看这些,你看这些奏章上疏的朱批有何感想?”
“臣以为并无不当之处。”孙承宗忙道。
“苛了一些。”
“万岁……”
“是朕自己说苛了一些。”朱由校脸上泛出一丝冷峻的微笑,“当今天下贪风炽盛,朋结党援大小官员不为利就图名,朕就是冲‘贪’和‘党’两个字痛下针砭。打仗需要金山银山还需要米山面山,这些贪官污吏占着大量土地却不缴纳赋税,这样不公平的征税,老百姓哪有心思努力耕种。熊廷弼是个能臣,练兵屯田都有一手,他给朕的名单,是打算处以流放的罪名。朕不同意,朕要处死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矫枉不能不过正,你见过扁担没有?用弯了,你把它压直,松开手,它仍旧弯!你把它扳过来弯,弯些时候再松手,它就直了。”
“圣虑深远,臣不能及。”孙承宗忙躬身答道。
“你在朕身边做事,少说这些话。”朱由校似笑不笑地说道,“现在官场已经有传言,说朕是刻薄寡恩赛阎王。朕眼里不揉沙子是真的,但并不寡恩薄情。先生只要一心助朕,朕一生一世都不会亏待你。”
孙承宗打心底里打了个寒颤,深深扣下头去,说道:“恭聆圣训!但臣实有言,久蓄在心,因为诸事见忙,未及陈奏。”
“唔?”
帝师的心平静下来,抬头望着皇帝,款款说道:“皇上天禀聪明,睿智果决。臣当初第一次见圣上,就知道陛下是一个刚强不可夺志的主上。臣自从当上首辅以后,一直在思索如何解决天下的弊病。皇上您主要面对的是两方面的问题,一方面是理乱,另一方面是治平。”
“何为理乱?何为治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