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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帽武林之杏林花开】(9)(2 / 2)

现在胡芳就是充当执刑太监,要给林季上刑。看见恩人落到如此境遇,还要被自己亲手殴打,他脸色十分不好看,眼眶里竟有些湿润。转过头对另外两个太监道:“你们去屋里找个条凳来,等会儿行刑要用。”那两个人去了,他见左右无人,连忙道:“时间紧迫,长话短说,等会儿不管我们如何打,你一定要装成很疼的样子。”林季连忙摇头道:“不行,你们下手还是要重一些,千万别被人看出猫腻来!”胡芳抽噎道:“那怎么行,别人都是报恩还来不及,我却要对恩人动手,要真打伤了你,我就是畜生不如了。”


林季厉声道:“别他妈废话,老子不想挨第二次打,趁着主刑人是你,老子或许还能活命,下手太轻不但会连累到你,老子也一定会必死无疑。你当宫里头这些人是吃干饭的?连真打还是假打他们都看不出来?赶紧给老子收起那副娘们德性,露出你的凶悍劲儿来!”胡芳听了心中不忍,但现在看来,唯有如此或许能保下他的性命,只得将哀容一收,故意做出凶狠的样子。林季也是心中一叹,这次他算是栽了,行事果然还是太鲁莽,缺乏在宫中的斗争经验。当初就该听廖文海他们的劝,不要这么早就去招惹公主。一副好牌被他打的稀烂。就算此时靠胡芳保住了性命,即便活下来也会被罚入净军去当差。净军是什么,就是专门给整个皇城的主子拉屎倒尿的存在,在皇城中是最低贱的一类差事,干久了之后身上那浓郁的屎臭味永远洗不掉,寻常人见了也要退避三舍,有了这个污点,将来翻身只怕要用上百倍千倍的力气。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就在林季叹息之时,两个太监已经拿好了条凳放在了院子里,走过来对胡芳道:“开始动手吧,干完活儿咱们还得回去给娘娘复命。”胡芳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的木板,那木板两寸厚,一尺长,平时专门用来给人掌嘴。他要是力道用的到位,三十板子下去,受刑人就会被打的牙齿全落,脸肿如猪,眼睛只剩一条缝,最后晕死过去只剩半条命。不过胡芳打人打的多了,也从其中摸出许多道道来,他要是存心放水,那板子看起来落得又狠又快,啪啪作响,其实受刑者不过面目虚肿一两日,很快就会恢复,连牙齿也不会掉落一颗。当下他狠起心肠,啪啪在林季脸上打了三十下,每打一下,旁边人就报数,并且查验殴打效果。众人看到他整张脸都肿胀起来,口中还有血水流出,看起来下手很重,也就不多做议论。


纵然有胡芳放水,林季还是感觉脸上火辣辣似有炭火烧烤,一时头晕目眩,天地倒转,胸中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大吐了几口酸水。胡芳看在眼里,心在滴血,可这也没办法,不下点力气打,只怕不好交代。他已经尽力控制了力道。接下来林季又被按在条凳上,正准备拔下裤子挨那三十板子。林季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大难临头,只要脱下裤子,众人就会发现他的假太监身份,那时就不是被棍子打死的事,很可能要受千刀万剐之刑,不知有多少人因他而受牵连丧命。皇城会卷起一场腥风血雨来。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太监道:“小胡你累了,还是俺来替你动手吧。”胡芳连忙道:“这就不劳袁兄弟了,我很好,不用担心。”那姓袁的却道:“你那脸色不对啊,刚才也没怎么用力气,连他牙齿都没打下来一颗,还是我们来吧,万一娘娘责怪下来,咱们都吃不消。”


这姓袁的其实跟胡芳一直就不大对付,此时竟要代他主刑,若真是如此,那林季肯定活不过三十板子,想到这里他脸色更难看了,没好气道:“我说行就行,你们怕出问题,都包在我身上。”那姓袁的冷笑道:“看你如此留手,不会跟这个林季相熟吧,难道想包庇他?”胡芳冷哼道:“姓袁的,你再乱说试试,我现在不打他,先要了你的狗命!”那姓袁的原以为胡芳柔柔弱弱的十分好欺,平时没少撩拨他,现在胡芳却一改往昔唯唯诺诺的样子,一时让他心惊不已,只得狠狠道:“你可给我记住了,回去了没你的好果子吃。”


胡芳不理会他,正要拔下林季的裤子,却怎么也拔不下来,他正要加把劲,却听林季道:“这位兄弟,请别脱我裤子,好歹留点脸面,就这样打吧!”原来林季现在已经清醒了过来,一想到会在众人露出命根子,他吓得冷汗大出,用手死死捏住裤带。胡芳只得道:“那也成,只是等会儿布条陷入肉中,你只怕会更疼。”林季道:“不成问题,你只管打就是。”那姓袁的在旁冷哼道:“你一个受刑待罪之人,还敢提什么要求,偏就要拔下你裤子来!我看你敢怎么样!”说毕动手就要去拉林季的裤子,谁知刚一碰到林季的腰带,他头上就挨了一记,疼的他哀声连连。只见胡芳恶狠狠地指着他道:“是你主刑还是我主刑!滚一边去,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用不着你在旁边指手画脚!”那姓袁的大怒,就要冲过去与胡芳打架,众人连忙赶上去劝解,好不容易拉开两人,宫女端宜忽然过来道:“怎么回事,让你们打个人,怎么还起了纷争?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说自己不是废物?”劈头盖脸一通好骂。原来李皇后担心公主身子,特意留下端宜来照顾。


那姓袁的连忙过去告状,将胡芳的行为说了一遍。那端宜却是个极聪慧的人,她也害怕太过于得罪公主,只怕将来没了退路。毕竟七公主可以拿李皇后没办法,拿他们这些奴才就很容易了,只需在皇帝面前提上一句,掉脑袋都是等闲,抄家灭族也有可能。


在皇城当差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此了,她们母女之间闹点别扭很正常,或许过几天就好了,但奴才作为执行者,却很容易被嫉恨上。若是今日较真打死了公主宠幸之人,明日她就有可能被公主打死,就算明日不死,后天呢,将来呢,做奴才不可能永远保证自己得宠,一旦失了势,又得罪了许多人,那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际,她照脸吐了姓袁的满脸唾沫,咬牙道:“偏你这么多事,胡芳差事一向做的很好,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给我滚下去。”那姓袁的被骂了一通,不敢还嘴,只得灰溜溜走开。


端宜满脸嫌恶,像姓袁的这种蠢货在长春宫一抓一大把,只顾眼前仗着主子的威势欺上瞒下,挑拨离间,恨不得把天给捅翻了,现在这场风波,就是李皇后听了许多谗言的后果。她虽然百般劝解,那里抵得过这些人的风言风语。


胡芳感激地看了看端宜,端宜走过去道:“咱们奴才的,既要做好差事,也要多想着为主子分忧,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我不用多说了。”胡芳点头答应着,拿着一块木头让林季咬在嘴里,然后高高举起板子,猛地落下来。只这一下,林季眼中就流出泪来,那屁股就像被开水烫了一般,贴在心口疼,由不得舒拳伸掌,将牙齿深深地嵌进了木头里。这还只是第一板子,要三十板子打完,只怕已经成了烂肉。这还是胡芳放水,故意只打屁股,没有碰到脊椎等要害位置。


胡芳再次高举木板,忽然外面有人道:“杜公公来了!里面请!”端宜连忙迎了过去,见来者正是内侍监的宣旨太监杜成宇,心中十分纳罕。此人不常来后宫,要来的话多半带了皇帝的圣旨,因此毕恭毕敬道:“杜公公好,您怎么有空到咱们这儿来?”那杜成宇点头笑道:“原来是端宜姑娘,怎么皇后娘娘也在这边?”


端宜笑道:“刚才来过,现在娘娘已经有事回宫了。”杜成宇正要说什么,抬眼看见院子里捆着一人正在挨板子,连忙道:“怎么又有谁惹了主子生气?”端宜笑道:“一点小事,这小太监办事不利,主子教训一下。”


杜成宇哦了一声,也不便多问,于是道:“那端宜姑娘有没有看见幸园的林管事,咱家奉皇上口谕,要带林管事去中极殿问话。”端宜诧异道:“您找的是不是林季?”杜成宇连忙道:“正是他,咱家去幸园没找到人,那边的人说是被皇后带到了公主府,所以一路找过来,皇上还等着问他话呢,迟了可不太妙。”


端宜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帝来找林季,连忙对胡芳道:“快住手,快把林管事放下来。”杜成宇诧异道:“难不成这挨打之人就是林管事?”端宜一边给身边小丫头使眼色,一边笑道:“他犯了娘娘的忌讳,所以娘娘特地吩咐咱们用刑。”


那小丫头会意,连忙跑去长春宫报信。


杜成宇急的连忙道:“这可如何是好?打成这样如何面圣?”端宜急的也是满头芳汗,说来林季其实也没犯什么大错,如果被皇帝知道李皇后在宫里任意殴打奴才,那可不太妙。要放在以前感情好的时候,就是打死多少都无所谓,可如今帝后之间的关系已经大不如从前,一个风吹草动就可能引发严重后果。想到这里,她连忙跑到林季身边,把他嘴里的木塞子拔掉,问道:“你伤的如何,还能站起来走路吗?”林季呻吟道:“屁股还好说,就是这张脸以后可没法见人了。”


端宜捧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果然有些肿胀,命人去找消肿解毒的药水来抹,杜宇成却道:“端姑娘还是免了吧,这副样子没个三五天恐怕好不了,既是万岁爷急着要见他,那也顾不得别的,就是死了也得抬过去给万岁爷看看,不然老奴可没法交差。”端宜愁道:“可他这副模样,实在不宜面圣,还请杜公公回去给圣上解说解说,就说他得了急病,等过几天才能见人。”然而林季听她如此说,怎可放过此次活命的机会?立刻忍痛从条凳上跳下来道:“不必麻烦了,我这不好好的吗,就是脸上有些伤而已,实在不行用面纱挡着,千万别误了皇上的大事。”


一边说一边故意轻松地迈着步子。杜成宇喜道:“如此更好,来人啊,你们都扶着林管事一点,别让他跌着了。”林季连忙推辞道:“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一边说一边拉着杜成宇疾步往外飞走,慌得杜成宇道:“慢点儿,你急什么,咱家走快了喘的慌。”


林季哪能不急,万一李皇后闻风而来,他今天只怕小命不保,也不顾屁股火烧火辣,拖着杜成宇飞快地挪动双腿,疾走如飞。这些日zǐ_gōng 中的道路他已经摸熟了,很快就穿过重重殿宇,来到了中极殿。杜宇成气喘如牛,在殿外歇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整理衣冠带着他进去。顺便还反复教他一些面圣的礼仪,比如双目不能直视皇帝,身子不能背对皇帝,不能打喷嚏哈欠放屁,不能发出异响,除非受到邀请,不能靠近皇帝,回话的时候不能太大声更不能声音太小,回话多用敬语,忌讳颇多,总之繁琐至极。


这地方他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从来没去过皇帝居住的东暖阁,只去过曹渔的值班房。


他跟在杜宇成身后,埋着头进入了大殿,迎面就是由十二条金龙组成的皇帝宝座建在高台之上,下面人看宝座只能用仰望,平添威严肃穆之感。左右柱子皆是栩栩如生的蟠龙盘绕,表情凶悍,随时要择人而噬一般;殿里回声很大,稍微发出一点声音就能响彻耳际,使人不敢窃窃私语,也省了皇帝讲话的力气。


宝座上设一个牌匾写着“极天际地”四个鎏金大字,乃是本朝太祖皇帝御笔。


这便是传说着中早朝的地方。帝国的权力中枢所在。每隔几日,皇帝便在此召集各部大臣召开御前会议。


平时则居住在偏殿的东暖阁。


一进了冬暖阁,林季便先跪下了,口称:“吾皇万岁万万岁!”鼻子里满是冰片香味,他不敢抬头,余光只是瞟到一个身穿青色袍服的人影,便知他便是当今皇帝贺兰炆。本朝皇帝往往自比天子,平时穿的衣服往往也跟天空一般的颜色,极少穿明黄色。只听杜宇成道:“回禀万岁,奴才已经把林季带来。”贺兰炆正看着地图,回头道:“很好,你先下去吧。”杜宇成道:“万岁,他是第一次见驾,还是由老奴陪着吧。”杜宇成对林季不熟,他不放心让林季和皇帝共处一室。


贺兰炆道:“也罢。”话音落下,便再没有响起来,安静了许久。似乎皇帝并不急着问话。


林季跪在地上,只能看到地面的羊毛地毯,似乎有些年头了,已经有些发黑。


看来这个皇帝也不是铺张浪费之辈。地毯上还有一只黑色的小蚂蚁,也不知怎么爬进来的,正好在林季的眼前,它舞动着头上的触须,小心翼翼的探索一番后,在羊毛丛生的毯子上艰难爬行,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翻上翻下,反复试探、摸索,一会儿陷入迷路状态,一会儿又在绒毛尖上打圈。林季紧紧盯着那小蚂蚁,看着它一举一动,似乎屁股上、脸上的伤痛也忘了许多。


蚂蚁走了很久,终于想起贺兰炆低沉声音:“听闻你进宫不到一个月,便被曹渔晋升为管事?你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林季一听这口气,恍惚间似乎像前世招聘经理在问话,连忙打起精神,将他在御器处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就当这次谈话是面试,只可惜现在形象不佳,他只能尽力低着头,不让皇帝看见自己的窘迫样子。贺兰炆听了笑道:“你能体恤先帝旧物,光这份心思就高出许多人很多,曹渔提拔你没错,不过你去了幸园之后,又都做了什么呢?”


林季绞尽脑汁想了一下,此时他跟皇后已经成了死敌,再难有周旋的余地,若是今天能躲过惩罚,明日说不定就会丢命。不如把这些破事丑事都捅出来,杀杀她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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