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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们一家人去就算了,如今哪里还要扯上他们夫妻呢?”杜氏劝道。


永康公叹,“岳母刚刚回了帝都,就这么一个心愿,我们还这样推三阻四,叫她老人家知道定要伤心的。”


杜氏道,“我来安排,包管不叫老爷操半点儿的心!”


永康公这才不说话了。


是日。


永康公与妻子杜氏,带着女儿李宛华,随着范沈氏的车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天祈寺。


到了天祈寺,永康公才发现事情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简单。


李平舟带着妻子儿孙陪着自己的母亲李老太太也到了,永康公爵位虽高,李平舟却是朝中首相,且李老太太年主德韶,范沈氏还要叫一声姨母。故此,永康公一行人过去相见过。


李老太太道,“听说要给素梅做法事,这么多年,我倒是常在庙里给她点几盏长明灯。我也就过来瞧瞧,她这一辈子福薄,难得国公爷还记着前头的人。”


永康公再厚的脸皮,此时也颇是讪讪,自打范氏离去后,国公府还是头一遭给范氏做法事。永康公道,“都是应该的。倒是晚辈的事,惊动了长辈,我心下颇是难安。”


李老太太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若是永康公府有心,也不会隔了这么多年才来给妻子做法事。


范沈氏看着永康公实在碍眼,便道,“女婿,你出去安排吧,我们女眷在这屋里说说话儿。”


永康公就出去了。


李老太太是头一回见李宛华,给了见面礼,问一句,“你能来,可见是个知礼的,怎么不见你女婿呢?”


李宛华忙道,“二爷在衙门里有些事,耽搁不得,我想着,等什么时候,我们亲自来再给大娘做法事是一样的。”


范沈氏笑,“小子们不比表兄,做着相爷,说出来就能出来的。”


李宛华与杜氏的脸上都是尴尬无比,人家做相爷的都能抽空出来,你一个芝麻小官儿倒没空,这话说出去也得有人信才好。


范沈氏的功力可见一斑了。


明湛在宫里都得感叹,“这老太太可真不是一般的泼辣,文斗武斗皆是一把好手儿啊。”


阮鸿飞道,“杀人杀死,救人救活。永康公是两样都没做好,亏得你没娶他家闺女。”


“可不是。”明湛也分外庆幸,“当时我就是看他太会哭了,哭包一个,我哪里敢娶他家闺女,万一是个小哭包儿,可要怎么办?”


阮鸿飞笑,“林永裳倒是聪明的很,怕是他早就找到了范沈氏的下落,却未惊动这老太太,再留下沈拙言这一步棋,反而赢了一局,实在漂亮。”


“能做总督的人,还能没点儿手段么?”明湛稳坐钓鱼台,“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的,与我无干,倒是如今天津港的工程进度顺利,什么时候咱们去瞧瞧。”


“也好,你来安排。”


明湛真是烦了赵家,他连捋夺赵青怡功名的折子都写好了,就待赵青怡的请罪折子一到,圣旨即刻明发。


但是没料到,到的不是赵青怡的折子,而是另一位再次将林永裳拖入泥潭的证人。


此证人,不但拖林永裳入泥潭,且将永康公府一道打落深渊。


此人,并非别人,正是当年救范氏出永康公府,且一道随范氏直到闽地,亲自为范氏接生的,范氏的贴身丫头赵。


善棋侯此次真是下了一步好棋,“范沈氏在发配前早被灌了绝育的红花,纵使再有婚姻,也绝不可能再有孩子。相对于半路夫妻,自然还是自己的外孙更重要了。”


“可惜这个忠心的丫头,再忠心,也忠心不过自己的丈夫儿女。林永裳留下她,让她一家人改头换姓送至别处,怕是有大用的。”善棋侯一笑,“这回,算是我们截和了。”


凤哲赞叹,“公子真乃神机妙算。”


“神机妙算在后面呢。”


赵将当年永康公如何加害范氏,如何为赵得知,赵如何帮助范氏逃离永康公府。路上如何发现范氏有了身孕,在哪里产子,连同沈拙言后心处的一颗胭脂痔,都说的不差分毫。


再有后来,林永裳如何与范氏偶然相遇,范氏如何靠刺绣为生,如何被赵家觊觎刺绣的手艺,强逼为妾,半月身亡。然后,林永裳如何中举,如何进入官场,如何安排她去了别处,林林总总,都一一说了出来。


赵道,“当日姑娘临终前,将自己这一生的不平都绣在了一块儿素绢之上。因小姐擅长刺绣,那方素绢,一面为梅花,一面为小楷,合起来暗含姑娘的闺名素梅二字。而且,当年姑娘在闺中时,于刺绣上就颇有美名。仁宗皇帝时,方皇后千秋大,姑娘曾绣过一副锦屏,也是双面绣,一面为百鸟朝凤,一面为万里山河。方皇后亲赞姑娘的绣技‘传神入画’,在帝都都享有美名。只要是年老一些的人,应该都记得姑娘的名声。那方素绢后来被大爷藏起来,我也不知去向。只要找到那方素绢,就能知道我家姑娘的冤枉。”


“大太太,当日你们走了,姑娘再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苦熬了三年,若不是姑娘的猫吃了有毒的汤饭,怕是姑娘也没有后头那几年了。”赵眼中落下泪来,望向范沈氏,“大太太在抄家前给了永康公府那么多的财物,也没能保住姑娘啊。”


范沈氏知道赵这个时节出来,定是受人指使或者胁迫,可是听到赵一五一十的将女儿这些年的凄苦坎坷一五一十的道出,范沈氏实在心如刀绞,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那样悲凉的声音,似乎想要发泄出这一世的悲苦,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赵是认得沈拙言的,而沈拙言,也认得她。


赵神色憔悴,脸色苍白,望着沈拙言泪落不断,“小少爷,还记得我吗?”


沈拙言不明白赵为何此时来帝都,为何要在大理寺自陈这些事。可是,沈拙言身为沈氏的儿子,听到母亲这样艰难的坎坷的一世,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儿,掉下眼泪。


杜如方这样以刚硬闻名的人,亦是一声感叹。


永康公自然不肯认,赵一句话就让永康公说不出话来,“若是公爷心底无私,可与小少爷滴血验亲。”


这里面的案子又是多了,譬如,永康公毒杀发妻未遂案,譬如,永康公府帮着范府转移财物,然后私吞财物案。


当然,也有林永裳扑朔迷离、浮沉不定的身世案。


赵道,“大爷左肩胛处有刑部奴印,一验便知。”


恩恩怨怨,一时间已经是难以说清。


譬如赵,将康国公府拉下水,却同时让林永裳处在险境。这一点,让人颇多疑惑之处,赵却一口咬定,“俱是实情,无一隐瞒。”


此时,永康公府、范家、赵家,三家之恩怨,简直比戏台上唱的戏本子更加千折百回,诡异离奇。


先倒台的是永康公府,范家当年判的是抄家,赵说了抄家前将一部分财物转移到永康公府,此事,也有范沈氏作证。如今范沈氏也顾不得林永裳的死活了,她得先给女儿报仇再说。


永康公效他的岳祖父范林希,狱中身死。


浩浩荡荡的永康公府一夜间灰飞烟灭,抄家了事。


这里头,分出来了一部分财物给沈拙言,毕竟,有一部分是范氏当然陪嫁的嫁妆,沈拙言身为范氏的儿子,自然具有继承权。


余下人,还在审理中,有罪的治罪,无罪的释放,奴仆们皆原地发卖。


赵青怡本来要被捋夺功名,不过赵的到来,倒是挽救了赵青怡一回。赵青怡告林永裳,并不算告错!但是当年赵家如何强买范氏的刺绣技术,如何强纳范氏入府,如何将范氏毒杀,又是一桩案子。


赵青怡原想对林永裳开炮,却搭进了自己的家族,到底值当不值当,只有自知了!


最后,就是有关林永裳身世之说了!


沈拙言是咬死了嘴说,林永裳不是他亲舅舅,不过是他母亲的结义兄弟,一片善心养了他,跟老范家没有半分关系。


赵是等着舀证据说话呢。


朝廷很快有了处置,明湛派了右都御史蒋文安为使臣,带着太医院医正孙太医,一并去淮扬,亲自验看,林永裳的身上到底有没有刑部的奴印!


顿时,整个朝廷的目光都落在了蒋文安与孙太医之行的身上!


徐盈玉与林永裳更先一步得到朝廷的处置,徐盈玉心理素质完全比不得林永裳,整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儿。林永裳倒是淡定,“不必担心,清者自清,浊都自浊,此次验过,当无忧矣。”


听着林永裳这样说,徐盈玉都有些佩服他了。人家林永裳完全以为自己是清白的,徐盈玉不放心道,“要不,我再给你看看。”


“许多年的旧疤,也看不出什么了。”身上留有奴印,依林永裳为官多年的小心仔细,不可能不做正理的。


只是那开刑部烙印深入皮肉,狰狞可怖,并没有办法消去,只能再用别的更加狰狞的疤代罢了。


徐盈玉的眼睛陡然一亮,“还有个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万更了,心肝儿们早些休息~~~


☆、123


徐盈玉是个聪明灵巧的人,她的确是有了个主意。


要知道,女人都善于打扮自己。徐盈玉自然也不例外,徐盈玉不但于妆扮,她还有一双别人难以企及的一双妙手与一颗七窍玲珑妙心。


徐盈玉有了主意。


她将左手伸到林永裳面前,林永裳立时将脸别到一旁,不敢看,避嫌!徐盈玉气的,“我又不会赖上你,叫你看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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