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了!他明明就是读书读傻了,心底同情那个张仲瑀,对咱们的所为不满罢了。”即便如此,刘氏还是不依不饶得又说了几句,这才扭头出去忙活去。虽然她说的都是气话,可还真有点击中阳祯的心,后者的确有点这想法。
“真是!”对于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婆娘,阳祐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不过他也随即站起身来,忽然招呼外头道:“还等什么呢?快些进来!”
只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青纱宽裙的小姑娘,低着头走了进来,来到床沿边站定。在几番招呼下,她终于抬起黔首,和床上半躺着的阳祯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青涩和淡然。瞧她的模样,应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其举止和神态却有些端止有度,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兄长,这是?”阳祯被看得有些羞涩,半红着脸问道。
“这不是去了趟张府,拿了些财物,顺带着牵个人回来嘛。你放心,别人拿得也不少,连张家那群贵人女眷都被将军们分了,我带个侍女回来算不得什么。你且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她服侍着好了。”看到弟弟这幅窘相,阳祐也是乐得嘿嘿直笑。朝那女孩子叮嘱了两句,便出去帮忙去了。
“你,你坐下好了。”房内忽然多了个同龄异性,让阳祯不觉坐直了身子,有点手足无措。
“是。”那姑娘也很听话,笑了笑端坐在窗沿。
“我叫阳祯,你叫什么?”想了半天,阳祯还是安坐不住,挠头问道。
“柳牵云。”姑娘侧着脖子、彩目流眄,不乏有少女的活泼。
“从张府过来,你难道不伤心吗?”迟疑了刹那,阳祯还是问了出来。
“既来之,则安之。难道命运让我走到哪里,我还会有什么商榷的余地吗?过好接下来的生活,便是我自己能做的。”柳牵云轻松得笑了笑,对旧日主人家的覆灭浑不在意。她的这幅心态,倒也是很难让现代人理解,这等于是对锦衣玉食的毫不留恋,对奔驰车变自行车的的泰然处之。
其实作为贫苦人家的女孩,早早被贩卖去阀阅之家为奴为婢,她又如何会过得多开心、多留恋呢?即便身旁都是锦衣玉食,其实都和她毫无关系,充其量是摆在眼前的景色而已。这种感觉,其实就是阳祯昔日生活在上海滩,繁华的高楼大厦隔窗可见,但他却只能守着十平米的小房间一样。虽然身处其间,每个人的心态却是云泥之别。
“既来之,则安之。”阳祯喃喃咀嚼着,怅然得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