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所谓的幢将彩羽,就是长得这般模样!以前只看到过画册上的复原图,还真想不到实物是如此华丽。”阳祯好奇之心陡增,实在按捺不住手痒,竟然堂而皇之得伸出手去,把玩起赵大幢将的盔缨来。这一举动突然且古怪,当着公卿百姓的面调戏上官,让所有人看得是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好你个细眼小儿,还敢戏弄于我!”众目睽睽之下,脸面丢尽的赵青雀大发雷霆,就要拔出刀来向对方砍去。好歹是田端反应迅速,连忙紧紧的将其拦腰抱住,这才没让威武幢将的宝刀出鞘。
“还不快给幢将道歉啊!”卫仪恨铁不成钢得向前推了推阳祯的脑袋,脸带忧惧。
“快走,直接回去,别闹事了!”另一个羽林郎,则死命将阳祯向后推了一把。
“细眼小儿,你当众辱我,安敢一走了之!”赵青雀身在铁臂中,蹬腿挣扎着吼道。
看了看依然沉默的城头公卿,又看了眼四周围观的将士百姓,阳祯摇摇头笑了笑,谁的话也没有听从。是他自己选择了干脆赴死,来换兄嫂的阖家团聚,也能主动结束这段不顺心的穿越历程,这不是别人所能左右的。
“恳请太后,允许我以身代死!”阳祯端正了身姿,用尽了力气仰头大声吼道。
“太后,那干脆顺了他的意。小将愿为你出手,砍了这目无国法与上官的贼子!”赵青雀恨得牙齿痒痒,也扭过头来请示道。
“不,不!二郎当日根本没有参与,是无罪之人!我一个无用的妇人,让我去死罢!”刘氏也是不依不饶,抢在阳祯的身前遮蔽住。
“杀我!”“杀我!”阳祯和刘氏互相攀扯,竟是争着要去赴死,把围观的群众都看得傻眼了。赵青雀又是愤怒地叫骂,几个羽林郎各有主张得分头劝说,一旁的卫士仍然沉默等待着指令,底下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肃静!一片喧哗,成何体统!”闹腾了许久,到底还是传令的宦官看不过眼,尖着嗓子呵斥住:“如何定夺,自然是由太后来。尔等无论有何想法,说一遍也就够了。谁再敢胡闹,皆以冲撞御驾论处,族诛!”
此话一出,瞬间把场面给震慑住了。别说人人有家眷,就连心不在此世的阳祯,也顾念着小侄儿的安危,彻底闭上了嘴巴。这时所有人的眼睛,均齐刷刷得望向了城头,注视那玄金色华服的中年妇人。别看她已经年过四旬、美人迟暮,可整个大魏国的风风雨雨,都须从她的袍袖中翻卷出来。
一片寂静和沉默中,阳祯闭着眼睛等待着裁决,努力抑制住心情的不断起伏。这个时候的短暂冷静,让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惧意,那是对死亡的必然恐惧。生与死,梦幻与现实,终于让他开始犹豫迟疑了。
“此,忠孝之家也。”沉默半晌后,佛教的虔诚信徒胡太后,露出了释迦摩尼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