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你在做什么?咱们的军演已经结束了!”即便是一路支持,可到了这个时候,兄长阳祐还是忍不住开口,有点怒气得呵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对上官和同僚的冒犯,对底层士卒的严厉,如果拿到好结果那还罢了,这样结局的怎么收场?正是需要维护人情的时候,再不能得罪袍泽了。
“阳队正,现在抵达了终点,一切都应该听赵幢将的!你区区下僚,不过是投机取巧的谄媚之徒,有何能耐在这指手画脚?”许久不曾搭话的黄队正,在此刻终于露出了长期隐忍的獠牙,对着失去权柄的阳祯张牙舞爪。
“是啊是啊!”那群饱受欺压的队正们,闻言也纷纷附和嘲弄起来。
“此次军演的军令,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抵达悬瓠后应当于规定的地点扎营等待,休整到此日听候当地将领的调遣。我们虽然名列倒数,但这次的行军仍旧没有结束,明天之前还得依照命令行事!”阳祯眯着眼睛拔出半截剑刃,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事追求完美的他,不会容忍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泄了气。
“此事已矣!阳队正,收起你的兵刃,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就连一贯忍受部下冒犯的赵青雀,在经历了长途跋涉的疲倦之后,还是收起了曾经的好脾气。他怒视着孤身挡在前面的阳祯,实在不理解其脑壳是出了什么问题。
羽林军发生内讧,城门的卫兵将士们饶有兴致得看着热闹,此事其实并非第一次了。
“事情还没结束,请各位袍泽们好好思量。如果现在违反军纪入城的话,和那群中途偷懒的人有什么区别,咱们之前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只要做好这最后的一晚,明天大家就可以放松解脱,届时我请大家入城欢宴,决不食言!”没想到阳祯还是倔着性子不让道,横着长剑堵在路中央,以孤身对峙全幢。
“竖子,别以为我等那你没办法!”黄队正阴测测得冷笑一声,再也不顾及对方的强势,乘此机会想要公报私仇:“赵幢将,不如就把这不从将令的家伙绑起来,以触犯军规的名义惩处之,以儆效尤!我等都会替你佐证!”
“容我想想!”事到临头,赵青雀到底还是犹豫了。他只是想挟众恐吓下那恼人的后辈,并不是真的想与这位元将军、孟监将面前的红人为敌,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倔强不低头,那事情可就难办了。况且要是强硬行事的话,其兄长阳祐肯定不会答应,想着想着他的眼神瞟向了此人。
果不其然,在此抉择的关头,阳祐虽然沉默且无奈,但还是很快站到了二弟的身畔。
“临行之前,孟监将再三嘱托,而且赵幢将你亲自委任,将军演的事情全权交予阳队正处理。眼下的确输是定局,可终究没有彻底结束,所以不入城是对的。诸位如果违令,那违反的就是领军将军的将领,远大于幢将的临时决定,我们可以当场拘捕!”屈鸿撇着嘴冷哼一声,边说边踱着步子走向阳祯,身后跟了不少伙伴。
“反正也只剩一个晚上,大家就暂且忍耐下如何?”王渊陪着笑脸走到中间,拱手朝赵幢将等人恳求道。他是军中人气颇佳的占卜大师,自然有着不俗的人脉网,大部分人都会勉强给他个面子。
随着阳祯的二队逐渐聚拢,以及不少其他队中的从令者,对峙双方的数目不再那么悬殊。不过无论有没有这些支持者在,阳祯始终是保持着一贯的观念,想要按着规矩踏踏实实做好。他横剑于袍泽之前,心底不乏紧张和担忧,但赌的就是对方不会过分逼迫,赵青雀能够识大体得答允。
却说围观的卫兵们,倒是没想到会闹成这局面,有机灵的已经入城求援报讯了。
“也罢,看在你为军演如此辛劳的份上,我就答应你这一回。可是事情得说清楚,弟兄们受你如此折腾虐待,早晚必须有个说法。”此番局面下,赵青雀犹豫了半天,终于是愤愤然得挤出话来。他抹不开那个面子,也拿不出那种勇气,真的和阳祯撕破脸为敌,这也对他自身不利。
“唉!”他身后迫切想要休息的将士们,闻言响起一片哀嚎和惋叹。忍受了那么久的风餐露宿,期盼了那么久的城市休整,今日看来是要成为泡影了。可既然主将都做了决定,他们也只能满腹牢骚得含恨遵从。
“多谢赵幢将成全!”阳祯见状也长吁一口气,他何曾没有担心过最坏的反应。
“元将军派人特意嘱咐过,记得把随军的马车留下,你们背上两日的干粮即可。还有你们随身携带的弓弩箭矢,就当作是给城防运送的军需物资,一起留在车里。”卫兵军官同样感到浑身轻松,连忙急匆匆要送走这群瘟神:“沿着汝水的下游走二里路,大约是在咱们的东南方向,便是规定的扎营地。”
没几个人搭理他的话,只有阳祯带着亲信们忙碌起来,安排好了粮食分配和马车入城。那群深受其苦的羽林将士们,在暖洋洋的日头下无精打采,勉强迈着步子再度行军,赶到了河水南岸的驻营地。又折腾了好大的功夫,他们砍伐木料打水烧饭,慢腾腾得搭建好了临时军营后,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