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奔波劳苦,先入内歇歇!”孟威伸手示意道。
哪里都不如洛阳故乡,何处能及的上羽林营房?将士们热热闹闹得陆续踏进门,频频和其他幢的袍泽们点头示意,憋了一肚子的故事急待分享。可是还没走得干净,远处就匆匆赶来数个武士,为首者穿着崭新的明光铠很是显眼。能够有这份威风的,自然是元将军的军中话事人之一,私兵头目元廿九了。
“廿九哥!”此番好久未见,阳祯连忙亲近得打着招呼。
“嗯!”元廿九也微笑答应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上下打量,很是为之感到欣喜:“烦劳远涉,这次立下的大功劳,将军也听说得很是详细,特别询问过你的大名。赵幢将,汝二人随我去一趟中军,将军想要见见你们。”
刚回来就被唤去,料想以如此卓著的演武军功,肯定是加以慰劳和封赏吧?赵青雀乐颠颠得答应下来,和阳祯一起随之出门,忍不住开心得摩挲着手掌,甚至有点紧张。要知道他任职以来,还从来没做过什么可堪称道的功绩,此次便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想到这儿,他望向阳祯的眼光,都变得比以往温和许多。
没多久走到中军帐外,元廿九示意二人先止步,自己先半掀起帘子,朝里面请示。继而他很快得放下帘幕,叉着手等在门口不动,应该是里头正有别事。又等了一会,看到两个人神色匆匆得走了出来,头顶上的风帽披着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楚相貌。可阳祯毕竟年轻眼尖,注意到为首者的背影似曾相识,不禁追着看了几眼。
“事关机密,莫要乱看!”没想到元廿九贴近身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把毫无准备的后者吓了一跳。其实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甚至会当众出言呵斥,把这不懂事的小子收拾一顿。
猛然惊醒的阳祯,赶忙垂手低头、不敢张望,驯服得像个猴子似得。
“来吧!”元廿九拍了拍赵青雀,把二人引入了中军帐内。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羽林军的演武英雄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入帐之后,便看到一身轻衫便服的元乂,从堆叠如山的案牍上站了起来,很是亲密得对来者招呼道。其实休论官职大小,眼下的他心态和赵青雀相似,都想要在此机会做出成绩和威望,并且终于得偿所愿,岂能不喜形于色。
“谢将军!”心绪紧张的赵青雀,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应该是多亏了将军平日里的训练,以及对将士们的悉心关怀,才能够取得如此成果。要是说羽林军中有英雄的话,那将军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阳祯的思路倒很是清晰,有条不絮得缓缓对答道。
“说得好!”元廿九高声附和,锦上添花得帮了一把。
“你是,呃,阳队正是吧?当初我在城楼之上,看到你为兄请命的时候,就觉得必然是个可用的大才。既然能在家中做到孝悌,那在就一定能在军中保持忠贞,毕竟‘忠臣必出于孝子之门’嘛。”元乂回想了不久前的记忆,点着头更加赞许。而他的话语之内,也暗藏着提醒和勉励。
“我能够位居队正之职,皆是将军的厚意栽培,做任何事都不足以为报答。今后一定朝将军之马鞭所指而前,万事必不敢辞!”有意讨好的阳祯,自然听得出其中的试探,于是抱着拳头答应得十分响亮。
“甚好,甚好啊!唉,那个杨征南,枉我平日里对他如何善待,可军演内容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直接听候太后和清河王的吩咐,全程把我蒙在了鼓里!这知人知面,还是不能揣测得明白啊!”这番奉承话,让元乂听得颇为顺心,不禁当着面顿生感慨起来。方才他偷偷与人商议,很大程度便是因为此事。
赵青雀和阳祯对视一眼,于此不敢作答。上层的将军们起了争执,他们就算是知道对错顺逆,也没有贸然评论的勇气。特别是杨征南隐瞒军演的事情,那毕竟是因为事关重大、必须保密,也没有必须让元乂知晓的道理。否则以后者贪图财物的特点,很有可能将此讯息卖给愿意出钱的亲信,这大概也是太后和清河王的顾虑吧。
“不过虽然归来,可该辛苦的还得辛苦。据清河王的命令,尔等脱离城防的任务太久,需要递补错过的几次轮值。严令就从抵达的今天开始,就得回到宫城南门连夜看守去,连续三天把之前的都补上。我知道这实在无情,可是国法、军令如山,其他幢也是这般处置,还望能够辛苦坚持下去。”沉默片刻,元乂还是低着头、抠着手把正事说了出来。就算是身为高高在上的宗室大将,他此话也说得是心虚不已。
“连夜守门?”赵、阳二人,直接听得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