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大叔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你该死的老头子!今天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两只山鸡让我炖煮了,全部吃了。”白大婶抹了一把眼泪,又心痛又生气地说。
这时,白大叔吃力地说道:“老婆,那山鸡是我从鸡峰山打的……”
义妁蹲下去,说道:“大叔,我问你一些情况,如果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
“问吧。”
“你现在感觉如何?”
“像是有人用匕首割我的肠子。”
“以前有发热口渴的症状吗?”
白大叔点了点头。
“经常便秘或者腹泻?”
白大叔又点了点头。
义妁已经确定白大叔的病情:“是成脓期的肠痈,山鸡本就是火性肥腻的食物,加之白大叔食之过多,所以导致急性肠痈。此病多由饮食不节,损伤脾胃,脾运失健,湿热内蕴,导致肠道气化不利,气滞血瘀,湿热互结,壅阻肠道而发作。”
“姑娘啊,你就别啰嗦了,说那么多我也听不懂,你就赶快给他治疗吧!”
“我……我……”义妁突然犹豫了,师父的警告又回响在她的耳边:“不经我的允许你绝不可以为病患施针、处方!”
“大婶,你还是把大叔送到医馆,让郑大夫医治吧。”
“你说什么?”白大婶睁大了眼睛,“病情你都了如指掌,你为什么不可以治疗?”
“小女,小女不是大夫。师父有言在先,不能违背。”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白大婶急躁起来,“你现在已经不是郑大夫的徒弟了,不是吗?他把你轰了出来,你还惦记着他的教诲?!现在火烧眉毛了,你叫我把大叔送到医馆?还不如直接把他送进棺材得了!路途这么远,即使送过去了又有什么用呢?排队的人多如牛毛,又怎么能轮到我们?”
这时,白大叔口里泛出了白沫,采娟也在一边劝道:“救死扶伤不是大夫的职责么?你就眼睁睁地看着白大叔这么痛下去?义妁!”
“姑娘,你还在犹豫什么啊?看在我收留了你们的份上也应该出手相助啊!”白大婶哀求道。
“白大婶……”义妁还在犹豫着,心里焦急得程度不亚于白大婶,义妁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让她遇到左右为难的事情。
“姑娘,难道你要让大婶给你跪下吗?”
平日里白大婶与白大婶打打闹闹,关键时刻才见夫妻情深,白大婶脸上的表情撕心裂肺。
这边,白大叔的惨叫也让义妁肝肠寸断:“让我死了算了,痛啊……”
“师父,请不要挂我,小女实在逼不得已。”这样想着,义妁终于做出了要为白大叔治疗的决定。
“让大叔仰卧!”
“撩开大叔的裤脚!”
“快去准备芒硝粉!”
第五章逐出师门(16)
接着,义妁麻利地打开针具,在白大叔的足三里、阑尾|穴、阿是|穴分别施针,因白大叔的病情严重,又加施合谷|穴。龙腾小说网提供留针两刻钟。
一刻钟后,白大叔不再叫唤了,但仍在呻吟,两刻钟后,白大叔终于安静了下来。
白大婶破涕为笑,问道:“要准备什么汤药吗?”
“大叔要清热解毒,通里排脓,请准备金银花、蒲公英、延胡索、桃仁、大黄、白芷、生石膏、败酱草。煎药的时候,大黄要后下。”
此时,义妁已经满头大汗,采娟赶紧用手帕帮义妁擦拭她脸上的汗水。
义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种笑容也只有在义妁替病患看诊结束后才会有。
七日后,白大叔病情好转,肠痈到了恢复期,义妁又改用健脾和胃、清解余毒的治法,让白大叔服用党参、陈皮、山药等药,又七日,白大叔痊愈,院子里又恢复了白大婶与白大叔打打闹闹的声音。
这以后,白大叔大力宣传义妁的医术,还夸张地说义妁的医术已经超过了扶风第一名医郑无空,更重要的是义妁看诊不要钱。这引起众多穷苦百姓的称赞,称赞之余将信将疑地问:“真的不收钱吗?天下能有这样的好事?”
白大叔拍拍胸脯:“义妁姑娘是扶风心肠最好的大夫,她是观世音娘娘派下来的神女,专门为我们这些穷人治病的!我的病是她治好的,我老婆的病也是她治好的,没收我们一分钱,不信你们就去试试!”
白大叔的一番豪言壮语让围观的人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跑到义妁那里,让义妁给他们免费看诊。
白大叔是个大喇叭,也就这么一说,不料,第二日成群结队的百姓涌入了白大婶的家。
这群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头发逢乱,有的还是被抬着来的,他们的眼睛里都有一种迫切求医的欲望。
“这是怎么回事?”白大婶见一群人涌进了自家的院子,拉过白大叔,惊讶道。
白大叔两手一摊,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我怎么知道?”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白大叔,那人叫道:“白大叔,你不是说义妁姑娘可以免费给我们看病吗?麻烦你让义妁姑娘出来吧!”
“你——”白大婶顿时明白了什么,瞪着眼睛望着白大叔。
“坏了,坏了,我不是说着玩的嘛,谁知道他们都当真了!”白大叔慌了,“这下如何是好?”
“回头再找你算账!”说着,白大婶朝义妁的闺房走去。
义妁和采娟也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了,正想出来看个究竟呢,迎头撞上了白大婶。
白大婶焦急地说:“不好了,姑娘,外面这些人都是来让你免费给他们看病的!都怪我那死老头子,在外面到处宣传你的医术和人品,这不,把麻烦招惹上门了!”
义妁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大吃一惊,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这不仅违背师父的规定,还违背朝廷的律令:任何人在取得医籍之前不得私自开设医馆替病患看诊。
“你们,这是……”
老百姓见义妁出来了,齐声叫道:“大夫!”
义妁惊慌失措:“你们弄错了,小女不是大夫。”
百姓不依不饶,依然叫道:“大夫,请你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吧……”
“如果你们需要看诊请去郑大夫家。”
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老者说:“不管你是不是大夫,只要你能够替我们看病就是大夫。”
“可是,小女真的不是大夫,小女没有资格替大家看诊。请你们去郑大夫家吧,他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一个妇人站出来说道,看样子有些着急:“你要我们去郑大夫家,还不如直接让我们回去算了!姑娘你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样的人,郑大夫是扶风第一名医,即使是有钱人都未必看得上,又何况我们这些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穷人呢。”
第五章逐出师门(17)
“是呀。”人群中有人附和道:“我们正是没钱看病,听白大叔说了你的事后,才心怀愧疚地来到这里的。”
“大夫,行行好吧,大夫,求求你,给我们看看吧!”
看着眼前这些穷苦老百姓那哀怜的眼神,义妁眼眶湿润了,她绝然没有想到,在遍地医馆的扶风竟然还有这么多人看不起病,那么普天之下还有多少人在病痛的折磨中默默地死去呢?
义妁被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包裹着,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为这些穷苦的老百姓看诊,如果大夫总是各种各样的规矩来拒绝可怜的病患,那么大夫的意义又在哪里?如果有什么后果,那么就让它来吧,如果能用我的双手解除病患的痛苦,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义妁把白大婶、白大叔、采娟招集过来,一一交代。白大婶去收拾东西,腾出一间屋子当做临时病舍。白大叔安抚群众,并让他们排好队,急症、重症在前。采娟则留在义妁的身边,充当她的助手,随时听候吩咐。
因为都是穷苦百姓,义妁在给他们看诊的时候,尽量不用处方,如果非得处方,也只开一些廉价的药。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小伙子,他愁眉苦脸地说:“我胸中像压了一块石头,没吃什么东西也觉得肚子胀胀的,身体发热老是想喝水,看见油腻的食物就想呕吐。大夫,你说这是什么怪病?”
义妁见小伙子眼黄身黄,颜色像橘皮,又去摸他的脉,脉数有力,心中便知小伙子是患了热重于湿的黄疸,治法以清热泻火、利湿退黄为主,于是开出茵陈汤加减的处方。
小伙子却面有难色:“不瞒大夫说,我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哪有钱买药吃。”
义妁思索了一下,问道:“你以什么为生?”
小伙子答道:“打猎捕鱼。”
义妁惊喜道:“取活泥鳅放在清水中养一天,除尽肠内脏物,干燥,研为细末,每天都吃,这样就不要吃药了。”
小伙子喜出望外:“谢谢大夫!”
进来一个农妇,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大夫,我儿子昨晚一直在咳嗽,直到现在还没好,请大夫看看吧。”
义妁吩咐道:“请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撩开他的袖子,请用你的拇指从他的左手心沿着手臂的中间一直推到肘窝,每天推三百次。
“就这样可以了吗?不用吃药吗?”老妇有些不相信。
义妁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对!没错!”
义妁教给老妇的是推天河水,从手心的劳宫|穴到肘窝的曲泽|穴这一段就是天河水,义妁记得她小时候发烧咳嗽时,父亲就给她推天河水。天河水正好是心包经的位置,推心包经,可泻肝火补脾血,对于孩童夜里手脚心发热,汗出烧不退,烦燥难眠,夜咳不止等热性病最为有效。
又进来一个少女,双手都举着,她哭诉说,她得了一种怪病,有一天她打了一个哈欠,升了一个懒腰,然后这高举的双手就放不下来了。
“大夫,救救我吧,如果治不好我不想活了!”
这真是千古奇闻,义妁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奇怪的病,这样的病无法对症吃药,该怎么治疗呢?义妁陷入了思索。少女却在一旁苦苦哀求,痛哭流涕。
突然,义妁做出了一个让少女大惊失色的举动,说要解开少女的裤带,要在她的下体施针。少女一惊吓,害羞的本能让她立马用双手护住自己的下身。
义妁笑道:“姑娘,你的病好了。你看你的手不是放下来了吗?”
少女这才恍然大悟,激动不已,向义妁磕了好几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