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有些眼熟,竟是两个正阳宗天枢阁的筑基修士。林一并未因此而诧异,兀自背着双手,眉梢轻挑,问道:“你二人随卫从叛出了正阳宗,不会是为了我林一才到了此处吧?”
一人说道:“当然不是!传闻说你已被玄天门的元婴祖师杀了……”另一人说道:“这海外的家族皆要归顺黑山宗,并由卫长老一致管辖,而他与郑家有旧,这浒珠岛自然是我等常驻之地了!”
这两人以多敌少,自以为胜券在握,又因与林一曾为同门的缘故,彼此间说起话来便少些顾忌。只不过转眼间,便察觉到了异常。“郑家主何在?你将他如何了?”一人厉声质问了一句,他与同伴心照不宣,说话间便双双扑了下去。
离开浒珠岛时,林一便见到了这两个迥别于郑家子弟的修士。猜出郑清全是寻这两人求救,他干脆结网以待。果真,对方还是等不及冲了过去。
就在彼此将要交手之际,只见十余丈内突然有光芒闪过,将要拼杀的三人于即刻间得到了身影。须臾当时,阵法流失,显现出林一独自一人,手上还拿着两个乾坤袋。
四道光芒拔地而起,连同手里的乾坤袋一道,被林一收了起来。只是,他反而又摸出一片玉符,随即使往峰下飞去。
半柱香当时,林一来至郑家地下的密室前,抬手用玉符在门前划动了一下,便走了出来。不一会儿,席卷了郑家库房之后,他又寻至郑家的一处酒窖,将其一扫而空,这才遁出浒珠岛,直奔大海的深处飞去。
茫茫的海面上,一道淡淡的虹光,不断往西。林一没有再走回头路,而是冲着家的大致方向,御剑飞行。
翻手抓住一坛子酒,仰首灌了起来。许是酒意舒怀,又或是回家的冲动,林一的脸上显露了久违了的愁容……
在林一分开浒珠岛的半月当前,卫从来了。得知郑清泉与两个弟子被杀,他并未动怒,而是独自跑到郑家临海的一处山崖上,远眺大海,神色阴沉。
郑家曾经依靠于黑山宗,大夏仙门乃至诸多的家族,不会有人来找浒珠岛的费事。卫从首先便想到了一个人,那是个已失踪数十年的一个小子。只是,他又怎会突然冒出来?不是他,又是谁?而若真是那小子,面对茫茫的大海,怕是没人能再寻到他的踪迹……
山崖下,海涛阵阵。山崖的孤石之上,立于劲风中的卫从,衣袂不起,神情忽而一黯。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竟是幽幽一叹。
卫从的面前,是一处孤立的坟冢,前面的墓碑上有几个字,为“郑珠儿之墓”。
每过去数十年,卫从都要来浒珠岛一趟。与其说是为了郑家的交情,倒不如说是心有所寄。使他念念不忘的,便是这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女子。
就如眼下的这个时节,那是二百多年前的一个深秋,卫从结成金丹不久,出海公干之际,途经此地,遇到了一个令他终身都难以忘怀的女子。
那是郑家的一个凡人女子,却有着惊世的容貌,水普通的柔情,被卫从惊为天人,对方亦为他仙人的身份及脱俗的仪表而打动。对此,郑家当然是乐见其成。
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三两个月后,卫从感到了厌倦。凡人女子岁不过百年,且韶华易逝。若是看着心怡的女人一天天老去,最终成为鸡皮鹤发的容貌变作一堆土丘,他自认难以承受,更怕为此耽搁了修行。
不告而别,卫从很是潇洒地走了。而数十年后,他再次途径浒珠岛时,难免会想起这么一个女子。
凡人又如何?她成为你女人的那一日起,便会注定成为你生命里的一部分!
一个凡人女子,被仙人无情的遗弃了,来年竟是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女子千辛万苦地将儿子养大成|人,她置信她的那个会飞的男人,终有一日回来的。可临死的时分,天上没有仙人飞来,只要绵绵不绝的秋雨……〖 w w w.h a o 1 2 3.s e 〗
第四百八十三章 故地
第二卷云济沧海〗第四百八十三章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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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那个凡人女子的一切,卫从为此追悔莫及。〖 h a o 1 2 3 中 文 网 〗而他的儿子已成家立业,在本分地过着本人的日子。
仙人又如何?愧疚之下,卫从竟是不敢面对他有意中留上去的这一家人。他寻到了郑家的家主,隐晦地道明了来意。有了这么一个仙门的高手倚为靠山,郑家自是答应不及。于是,数十年后,一个练气修士被送到了正阳宗,这个人,便是**。
**被家主郑清全视为亲孙子,而他的真正祖父是谁,怕是没有几人知晓,其本人更是懵懂不知,却不妨卫从对这个郑家子弟呵护有加,关心备至。
不错,**便是卫从嫡亲的孙子,乃是他留在浒珠岛的先人中,独一可以修炼之人。
在卫从的悉心照顾下,**果真不同凡响,年岁悄然的便筑基成功。他将其收为亲传弟子,暗地里却是将这个弟子视作了孙子普通去心疼。当然,这些事情不能明说,自有一家人相认的时分。
卫从自认天资异禀,乃是不世出的修炼奇才。他置信有一日会超越正阳宗的晏起,成为丹阳山的第一人。他也置信本人的孙子将青出于蓝,成为万众注目的年轻才俊。他日,当面对那个凡人女子的坟冢时,过往的愧疚亦会消淡许多。
可谁想冒出来个林一,竟是杀了**,使得这一对祖孙尚未相认便生死永诀。卫从怎能不为之心疼、为之愤恨!而晏起与掌门师兄抱着仙境秘笈的念头,为了那个心爱的小子,竟是舍丹阳山不顾而来了一出苦肉计。
哼!当我卫从是傻子不成!尔等居然不顾宗门安危,我又何必作那伪小人,不妨当一回真小人。更何况,杀孙之仇不共戴天!这口吻,我又怎能忍下!
谁预想,那小子最后还是上了当!奉上了所得的功法之后,最终被人打成重伤,又被玄天门困了六十三年,后被元婴老祖追杀,至今生死不明。
林一,你最好别死。我倒是真心希冀是你杀了郑家的家主,他着实该死了。若不是将郑家的仇怨寄予于源儿的身上,他又怎会惹上你这个祸患呢!
不过,杀孙之仇不共戴天,林一,我必杀你!
思绪一番混乱之后,长吁了下,卫从的神色竟是多出几分萧瑟之意。他冲着身前的墓碑说道:“珠儿,你是个好女人,我却弃你而去。而你为我带来的好孙儿,又弃我而去……这莫不是报应吗……”
……
这是京城的第一场雪。
洋洋洒洒的雪花,不紧不慢地粉饰着这天、这地。入眼处,尽是白茫茫一片。
商水岸边,光秃秃的柳枝成了雪条儿,悄然摇曳着,偶然抽打一下行人,便簌簌落下一串雪花。一个年轻人沿岸走着,步履从容,惟有那淡远的眸光中,多了几分追想的神色。
来至那沿岸停靠的一溜画舫前,年轻人停下了脚步。隐约的箫声传来,间有几声丝竹慢响,使得这冬雪的寒意去了几分,亦使得这商水多了一分旖旎的风光。
“如烟,接客啦……”一个尖锐的嗓音传来,画舫多了几分忙乱,随即,四下里自始自终,一如什么都未发生过。惟有那岸边的年轻人神色微愕,又悄然摇了摇头……
十字街口,当年的刑场所在。那刑台的一角是新木茬,常用常新的样子,惟有光秃秃的旗杆笔直竖着,独指问天……街角的几株老树尽被风雪遮掩,一时难见桃红。
此时,天色暗淡,华灯初上,漫天飞雪中,京城多了些许凄婉的朦胧!
林一回来了!御剑飞行了两个月,中途跑岔路了好几回,几番折腾上去,他还是于冬至前的一个月赶到了大商的京城。
当离开京城的时分,林一还稍感诧异!城内还好,与过去的情形大致相仿。而城外竟是遍及沟堑,还有有数的兵营,便是大雪天还有兵士在巡查,颇有些秣马厉兵的架势,莫非大商朝生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改朝换代又如何,这些与林一有关。即使是神识中见到皇城内的两个练气修士,他亦懒得理会,在京城内溜达一圈之后,便在渐沉的夜色中得到了身影。
次日的清晨,林一便出如今了秦城的大街上,手中却是多了个酒坛子,下面还有‘千秋馥’的酒帖。他顾不得路人的侧目,边走边喝,神色中难掩莫名的快意。
林一身上的酒还有许多,可还是寻至‘千秋馥’的酒坊,人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数十坛子老酒。那个酒坊的掌柜却是惊喜交集。他惊的是诺多的酒坛子不翼而飞,喜的是柜台上冒出一锭金子来。
……
秦城并未下雪,却是异常的清冷。行人皆裹紧了衣袍匆匆赶路,惟有林一身着轻浮的道袍,手里拎着酒坛子,颇显另类。离开此处,他无须再遮掩什么。过去,仙人顶与小天坳是他的家。而如今,整个大商都是他的家。
回家的人,就是这般的自由自在。
行至那熟习的镖局大门前,林一稍稍驻足张望。门前两个汉子面面相觑,神色中却是生出了几分警觉来。一个年轻的道士,大清早的在喝酒逛街,看着便使人感到诡异。未及这两人多想,对方已飘然离去。
秦城的西门,一个衰弱的中年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后还插着一杆卦幡,下面写着秦半仙的字样。林一走过去,对方的腰杆挺直了许多,神色中却是显显露三两分的等待。
“这位大道长器宇不凡,真是神仙样人!莫非仙途蹉跎,亟须有人指点一番……”林一尚未近前,那个秦半仙已是按捺不住开了口。他被冷风呛出的鼻涕亦是顾不及擦拭,只顾着显露满目的殷切。
林一笑了笑,不由得想起了一位故人。他随手摸出一小锭金子放在对方的手中,说道:“不妨说两句来听听!”
紧紧抓住手中的金子,秦半仙的神色急遽变幻起来,复又扭动了下身躯,觉得屁股下的石墩坐舒适了,这才双目闪亮,面带笑意地盯着这个年轻道士,嗓音颤抖的开了口:“开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