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弟,还活着……又怎会寻至此处?”
许是回过神来,老者拱拱手与来者打了个招呼。他又将对方下打量着,心生怀疑。看不透的修为,还有不变的容颜。这人,真是林一?
……
林一分开齐黑子的家,便是直奔此处。仰仗他的神识,这三人的一举一动是清清楚楚。只不过,他本来是想过两日再寻这老者算账,可今夜发生的一切,使人不能容忍。
那两个中年人不知林一是谁,却见他与老者熟习,均松了一口吻。踌躇了下,二人还是收起了各自手中的飞剑。
“灵鉴,我只问两句话。其一,为何与两个黑山宗的修士厮混在了一同?其二,若水先生与灵术何在?如若有半句不实,莫怪我林一翻脸不认人!”林一面沉似水,话语冰冷。
这老者便是若水的徒弟灵鉴。林一在叶家集留意那辆马车的缘故,便因外面的老者素昧平生。见其容颜与灵鉴有着五、六成的相仿。前面两辆马车中的修士,一身的阴气,应是祭炼过鬼煞旗才有的气息。为此,他心头起疑。
若是老者是灵鉴本人,为何与黑山宗的修士呆在一同?背叛师门,还是其他的缘由,这一切尚不得而知。不过,于随后的探查中,林一还是印证了本人的猜测。这老者果真便是灵鉴,虽留有长须以及生出了皱纹,可相貌五官以及话的嗓音未变。他已有了筑基初期的修为,还将两个为非作歹的黑山宗修士收为下人,对其不无庇护之意。
修士之间,又何须分什么主仆!灵鉴此举,无外乎以两个练气修士为犬牙罢了!
舍弃了清修而贪恋起红尘富贵,倒无不可。而放任手下荼毒凡俗,还滥杀无辜,这还是若水先生的弟子吗?尤为令人难以容忍之事,他竟放纵这两个练气修士屠杀越狱的犯人,只是为了讨好一个昏官,而换来酒色才子。此等行径,已得到了为人的良知,与帮凶何异?
“林兄弟,莫要误解!我真的没有……”灵鉴已没了适才的矜持与沉稳,话语中透着几分冤枉。而对方却是不领情,摇头道:“灵鉴,我念在若水先生的情分,并不想与计较。本欲带着一个无辜的人远离此地,只是为了避开与贾县尉之流的祸患。可我真实想不到,一个修士竟作出助纣为虐的事情来……”
这席话听着刺耳,灵鉴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忙出声反诘道:“我已远离仙门,藏身于凡俗,于此处享用几日悠闲,有何不可?多年未见踪影,如今默不声响地冒出来便对我横加指摘,林一,管不了我……”
陡然现身的林一,虽是咄咄逼人,身却无灵力波动,俨然就是个凡人的容貌。定下心神的灵鉴强硬了起来,话语中透着不满。一旁的两个中年修士彼此使了个眼色,竟是一左一右散开,汹汹而动的架势。本来暖和的屋子内,登时被森森的寒意所覆盖。
暗吁了下,林一看着灵鉴摇了摇头,眸子里忽而精光一闪,身形骤但是动。不及对方三人应变,他张口吐出了一道金光,直奔左边之人而去;右手猛地往前一抓,金龙手快如闪电般窜出,瞬间将另一中年人紧紧缚住。如高山起风雷,令人无从躲避;又迅疾如风,收卷自若,使人难辨踪迹。
“要作甚……”灵鉴的惊呼声将起,那两个中年人已被火光淹没,转眼成了一堆灰屑。见此情形,他生生止住要祭出飞剑的冲动,脚下前进了几步,失声道:“已结成了金丹……”
不过是转念间,林一杀了两个中年人之后,从地的乾坤袋中招出了两面黑云旋绕的旗。他手用力,“扑哧——”一声,旗子成了碎片,一阵隐隐的鬼哭狼嚎声在屋子里响起,继而又随着淡淡散去的黑云消逝。
悄然拍打了下手掌,好整以暇地撩起了衣摆,林一于桌前的凳子坐下后,眉梢轻挑,面无表情地看着失措的灵鉴道:“想为的手下报仇,动手!”
神色呆滞了一会儿,灵鉴不复有年轻时的圆滑,神色中却是多出几分沧桑与无法来。那两个人死了便死了,倒也没什么。可面对一个金丹修士,本人筑基初期的修为跟个孩童般的有力。他现出悔意来,神色尴尬地道:“适才……林长辈……我……唉!”
重重叹了口吻,灵鉴索性亦坐了上去,为本人斟满了一杯酒,仰首“吱——”地喝了下去,这才看了一眼林一,摆出豁出去的架势,道:“是死是活,看着办!”
二人默默相视了一会儿,灵鉴还是奈不过林一的冷然,点了点头,道:“亦罢!我了便是……”
林一方才所问的两句话,对于灵鉴来便只是一件事情罢了,并不难作答。这一切的原由,还要从黑山宗作乱末尾……
当年,丹元宗被迫依靠黑山宗之后,筑基修士要立下血誓以防生出二心来。若水先生虽是避世之人,却自有清骨傲人,怎肯受这欺侮。一气之下,他便带着两个徒弟分开了宗门,欲去山林深处作个逍遥的散修,途中却为黑山宗的修士所阻拦,免不了生出来一场厮杀。
许是师徒三人不幸,途中所遇竟是黑山宗的少宗主一行,使得那一场厮杀,最终成了一场屠杀。灵术惨死,灵鉴吓得跪地求饶;若水先生堪堪应付了两招,便被少宗主公冶平一剑贯串了胸口。
眼看着师徒三人尽殁,若水先生临死之际,不知使出了何种密法,得以逃遁而去。而灵鉴是个炼丹弟子,又是苦苦求饶,在发下血誓后,公冶平便留下了他一条性命。
而其后的数十年间,黑山宗风波不断,使得寄身其间的灵鉴不堪其苦。他好不易筑基成功后,便借着公冶干重伤与黑山宗大乱之时,一个人跑出了仙门,便是丹元宗亦不想回去了,只欲藏身于凡俗间,了却残生。
分开黑山宗之后,灵鉴亦想过去寻觅师父,却是无从知晓若水先生的下落,只能作罢。不过,途中又遇到了几个熟习的黑山宗弟子,对其纠缠不休。他的身有隐去灵力的丹药,那几个黑山宗的修士不明所以,还想着占这个炼丹弟子的便宜,结果被杀了三人。余下两人只得下跪求饶,并愿一同去凡俗间闯荡。
黑山宗今昔非比,弟子们免不了有各寻出路的心思。而灵鉴势单,若是多了两个帮手,遇事的时分便会多出一线生机来。于此这般,他与那两个黑山宗的修士走到了一同,恰巧又遇见了贾县尉。彼此互有所求,一拍即合。三人便成为了贾府供奉的仙长,虽酒色蚀骨,倒也逍遥自在。
三人的身份毕竟与凡人有所不同,免不了还要打坐修炼。两个黑山宗的修士得意之下故态萌生,又动起了邪念,收了几条生魂。县城无故出了命案,县尉免不了要忙活一番,却是拿真正的凶手心甘情愿。官清查上去,他只得李代桃僵,寻几个人犯顶替了事。
这年头顺风顺水的事儿不多,尤其是坏事儿。即使是家中有仙人坐镇,县城大牢还是出了乱子。正与灵鉴饮酒作乐的贾县尉,得知有人越狱的时分,他不得不亲临处置。不料,于混乱之际牢房尽毁,犯人四下逃窜。眼看着大祸已成,两位仙长及时出手,接连斩杀了十数人,这才收拾了一场乱局。不过,这亦是惹恼了林一的真正原由……〖 w w w.h a o 1 2 3.s e 〗
第五百一十章 去留
道出了前后的一切,灵鉴黯然失神想当初本人还是个年轻人,与师弟相伴,守着师父于丹元宗安然度日。提供〖 h a o 1 2 3 中 文 网 〗而如今本人已是百多岁的年岁,却沉浸于酒色之中而不能自拔。是!筑基又如何?他不以为本人能结成金丹,如若这般,多享用几日为人的乐趣有何不可呢!
只是,无人的时分,为何又怅然若失呢!
还是这位林兄弟不凡,当初难怪师父对其喜爱有加。他已成为了金丹修士,着实使人惊羡。可人与人两样,命与命,它亦不同!
看着神色不安的灵鉴,林一的语气缓转,问道:“公冶干为玄天门的两位元婴修士所伤?”
摇了摇头,灵鉴道:“那件事情已过去了多年,公冶干伤愈之后,正阳宗的晏起结婴成功,如此一来,大夏的这三家仙门成了鼎足之势,一时彼此相安无事。可后来不知出了何事,四位元婴修士竟是凑到了一同,显然是同仇敌慨要对付一个人。谁成想,广齐子被杀,公冶干与晏起重伤,乐成子幸运逃脱。据,那是一场恶战……”
闻言,林一惊诧,失声问道:“晏起结婴?不,四位元婴修士对付一人,还死伤惨重,那人是谁?大夏何时会有这般的高手?”
晏起修成了元婴倒不使人不测,而四位元婴修士竟是联手对付一人,还遭此下场,太过匪夷所思。一时之间,林一得到了镇定,不由得皱起了双眉。他紧紧盯着灵鉴,神色中带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灵鉴对林一的反响不以为意,好似对此早有预料普通,却还是抬眼看了下。心有猜测,他自斟自饮起来,不紧不慢地道:“应才回大夏不久,对于仙门中事一无所知!”
林一默不作声,对方又深深瞥了他一眼,才又接着道:“据传,正阳宗正是得益于林一的仙家秘笈,这才有了昔日的重振雄风。辰渊子虽于闭关中耗尽了阳寿,致使身陨道消,而晏起却是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元婴高手,这得失之间,谁能得清楚……”
辰渊子死了?其修为不弱晏起,终身的历练与感悟更非常人能及,所幸有了‘洞真经’的经文相助,结婴可谓事半功倍。而不幸的是,他却因寿元所限而功亏一篑,不免使人感到惋惜了!不过,更多的人难寻结婴门径,而不得不于金丹前期苦苦彷徨,直至身死道消。末了,孰幸,孰又不幸?
收起了稍显纷乱的心绪,林一听到灵鉴又:“那个力挫四位元婴高手的人是谁,无从知晓。即使是晏起等人亦弄不清对方的来历。只是,当诸多仙门为之一片惊慌之时,那人却是消逝的无影无踪,怕是已远离了大夏……”
灵鉴所住的这个院,无人敢惊扰。贾县尉溜掉之后,并未将所遭受的礼遇放在心上。仙人们在话而已,自然是闲人勿近。更何况,他还有本人的事儿要忙活。不过,那话的四人只剩下了一对,并不断话到了天明。
当晨曦进了院,雅室内没有随之而来的朝气,反而显得愈发的沉闷。桌子上一片狼藉,放下酒杯的灵鉴仿佛个凡俗的老者,竟是一脸的倦态。自言自语了半宿,酒是一杯接着一杯。仿佛师父当面,又如陪着师弟话,他将郁积已久的心事,就这么随着酒水一饮而下,又点点滴滴流出……
林一端坐在凳子上,半宿的工夫里,一动亦未动。他将目光从晨曦的光亮中移开,渐渐站了起来,转向房门道:“随我走,可推荐去正阳宗落脚。留下,当谨守为人的本分。去留由……”
灵鉴长吁了下,沉yin了半晌之后,道:“相识一场,我送一程……”
悄然点了点头,不再多什么,林一背着双手走出了屋子。
仿佛放下了心头的块垒,可灵鉴的神色却显得沉重起来。看了一眼离去的背影,他整整仪容,又轻叹了一声,继而抬步跟了出去。
济县城与诸多的城镇没有什么不同,街道上晃动着的,是寒风中一个个急切而茫从的身影。林一背着双手缓步往前,淡然的神色与晨风融为一体;其沉稳不乱的脚步,又与这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跟在身后的灵鉴,少了心头的一分沉着,多的是步履间的一分彷徨。
二人行至城门外,林一脚下一顿,转过身来。灵鉴随之停下了脚步,却是低下头去。
一群人聚集在城门口处,抬首张望间不忘指指点点,窃窃si语中,神情各异,还有哭泣声响起。城门上方悬着一溜木笼子,外面霍然装着十来个相貌狰狞的头颅,有童疤瘌,有柳秀才,皆为昨夜越狱的犯人,一个个尽其怪异的神情,于这寒风中呈现出这人世的一切……
林一的目光从一个老fu人的身上移开,转而步出了人群。当他再次停上去的时分,灵鉴懦懦道:“我自会善后……”
不置可否地抬起了下巴,林一兀自不出声。灵鉴一怔,随即恍然,忙往前走去。迎面过去几个押送犯人的差役,而那两个被桎梏之人,正是浑身血迹而又一脸冤枉的齐黑子,还有他的婆娘兰。
齐黑子在路上又挨了几棍,痛在身上,咬咬牙亦就过去了,可这心外头冤枉,却是一时难以排解。劫狱可与本人毫无干系,大牢塌了他亦没逃,鬼知道是怎样回到了家呢!怕不是被那个道人给陷害了。未及醒悟过去是这么一回事,又被差役堵上了门。这一夜惊魂连连,便是做梦亦无这般的新奇吧!不过,却是将婆娘牵连了出去,他才知道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