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的四人,不分昼夜的又跑了三日,追逐的情形如旧乐成子与晏起还是在前面不紧不慢地缀行,远一些便是公冶干执着的身影相距十里,不远不近彼此留下缓气之机,却又倏忽可至这一场追逐,尽在强者一方的掌握之中
最后一片‘风遁符’省上去了,林一未因此而有一丝的庆幸,反而是心头渐沉,暗感不妙几日来跑了不下二十万里的路程,再有两日可就到了无定海,莫非身后三人要借助那处绝地再次困住本人?而瞧着乐成子与晏起一左一右的阵势,隐隐有驱狼入围之意
林一的担忧应验了,接上去的两日,身后三人的情形照旧而他异样不敢慢上去,稍有不慎,说不定便会于瞬间堕入重围
又是一夜过去,林一被金龙剑拽着持续往前飞不眠不休跑了多日,他已是心神交瘁,疲惫难奈
身后三人还在十里之外,林一的手上换了块下品灵石,却是悄然皱起了眉头依着眼下的这个时辰,本来该旭日东升,而前方的天空中却是昏黄无边,雾蒙蒙的难辨终究;海面上亦是波涛不惊的样子,同时为一层淡淡的雾气所罩,仿佛那是不分天地的一片混沌,使人望而生畏
莫非,这便是无定海
诧异之中,林一便觉得身子往下一沉,竟是直往海面上坠去他神色一变,忙将飞剑踩在了脚下往前飞了数百丈远,这才止住了去势,并勉力悬在空中其手上却是拿出了‘风遁符’,无法地转过身去
终见到前面的那个人不跑了,乐成子与晏起并未急着上前,而是渐渐逼近他二人与随后赶来的公冶干,正好拦住了林一的三面去路
不过是喘息间工夫,公冶干后来先至其浓眉重髯的脸上带着几分倦色,而目光中却是带着多的恨意见乐成子与晏起慎重的容貌,他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直奔林一扑去
晏起遥遥望向乐成子,对方却是不有意图地摇摇头见之,他若有所思,转而看向前方
踏着金龙剑,林一静静悬在海面上看着冲来的公冶干,他面无表情,却是捏紧了手中的玉符
“林一,你怎样不跑了?你的金剑怎样不发威了……”公冶干一边厉喝,一边怒喜洋洋地往林一扑去此时的他,恨不得将眼前的小子生搬硬套了
一个元婴修士,大夏仙门中的至尊强者,居然在一个金丹小辈的剑下狼狈逃窜,若非当时逃得快,只怕不是受伤这么复杂,说不定还会丢掉性命这对公冶干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还是这个小子,不只杀了本人的儿子与族弟,还毁了黑山宗的百年大计,怎能不让人为之愤恨
心爱的小子,不杀你,不足以平心头之恨不杀你,不足以雪心头之耻将你剥皮抽筋之后,金剑是我的,《洞真经》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公冶干煞气逼人,神情阴冷,看似盛气凌人而不可一世的样子,却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说林一杀了公冶平与公冶莫,尚还失实;可若是说林一毁了黑山宗的坏事,不免冤枉了若非他另有所图,这一切又怎会发生呢之所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挟着怒火、仇恨,还有炽盛的贪欲,公冶干扑向了林一而就在距对方不足百丈的时分,其身形陡然下沉,便是灵力的运转亦迟滞起来他神色一变,忙停了上去,还不忘怀疑四顾
见之,林一暗暗松了口吻他握着灵石吸纳起来,趁机休憩一下,不忘留意着另外两人的动静
公冶干一时不敢往前,神色踌躇此时,远处那两人却是渐渐接近,其神情自若,仿佛对海面上的异状早有预料
“无定海远离大夏,少有人迹,不为世人所知晓仙门之中,惟我玄天门的典籍中有过无定海的记载……”说着话,乐成子踏空而来,却是与晏起异样行至百丈之外止住了身形
林一踏剑凌波,面无表情,目光在三个人身上转悠着他一手握着下品灵石,一手捏着‘风遁符’,未敢有一刻的大意
公冶干知道乐成子还有话说,便阴沉着脸瞪着对方,还不随时留意着晏起的动静见二人不再往前,他摸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神情愈发的冰冷
“每年冬季之外的无定海,鸟不飞,舟不渡,鸿羽沉,可溺万物我等修士离开此处,与凡人没什么两样,受天地禁制而难御剑腾空,免不了要沉入海底眼下的时节只是八月,这片海域乃绝地、死地、禁地而对你林一来说……”乐成子的话语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一见对方不以为然地撇着嘴,他摇摇头,又说道:“你亡命至此,所寻的不过是一条死路老夫以为……”
林一冷冷笑了一下,对乐成子的话不予理会对方接着说道:“你眼下只要一条路可走,便是拜入我玄天门下待冬季来临的时分,由老夫陪你去寻那一条通往九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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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 绝路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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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成子不提林一身上的东西,不提余行子及几个弟子的身亡,不提过往的恩怨,只是约请对方拜入山门其言之谆谆,意之切切,可谓用心良苦,彰显长者的仁道与贤者的风范
不过,这个时分的乐成子,与林一往日所看法的那个乐成子有了些不同尤其是方才的一番话,在他听来分明多了不容置疑的训诫,多了让人不得不承受的一种恩赐,并为之去感恩戴德,去涕零,去惶恐
林一的身前,明亮的天空下,是波涛坎坷的汪洋,还有三位咄咄逼人的元婴高手他的背后,昏黄而茫茫的一片,沉寂而不见边际,那是鸿羽可沉的无定海
“林一,身为修道之人,不负天地,莫要负了本人啊……”语重心长的乐成子,袖袍轻摆,伸出手来遥指着大海表示了下,接着说道:“一片水,清浊分明,担着两般的天地;一条路,进退迥然,祸福自有不同往回一步,弹丸之地;转身而去,危崖临渊……”
“呵呵”林一忽而扬眉轻笑了声,淡淡翘起了嘴角,反问道:“我林一自凡俗道观一路走来,处处与人为善,脚下依然是危桥连连;从不与人为恶,却时时遭人暗算如今被你等逼到了如此地步,与危崖临渊何异?”言到此处,他斜睨着乐成子,昂然又道:“我心头自有一片清明,这水的清浊,与我何干?这天若无情,这地若无义,我便将它砸烂了、碾碎了,扔在一旁而死路又能如何……?”
手臂向天一指,林一带着无畏的神情,激昂说道:“这登天的路,步步惊心,步步生死,莫不是一条死路?死路,它也是路……”
这毅然的话语声,在海面上冉冉远去
乐成子轻叹了一声,拈须说道:“不一而行,与道参差……你又何苦如此呢?”他为林一指出了一条明路,可对方却如此的偏执既为修道之人,当知有容乃大啊
晏起没有说话,而是远远注视着林一,神有所思与这个年轻人亦算是相识了多年,时至昔日,他方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番风景那是一种凌峰绝顶的气度,那是一种舍我其谁的气概,那是勇者无畏的张扬……那一切仿佛是如此的熟习,却是离本人愈来愈远他忽而长舒一口吻,呼——我这是怎样了……
公冶干目光阴沉,高声骂道:“臭小子,莫要装模作样了大话,谁都会说;死路,却未必有人走得昔日,你便与本宗走一个瞧瞧……”
“公冶老儿,莫要聒噪昔日一切,拜尔等所赐……”林一冲着公冶干轻叱了一句,又淡淡瞥过乐成子与晏起其伸手举起腰间的紫金葫芦,神态自若地灌了一口酒,又轻吁了下,嘴角显露一抹冷笑这才眉梢轻挑,带着嘲讽的口吻又说道:“几位大夏的高人,敢不敢随我走一趟死路……哈哈”
话音未落,林一昂首大笑了一声转身之际随手捏碎了‘风遁符’一道光芒迅即裹着他的身影远去,直奔那昏黄的茫茫深处……
这小子真的冲向了无定海
惊诧之中,余下的三人忙往远处看去神识难以穿透那雾气氤氲的海面,眼力所及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公冶干的神色急遽变幻了下,忙左右看了看另外的两人见对方尚在迟疑,他不由冷哼了一声林一,莫以为自寻死路便万事皆休本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想到此处,公冶干袖袍一甩,身上煞气横生,竟是陡但是起,直上云端无定海兀自茫茫不见边际,莫测难辨他手扶黑髯,眸中闪过一丝戾色,傲然四顾稍作停顿,其身形一动,直奔林一所去的方向飞去,于坠落之际,已一头扎入到了那片未知的天地中……
公冶干为人狠辣且多谋,行事武断而这人绝非莽撞之辈……忖思中,晏起回首看向乐成子,对方则是面向无定海,怔然出神他转而看向前方,又回忆身后,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敢于死路走生天此子不凡啊……”乐成子幽幽叹了一声,又自语道:“本以为……却不料……莫非老夫便不如你一个小辈……”他又思量一番,转身飞往晏起
“晏道友,不知你意下如何……?”尚未临近,乐成子便是呵呵一笑
不言自明,乐成子想去无定海晏起沉吟了下,反问道:“道友此去,可有成算?”
乐成子摇摇头,自嘲笑道:“前有林一胆大,后有公冶干大胆,岂容我退后半步”见对方迟疑不决,他脸上笑意淡去,话语沉重了许多,又说道:“不瞒道友,有关无定海的一切,来自于同门师长的口中,而止限于典籍……”
看着那片昏黄的海面,乐成子接着说道:“我与你联手逼得林一来至此处,有两个原由随其身后,可以寻到去往九州的途径,此为其一;另一个,便是以无定海相阻,迫使那小子屈服而人算不如天算,谁能预想他居然如此决绝……”
一路东来,每次到了要追上林一的时分,对方便使出遁术猛窜百里远一种遁符而已,可谁知道那小子的身上还有多少这种东西心甘情愿之下,乐成子与晏起商定,追至十里远时便不再逼近,直至无定海……
心头豁然,晏起听对方持续说话
“此去无定海,凶险莫测啊我师兄曾于此处耗去了百多年的光阴,一无所得而如今去往九州的独一指望便在林一的身上……”话未说尽,乐成子摇头苦笑起来寿元无多,修为止步不前,还有九州那片为宽广的天地等等原由,尽是苦衷无须说尽,亦无须道明这边风光独好,岂不知个中的滋味浓
默然良久,晏起这才冲着乐成子拱了拱手,郑重说道:“愿道友出路坦荡……”
乐成子打量着对方,随即了然一笑,道了声,走也仿佛公冶干离去时的那般,他扶摇直上,继而冲下云端,转瞬间便于空中得到了身影
海面上,只余下晏起一人他渐渐转过身来望着去路,心绪随着那海波悄然坎坷不定身为修士,怎会不为九州那个地方而心驰憧憬呢而本人这是离不开那山,还是离不开那人……
……
这风,寒冽逼人;这海,深浅不明
一头扎入了无定海的雾气中,风遁不过二、三十里远,尚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