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起正在擦拭呼延觉罗脸颊的龙沫:“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这小子一股子邪恶本事,这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么?
她说起暹国王宫里的动乱——
卫鸢风也应道:“是,听说暹国宫里乱了套,外面传说是沫儿你挟持了暹王,呼延烈这才动用大军放火抓人。”
然后大家都知道的:人没“抓”到,尸体没看到,暹国玉玺没了踪影。
卫鸢风还说:“呼延烈正在集结大军,说是给他的小暹王报仇。他料到沫儿和王爷会回来——他似乎还肯定,王爷会杀了他们的小皇帝。”
说罢,几双眼睛都定格在轩辕夜晓身上。
男人耸耸肩:他不否认,一开始,他确实想解决了呼延觉罗,要的只是暹国玉玺就够。
小鬼头一口一声的“公主姐姐”喊他的沫儿,他的心竟是被童稚的声音给软化了。
说不上为什么,看着龙沫和“龙涎”在一起的完美。
不忍心去破坏龙沫心中的美好。
轩辕文杰和轩辕夜晓并肩站着,他碰了碰自家皇兄的胳膊:“皇兄,你不怕他再用傀儡术折腾我们?”
这个问题嘛
轩辕夜晓揩揩鼻子,道:“废了。”
“废了?什么废了?”
夜半无欢,坦诚相对(1)
“他的傀儡术。”摆弄不了他的娃娃,也动不了他的傀儡线。
一屋子人倒吸一口气,一致的看向他
他们的目光:有佩服的,有诧异的,还有责备他心狠手辣的!
难怪小暹王睡得不省人事,原来是王爷大人你折腾出来的——
他们不用怕呼延觉罗的傀儡术,反而是睡梦里的小鬼面对他们几位会束手无策吧。
军营里随行的军医给呼延觉罗把了把脉象,随后无奈的摇摇头,在夜晓和龙沫面前作揖。
年轻的军医说:“王爷王妃,恕微臣无能,暹王的脉象——血脉忽涨忽收,怪异的很,非一般医师可治,微臣只能开药暂时压制暹王的经脉逆行,剩下的”
年轻军医叹了叹:听天由命吧——棘手的病人。
他和龙沫站在营帐外,营里很多人守着呼延觉罗,没把他当敌人,对于一个毫无杀伤力的小鬼,梅朵和秦杨表现出的是无尽的怜悯和同情。
守在床边悉心照顾,宛若眼前躺着的人是他们的龙涎太子。
沉着声,轩辕夜晓问她:“确定带他去药王谷?”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痛死”
“如果他没有龙涎的脸——你也会这么待他,是不是?”这样的问,有点酸溜溜的,却是他小小嫉妒的底线。
龙沫笑了笑,她拉上他的手,反问他:“他的玉玺被你拿走了,他被你绑来做了‘人质’,觉罗一无所有了,你就赔他一副好身子吧?”
他痛他的,呼延觉罗自找的——暹国动乱,那是呼延烈的野心。
又不是他轩辕夜晓从中捣乱的。
他们并肩走在军营里,龙沫碎碎念着:“说起来他的身世比我们可怜,孤零零的长大,唯一疼爱他的父王没了,宫里的人质疑他的身世”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那个呼延烈么?也许吧,但是呼延烈还想弄死觉罗,可怜的孩子对着他的布偶娃娃说话,没有人搭理他。
夜半无欢,坦诚相对(2)
所以觉罗想要快快长大,追着同样寂寞的她,抢她回去做“无话不说”的妹妹。
漫无目的的走到马厩,他们的一双名驹正在休息,听到他们来的动静,红炎和黑月不约而同甩甩鬃毛,呼哧一声像在和自己的主人问安。
四下里无人,龙沫过去摸了摸她的马——
可以在这里和夜晓说话。
一旦有陌生人走近,她的黑月和夜晓的红炎会提醒他们的。
她解释刚才的话:“我是说你们的身世遭遇,也很像。”
轩辕夜晓忍不住笑:“怎么拿本王和他比?”
没有可比性吧?他有文杰,他有个好弟弟——还有东郡无限的王权!
“你和我们是一样的。”
她的话,寒冷如冰!
想了想,龙沫又纠正道:“不应该说,你比我们幸运,没有人质疑你的身世——”
臂膀忽的一紧!掐死人似的疼痛!
“龙沫”他瞪大眼睛看她!
临着月光,临着男人犀利的目光,她合上了眼,逼着自己不去看他的愠怒果然,一旦提起,轩辕夜晓发怒了!
她软软的道歉:“对不起我本想忘记的,是曼陀罗迷香让我在梦里又记起了那一番”她无奈的笑,这是避无可避的问题,“他杀了我的皇兄,他差点毁了云洲,绕了一圈回来他的儿子又把我救醒我们的命运,打从小时候就绑在了一起对不对?”
他目光如炬,恨不得把她记忆里冒出来的东西烧个精光!
龙沫的指尖抵在他的唇上,不许他出言打断,只准他继续听下去
“你不是轩辕夜晓,你是另一个人阴差阳错,你从云宫里逃了出去,你成了东郡的三皇子,你在害怕失去你拥有的权位和财富,你努力为东郡建功立业,想用这样的功勋来掩盖自己的身份,用你的血汗换来不可动摇的地位——但是,你换不走你身上的血。”
夜半无欢,坦诚相对(3)
“多多”他的声音几乎哑了,第一次这么喊她只有多多清楚他的身份,总一天龙沫会想起来,然后呢会不会阻止他,剥夺他的所有?
她笑,睁开眼,眼瞳清澈一如往昔。
“我不是多多,我是龙沫,我是你的王妃。轩辕夜晓,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问”
“你手里有没有龙涎的血?”
也就是你有没有和你的父亲一起同流合污算计云洲。
他的脸色略有迟疑,沫儿想听实话,他便说:“没有。”
“你救回龙涎的尸体怎么回事?”
抱着她,他埋首在她耳边,享受龙沫软软的身姿,享受她身上迷人的龙涎香味。
那个夜,是他不愿意想起的:
“在他的营里,我撞见了他是他先认出了我。”那种感觉让人又恨又放不下,“我被困在云宫他不救我,他对着我忏悔说他无能为力他以为我死了,他便和安鲁和呼延烈一起谋划”紧紧抱着她,轩辕夜晓严肃道,“龙沫,相信我,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
云洲宫城下,他是来看好戏的,却不料这一涉足,就是彼此缘份的重续!
此刻被龙沫质问起,那一夜的一幕幕,历历在目。
他只把龙涎当成劲敌,他不会卑鄙无耻的去陷害龙涎和庞大的云洲!
就像呼延烈质疑的:他单枪匹马可以闯桑平大军——但是,保护龙涎太子的遗体完好无缺的出来,除非有人帮他安然度过!
那个人,只能是桑平大将军本人!
他从未提及自己的身世,把自己的往事和身上的血一起埋葬——他早就习惯了轩辕夜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