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羽忖道:“我也信不过旁人,还是该去找人相助。”
这般想着,心下第一个自是文相。
但秦先羽当日一叶百岁寒年草救活了他,如今文相为他搜寻而来的药材,其中亦有不乏价值胜过百岁寒年草的珍贵之物,加上出财出力极多,论报答恩情,早已绰绰有余。
想了想,终究还是换了地方,朝着苏大学士府而去。
那位苏大学士也在府上,当他见到秦先羽时,仔细打量许久,看得那小道士略微发毛,才点了点头。
秦先羽和陈浩一斗,声名大盛,亦是罡煞修为,让这位苏大学士心下十分复杂。
当秦先羽请求雕刻玉石,铸成玉剑时,苏大学士面色才算缓和。
“你这小道士,倒也不客套。”苏大学士嘿然笑了声,语气竟有几分欢喜,但面上却故作阴沉,说道:“原来是个罡煞人物,也不和老夫说个清楚,还想老夫给你办事?”
当秦先羽正要说话时,又听这老头儿说道:“也罢,既然你这么一位罡煞人物前来,又不客套,老夫也不能得罪了你。这玉石我收下了,今夜就请能工巧匠雕刻成剑,刻画纹路。”
秦先羽忙是大喜,把图纸一并送上。
苏大学士摆了摆手,说道:“原来罡煞人物也就你这模样,总算开了眼界,好了,你也去罢。”
秦先羽又答谢一声,才退了下去。
苏大学士忽然道:“你手上拿着把剑,后面又背着把剑,是想要练飞剑,还是双手剑?”
秦先羽哑然失笑,把背后长剑解下。
背后这把剑,其实已是断剑,只是藏在剑鞘,看不出来。
解了这把断剑,随后才把黎公所赠的宝剑斜背在后。
秦先羽出了书房,把断剑连同剑鞘递给管事,请他寻一地方掩埋。
管事也已知他不是常人,道行极高,在修道人中也属高手,眼中极为尊敬,躬身接过。
秦先羽朝他道了声谢,管事受宠若惊,当抬起头来,秦先羽已离开学士府。
管事取这断剑,掩埋在后院土里,正待离开,忽然骂了一声:“我这不是傻了?”
他连忙转身回去,掘开泥土,又把那断剑连同剑鞘挖了出来,喜滋滋抱在怀里,也不顾泥土脏乱。
“那可是位神仙人物,在咱们一般人眼里,就真真正正是个神仙。”
“就算换个修道人的眼界,那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我瞧他如此年轻,今后未必就不能修成大道,飞升仙界。”
“这东西既然是他的佩剑,今后岂不是仙宝?”
“再不济,一个神仙人物的佩剑,总也能沾上几分灵气罢?”
这管事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待会儿回去,就把这剑钉在自家儿子的床板下面,让那小子也能沾些神仙气。
……
黎府。
黎公坐在堂上。
面前是位中年人,正是其长子,礼部尚书。
“结善缘也非是这般来结的。”礼部尚书怒道:“当初袁守风大人继位,爷爷也都未曾付出这般大的代价。”
“如何大了?”黎公淡淡道:“玉石固然珍贵,但千百年来,不也深藏于密室之中,不见天光,只得蒙尘?既然无用,不如送他。”
“你……”礼部尚书心中着实怒气难平,他深吸口气,说道:“爹,你既然已经送去,我也不与你辩解什么,这传家之宝再如何珍贵,终究被你送出去了。可这是太宗皇帝所赐,你如此赠送出去,那是有负皇恩。”
黎公说道:“皇上总不会拿这个来定我的罪罢?”
礼部尚书顿时无言,良久,又道:“既然你已定心意,也罢了。但他既然是为玉石而来,你怎么还把那欧阳图的剑也送了?”
“你我都是闲职,要什么剑?至于其他的族中分支,虽有习武者,从军者,或多或少有些异心,不是咱们本家,便不必理会。”黎公说道:“退一万步讲,这种神兵利器,就连你叔叔那武道大宗师都自认没有使用佩戴的资格,留着何用?不若送他,再作个人情,把这善缘情谊再推高一层。”
礼部尚书无言以对。
“目光不要过于短浅。”黎公说道:“当初欧阳图落魄,我不过送他二十两银子,当他成为铸剑大师,就送来这么一柄神兵利器。真正说来,我送给那小道士的宝剑,也就值二十两罢了,有什么好痛心的?你要知道,当前他跟人杰榜第五的陈原约斗,许多人都不太好看,疏远了他,我们在这时与他亲近,才算雪中送炭。”
礼部尚书冷笑道:“还不如去给陈原锦上添花来得好,我看这一回他若是被陈原所杀,你这些善缘怎么收得回来?”
黎公摇头道:“他至少死不了。”
礼部尚书道:“凭什么?”
黎公淡淡道:“你弟弟任户部侍郎,偶然得知,钦天监司空先生,曾为一个少年道士办理身份。此事极为隐秘,户部之内只得尚书自身知晓,诸多程序亦是亲力亲为,才让你弟弟发现端倪。”
礼部尚书愕然道:“父亲的意思是……这小道士,居然跟钦天监副司首司空先生有旧?”
百三十四章 炼剑【求首订!】
回到院落中,门前遥遥站着一人,正是那车夫。
这人神色沉稳,颇是不凡。七姑娘让他来当门房,他果真把自己摆在了门房的位置。
秦先羽见他守在门口,有些歉意。
这门房见到秦先羽时,眼中露出许多热烈之色,不复沉稳之态。
秦先羽看得出来,他眼中热烈之色正是十分恭敬崇拜,约是因为之前打败陈浩的事情,才让这位素来沉稳的中年人也为之失态。
“羽化道长,先前徐大夫来访,并留下许多药材,说是有人寄存在他药堂之中。”
门房又怕他不识,低声道:“这徐大夫本是宫中御医,后来不知何故。出了宫外,自己开一家药堂,声名渐高。堪称一位名医。对于修道人之事,按说一名御医应当是不知的,可以断定,此人不是因为陈浩的事情才来拜访。”
秦先羽微微点头,知晓那位徐大夫多半就是小七药堂里的名医,乾四爷的好友。对方送来的药材,想来就是陆庆寄存的。
门房低声道:“这院子里没有多余房间。小的又怕春季多雨,不敢让药材放在院中,只让对方搬到我那住房里去了。”
秦先羽大为赞赏。七姑娘安排的人,处理事情果然周到。他略微拱手,问道:“小道失礼了,先前只顾去黎府拜访。只说让大叔自行入住仅剩的一间房内。便即离去,到了此时,还不知大叔姓名。不知大叔尊姓大名?”
门房沉稳之态稍退,略有惶恐之色,低声道:“不敢,小的名作康良。”
随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记载许多药名。
秦先羽结果一看,顿时大喜。暗道:“柳珺大人统领一府,果然是手眼通明。我给他的药材当中,基本全都寻得,只有两味药材,连我自己都不曾认得,才未有寻到。如此算来,药材大多集齐,连玉剑都已得手,只差那几味稀有难得的药材罢了,不知以七姑娘的身份能否替我寻来?”
他心下极为高兴,但有一点较为侥幸。
陆庆办事也不牢靠,居然没有交代清楚,那徐大夫不知药材重要,一股脑送来。好在有这康良,万一秦先羽不在,换个人冒领,岂非是麻烦?
秦先羽愈发觉得这康良办事周到,连取十两银子给他。
十两银子,对于一般人家,已是巨财。用来赏赐一个门房,那也是大户人家的作派。
但这康良不是一般门房马夫,倒也不觉惶恐,坦然收下,但毕竟是从一位修道有成的人物手里得赏,不免露出喜色。
秦先羽说道:“小道极少煮粥做饭,自修道以来,虽未辟谷,但饮食渐少。康大叔若是饥饿,可去买些食物,回来做饭也是好的。”
康良说道:“谢道长关心,小的明白。”
秦先羽本想把这些药材搬到文相府去,但这些药材数量不少,也就作罢,暂时留在这里,又怕有些闪失。沉吟片刻,才道:“这些药材十分重要,还请康大叔好生照看,不要出错。”
康良忙点头应是。
秦先羽回了自己房中,换下身上这残旧道袍,把那崭新的青城山道袍换上,果是极为舒适,人也似精神不少。随后又把那件破道袍之上的许多东西都取出来,逐一放入怀里。
有玉丹,有百岁寒年草,有秘籍,书册等等。
其中还夹带两种药材,皆是十分常见,价值极低。
这两种药材,正是剑道真解记载中的辅材之一。
剑道真解上面的药方极为特异,不乏药性冲突之物,那三十六种主药,一百零八种辅药,必不可少,每缺一种都无法圆满,药性无法调和,便是剧毒之药。
纵然有人在州府柳珺,苏文相,甚至七姑娘这里,得知诸般药材种类,也凑不齐真正的药方,因为还了缺两味药材。这两味药材只有秦先羽自身知晓,并且,为免在京城购买药材,日后被人寻出蛛丝马迹,他还特地在赶往京城的路上,进山采药。
这两味药材,正是秦先羽自己采来的。
药材大多集齐,玉剑亦是得手,只剩几种稀有药材,秦先羽心下只盼七姑娘能够为他寻得齐全。
“说来这也还不足。”秦先羽暗道:“我修的是道剑,因此是以玉剑为根本,所以少了些许锐气。根据剑道真解所记,需要寻找一处锐气凝结之处,到时结庐筑室,修成道剑,才能添上几分锐利之气。”
原本秦先羽想过,若是寻不到玉剑,就用柳珺大人为他打造的金剑。
金铁之气充足,自然不乏锐利,也就不必寻找锐气凝结之处。
但最为上等的道剑,必然是以玉剑为首,金剑较次,但以金剑所修出来的法剑,其实已称不上道剑。
“当下还是该练一练手,把这柄宝剑添上几分不同。”
秦先羽看着手中这柄堪称神兵利器的宝剑。心中泛起了不少念头。
……
当夜,平心静气,打坐修行。
翌日。天气大好。
秦先羽神清气爽,打开房门,请来康良,向他叮嘱几句,让他守在院外。
今日闭门谢客。
早在之前,秦先羽就想要得到一柄称手的好剑,常识心中设想。奈何自己原本手里的剑虽然不差,却也谈不上宝剑。只有如今这把剑,堪称宝物。想来经得起折腾。
在黑风山所得的符道书册之中,记载十二道符,其中便有一道火符。但秦先羽仔细比对过,这一道书册所记的火符。跟剑道真解上面的火符比起来。想得更为复杂一些。
但复杂者,却未必便是上等。
比对之下,剑道真解上面的火符,虽然刻画简单,纹路清晰,然而玄妙之处,要更甚于那符道书册之上的火符。
“当初在那位道人身上得到的符剑,由那位姑娘施展。对付鬼王去了。但之前我曾看过,那剑上刻画的正是一道真符。”秦先羽暗自忖道:“既然能够把真符刻画在剑上。那么剑道真解的这道火符,是否能够刻画在我手中这把宝剑之上?”
“倘若宝剑不被火符损毁,势必会生有不凡之能,到那时,是一柄符剑,还是一柄法剑?”
以道门而言,画符并非寻常之事,该沐浴洗身,步斗踏罡,诸般步骤。
秦先羽不是正统道门弟子,不识得步斗踏罡,他只沐浴洗身,换上崭新道袍,又洗净宝剑锋芒。
搬来桌案,把宝剑端端正正放在桌案之上。
此后,又有笔墨砚台放在一旁。
刻画火符,自是要朱砂,但秦先羽手中的红阳石,与朱砂相似,更是胜于上等朱砂许多。
“此剑材质极好,又经铸剑大师所成,堪称宝剑,应当能够承受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