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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街 0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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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夜晚,总是早早就暗澹了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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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走在冷冷清清的街上,心想自己一人提前回来准备过年确实有些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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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这座北方的小县城,上世纪末还算比较繁华,主要是为了省会城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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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做加工,整座城市几乎全是中等规模的国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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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了新世纪,北方国企加工业逐渐式微,这里也逃不过衰败的命运,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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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人生老病死的国企倒的倒、亏的亏,好一点的,不过维持日常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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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也就造就了大量的下岗职工,而且很多都是双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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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我家里是教师,虽然也时时欠薪,但还不至于维持不了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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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读书去了南方念大学、工作,目前已在上海定居,娶妻生子,过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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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又无聊的三十多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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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恰好一个出差去北京,等事情结束了,老板很是开心,一看将近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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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允诺年终奖不菲,二来特许了数天假日,我得以直接从北京回老家等待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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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妻儿还没放假赶不回来,我提前回家虽让父母很开心,但呆不两天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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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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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小县城比不上上海繁华,左近无事也没什么可逛的,这日与父母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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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扯两句,想出来走走以前熟识的街道,看看有没有旧日的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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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虽小,但也赶上中国大拆大建搞房地产的风头,虽是衰败,毕竟地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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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加之当年下岗闯荡北上广的人也有回来置业的,所以旧的工厂宿舍有很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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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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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以前熟悉的街巷,绕过一片工地,却陡然发现眼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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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建筑和印象中几乎没有改变,但与周边的新盖楼盘有着分明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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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思索,这两天和父母聊天时好像提过,原来这边是机床厂的职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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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5-6层的老式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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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床厂在90年代末逃脱了破产的命运,其后却更加悲惨,2010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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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彻底断了支持,这家近有三千人的厂子最终还是倒闭,可当年坚守厂里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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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员工们和家属再想出去谋生,情景却比上世纪90年代更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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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咬着牙还能去省城找份力气活养家煳口,女人们情况更糟,只能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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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做些有的没的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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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卖肉体可能是其中比较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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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北方<u>其他</u>城市下岗女工一样,从事古老的皮肉行是谋生最容易的途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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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逼到绝境,一般的女人是不会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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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里留守的是不知道丈夫和生活费会不会回来的绝望女人,大多还要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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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县城缺少服务业吸纳这些女子,她们也不大可能去千里之外在血汗工厂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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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自己本就羸弱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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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里成了自然而然形成的红灯区————本地人称为<u>肉街</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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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肉街</u>,顾名思义是贩卖肉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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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床厂的旧小区没什么价值,开发商看不上它,却成了这些绝望女子的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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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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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这里吸引了县城里<u>其他</u>一样营生的女子,也有小吃、店铺,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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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种畸形的繁荣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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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政府当然不是不管,但放着几千名没有谋生能力的下岗女工,你把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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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关满了都管不了,所以只要上面没有风吹草动,这里也就很太平,而且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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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从中给各级官员们以寻租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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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肉街</u>的主顾以外地人为主,多为民工,也有来出差办事的,据说还有人从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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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县市专门来寻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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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凋敝,但人的<u>欲望</u>从未减弱,<u>肉街</u>的生意算不得很好,但至少能维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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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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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未碰女人,我有些心痒痒,鬼使神差地向<u>肉街</u>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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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街道,这里是旧小区的东墙,早就都开了临街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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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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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旁,看有男子走过就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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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底了,似乎<u>肉街</u>也慵懒起来,我四下看看,都是些半老徐娘,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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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连打一炮的兴趣都提不上,虽然她们也热情招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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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到小区门口,有位看上去快五十的妇女殷勤拉住我道:「帅哥,去里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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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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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待推开她,她却更加努力道:「里面有小美女啊,帅哥看看啊,看看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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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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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走累了,我想就去看看也好,坐下来休息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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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她进了旁边一间房,出乎意料地整洁,一个怯生生的年轻女子坐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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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进来了也不答话,表情甚是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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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开口,中年妇女忙说:「妮子,快招呼客人啊,这位帅哥看来是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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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来,你勤快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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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这才起身来拉我,我顺势坐在客厅沙发上,让她挨着我坐下,我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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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起这姑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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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大约二十出头,有些微胖,面容倒是不错,身材也很丰满,就是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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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了点,看样子倒也可以战上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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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头来问中年妇女:「这里有什么服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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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女满脸堆笑地说:「包你满意啊,帅哥,一百块包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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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这个价钱,后来我听说在本地已经不算低,那些民工来打炮的时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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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都是五十块来个快餐就走,但当时我也没在意,虽然我自己没出去玩过,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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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请过去大场子,这一百块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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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仔细端详了一下中年妇女,发现她虽然上了年纪,脸蛋倒也还算标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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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似乎和这个姑娘还有几分相像,就问道:「一百啊?嗯,可以啊,要不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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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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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女一愣,竟有些开心,说道:「好好好,老板不嫌弃我,我来服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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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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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拉着我进了卧室,年轻姑娘的神情像是松了口气,我又说道:「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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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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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女略一迟疑,我说:「一百一个嘛,那,我出两百,双飞,你们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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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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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价估计她们两很少见到,中年妇女使眼色让年轻姑娘过来,年轻姑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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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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