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浓重的疲惫感,突然缠住他。黑夜似乎提前来袭,当外面依旧明亮,可是他却紧闭着眼,什么都无法看清。
汗水混杂在雨滴中,顺着脸颊滑落,他的身体软弱着,几乎要撞向一旁的玻璃窗。却在碰撞的前一秒,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脸庞,让他感到安心,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李振将墨白打横抱起,将他搂入自己的臂弯当中,他看着那张冷汗涔涔的脸庞,感受着怀中那单薄的身体,散发的灼热的体温,眼角流露着担忧的光芒,被身旁的陈弋宪尽收眼底。
匆匆忙忙,李振的步伐不曾为他停下,不曾回头,不曾看向他,就那样,抱紧怀里的人,向他们的家,疾步走去。
陈弋宪抬头看天,睁大了眼睛,让酸涩的感觉,慢慢散去,才沉默地望着大开的门。
院子里的雕花铁门,因着男人的力量,尚在风中摇摇晃晃着,发出咯吱的响声。
无言地看着,许久,才迈起脚步,走向不属于他的那两个人的“家”。
陈弋宪从那天起,就此留下,在墨白的请求,以及李振的默认下。
“不要离开,留在这里。不要回去那个地方”墨白拉着他的手,对他说。
李振不发一言,也不反驳,他坐在对面,眼神中却有着沉默的肯定。
他留下了,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客人被挽留在这座房子中。
也是从那天起,他看尽了两个人的亲密。
生病的时候,李振抱着墨白走入房中,为他擦拭身子,换好衣服。他亲手拧干毛巾,放在墨白仍旧有些滚烫的额头,用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他的脸庞。
陈弋宪站在房门口,周围的地板,落了一圈的水渍。他似乎忘记了他的寒冷,他的皮肤,微微颤栗,向他控诉,可是他却那样无知无觉,只是望着房间中的两人。
李振坐在床边,拿着吹风机。他将墨白的头轻轻的放在腿上,用最小的暖风,吹着,手指穿梭在黑发之间,轻柔而甜蜜。他的眼神里,带着镌刻入骨的温柔。温暖的,让人感到心酸。
当所有的事情,都为墨白做好之后,李振才望向门口,他的眼中有一丝讶异,像是突然想起了陈弋宪这个人的存在。缓缓起身,他无声地在房间中走过,在门口,用眼神示意着陈弋宪,让他跟着去了客厅。
他们沉默地等待着什么。直到门铃响起,李振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位带着医药箱的男人,中年,神色有些匆忙,眼神却很柔和温暖。
他跟着李振,快步进了房间,用手探了探墨白的额际,低声与李振交流几句。
墨白的床上趴着一个小孩,听到开门的声音抬起脸来,露出可爱的脸庞,肉肉的,眼睛圆溜溜的,咕噜噜转着,一脸聪慧模样,当他看见李振的时候,眼中突然有恼怒升腾而起,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野兽。
李振和医生走到床边的时候,小孩似乎想要扑到李振身上,牙齿不停地磨着,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音。
“别吵到墨白。”李振对着小孩淡淡扫了一眼,便不再看他,专注地盯着墨白,伸出手,牵住墨白露在被子外的手,将他的手裹入掌中,手指触摸着墨白掌心的温度,眼神中浓重的忧虑,几乎要溢出眼眶。
小孩的手脚动了动,却在听到李振的话的时候,僵直了身子,下一秒,便安分地趴在墨白身边,只是脸时不时地抬起,恶狠狠地盯着李振。
像只守着主人的小狗,体积太小,实在没有任何震慑力。
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的关心,却未曾属于他。
陈弋宪的身子有些发软,很不舒服的感觉,充满整个身体。他放松自己,慢慢滑坐在门框旁,安静地看着他们为着墨白,忙忙碌碌。
后来,被李振喊为“郑叔”的男人,为墨白打了一剂退烧针,直到墨白不再浑身发烫,真正熟睡后,才离开。
临走前,他看了看坐在门旁的陈弋宪,“这个小孩,好像也发烧了。”
李振仍旧坐在墨白身边没有离开,他抬起眼帘,望向陈弋宪。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没有一丝温度,他对着郑叔,点了点头,嘱咐他为陈弋宪也打一针。
陈弋宪,只觉得那细小的疼痛,刺入肉中,他乖巧地看着每个人离开,再没看他一眼。他始终是,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心底的疼痛,在那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他住在墨白对面房间里,却一夜无眠。他情不自禁地侧耳听着,想要听清那房中的任何声响。可是却那么安静。
他知道,男人在墨白的房中,守了整整一夜,没有离开。
他赤%裸着脚,慢慢地打开那个门,透过门缝。桌上的小太阳,照亮了床头,让他看清了男人眼底彻底展露的深情,他弯下腰,将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惊呼的墨白,连着被子拥入怀中,极尽温柔地亲吻着他,安抚着他,让他在他的怀抱里,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地沉睡。
手慢慢地扣紧门,指尖几乎要陷入坚硬的门板上。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
手指近乎麻木地疼痛着,眼神木然地,凝望着相拥的两人,很久不曾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又来更新了撒。。撒花
俺要自戳双目,为毛又要去看收藏数。。泪。。。
再去前一章,好好瞄一下有没有虫要捉。。
36
36、第三十五章 弋宪的叹息 。。。
陈弋宪平日里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张淑敏这个人,毕竟她比之他,更加是这个家的外人。她只是被李振雇佣来照顾李特的阿姨,平日里也帮忙做些家务。
但在某个李振不在家的午后,墨白因着没课,便留在家中陪李特看动画片。
电视里的绵羊和狼满屏幕地跑来跑去,连着欢乐逗趣的背景音乐,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墨白的睡意连连,不知不觉便在了沙发上睡着了去。
他的头靠在沙发上,微微偏着,发丝有些凌乱,泼散在半边侧脸,只露出些许美好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