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庭院里没有动静了,魏妃才走出了顺嫔的卧房,一眼就看见了并排躺在庭院正中的三具尸体。魏妃的双腿一软,趴坐在滴水檐下,手腕上常年戴着的菩提木佛珠,珠线断开,圆珠在滴水檐下的地上滚了一地。
安锦绣回到千秋殿,顺嫔在偏厅里等着她。
袁义把撑着的伞收起,跟安锦绣说:“主子,要我陪着你去见顺嫔吗?”
“她见到你,还敢说什么实话?”安锦绣冲袁义笑道:“我一个人去见她就行了,她又不会武,我还怕她打我不成?”
袁义摇摇头,说:“这宫里的女人不练武就已经很厉害了。”
“我其实挺后悔自己没练过武的,”安锦绣小声嘀咕了一声。
袁义又摇了摇头,他可想像不出安锦绣武林高手的模样,陪着安锦绣走到偏厅门口后,袁义才说:“娘娘,您现在练武已经迟了。”
安锦绣眨一下眼睛,然后噗嗤一乐。
袁义说完这话也是一乐,伸手替安锦绣推开了门,说了句:“小心门槛。”
顺嫔正坐在偏厅里,看见安锦绣进来了,慌忙就站起了身,给安锦绣行礼道:“安妃娘娘。”
“坐吧,”安锦绣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看着顺嫔道:“日后你就住在千秋殿吧。”
顺嫔站着道:“娘娘,我还是回雯霞殿去吧。”
“为了六殿下?”
顺嫔点头。
“四殿下若是因为你住在了我的千秋殿,就疏远六殿下,那六殿下也就没有必要帮他了,”安锦绣拿着身边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跟顺嫔道:“要用拿捏生母这一招,来让六殿下听话,四殿下就这点本事?”
顺嫔小声道:“娘娘说的话我都懂,可是我不想冒险。”
安锦绣看向了顺嫔,顺嫔已不是在最美的年纪里,看相貌,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加上一直都是愁眉不展的苦脸,所以看着已不是昔日那个能以宫婢之身,承欢世宗身下的美人了,“忍辱偷生,在这宫里是一条生存之道,”安锦绣说道:“只是你把自己的命都忍没了,那前头的这些年又有何意义?”
“我”
安锦绣冲顺嫔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说了,你住在我这里,六殿下要是还一心帮着他的四哥,四殿下只会更信任这个弟弟,六殿下的将来只会更好。”
“娘娘,您这是为了什么?”顺嫔问安锦绣道。
“你的好姐姐要犯傻,我不能看着她犯傻,”安锦绣道:“我已经让人为你收拾了一个小院,日后六殿下可以来这里看你,我不会拦着。”
“多谢安妃娘娘,”顺嫔现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安锦绣的话,但还是曲膝给安锦绣行礼称谢。
“伺候你的人,是我千秋殿中的人,”安锦绣受了顺嫔的这个礼,说:“她们要是怠慢了你,你就来告诉我,或者告诉袁义,我会处置她们的。”
顺嫔点头说:“我知道了。”
“你去吧,”安锦绣望着顺嫔笑了笑。
顺嫔走出了这个偏厅后,马上就有被安锦绣派过来伺候她的宫人迎上前,带着顺嫔往千秋殿深处的一个院落走了去。
袁义进了偏厅说:“她还不乐意住过来?”
“为了儿子嘛,”安锦绣说:“她不在乎自己的命。”
袁义说:“那主子你何必救她?怕让六殿下记恨上?”
“白承泽,成了皇,你以为天下人就不知道你双手沾着兄弟的血,欠着那么多忠臣良将的命了?把自己所有的罪过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你还是个男人吗?!”
前世里,白承英在金銮殿,白承泽的登基大典之时,头撞玉柱而死,临死前大骂白承泽的话,似乎又在安锦绣的耳畔响起。那时她被一路拖行出宫,身边俱是朝臣,只有这个六皇子,为她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
☆、356后宫公案
“不早了,”安锦绣把前世的记忆再次藏起,跟袁义说道:“我救下顺嫔也只是顺手之事,再说,若不是我白天找她来了一趟千秋殿,魏妃对她可能还起不了杀心。”
“主子白天叫顺嫔来,不是故意的?”袁义看着安锦绣问道。
“是啊,”安锦绣说:“我是个坏人,专门算计人的,袁义,你有意见?”
安锦绣这一耍赖似的说话,袁义应付不来了,把头一摇,说:“我没意见。”
“那就没事了,”安锦绣故意当着袁义的面打了一个呵欠,说:“我去睡一会儿,你也休息去吧。”
袁义站在偏厅门口看着安锦绣往自己的寝室走去,摇了摇头,在休息之前,他要把千秋殿里里外外走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走这一趟,袁义躺在床上了也合不上眼。
安锦绣走回到自己的寝室,紫鸳已经带着白承意在内室里睡下了,一大一小身上的被子都盖得好好的。
“主子,”紫鸳也没完全睡熟,感觉到身边站着人后,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安锦绣回来了,放松下来,说:“你要休息了吗?”
“睡吧”安锦绣隔着被子拍了拍紫鸳。
紫鸳闭上眼又睡了。
安锦绣伸手摸了摸白承意的小脸蛋,这孩子被紫鸳带的很好,又白又胖的,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白承意小嘴一张,吐了几个泡泡出来。
安锦绣仔细地替白承意把嘴巴擦干净,之后便不再打扰这个小肉团睡觉了,走到了一扇月窗前坐下。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后,安锦绣推开了窗,窗外的雨声一下子传进了屋中,安锦绣把身子倚在了窗台上。前世里,顺嫔就是死在魏妃的雯霞殿里,下手杀她的人是白承泽,算着年数跟现在也差不了几天。
那时六皇子白承英也是为四皇子白承允出了一回头,让白承泽看出这个六弟其实不是个病得半死的人后,挑拨白承英与白承允的关系,就成了白承泽必须要做的事。结果顺嫔是死在了雯霞殿里,可是白承英不相信自己的生母是魏妃所杀,在世宗的面前告了御状,这桩后宫公案查到最后,没有查出凶手来,但有诸多证据都指向了永宁殿里的沈妃。白承英自此跟白承泽不共戴天,最后不惜一死,也要毁了白承泽的登基大典。
安锦绣望着窗外咧嘴一笑,现在再想想那时的这桩后宫公案,下手杀人的人是白承泽没错,可是魏妃就一点顺嫔的血也没沾上吗?那时的魏妃怕是在背后也推了顺嫔一把吧?
“娘娘,”一个千秋殿的宫人站在了安锦绣倚着的这扇月窗外,小声道:“顺嫔娘娘坐在房里哭,也不让奴婢们进去伺候。”
“让她哭吧,”安锦绣说:“哭够了她就不会再哭了。”
这个宫人默默退了下去。
救下顺嫔,对于安锦绣来说,即是为了白承英在前生里为她说的那句话,也是为了今生她与上官勇未来的谋算。不想让白承英再这么早地承受丧母之痛,为白承允留下白承英的这个帮手,安锦绣也是想看看,在今生已不同于前世的势局之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