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闻言愣了一下,楼燕然先前说过,苏家不管怎样选都要得罪一边,不知苏家选了魏王府,得罪的是什么人。
“我给五嫂去信,叫她多照顾一下你妹妹了。”浦阳公主又笑道。
“多谢了。”绮罗说道,水漂里的水浇在松动的地上,慢慢沁入土壤之中。
浦阳公主又说了一通,听说真华长公主找她,便对绮罗道:“明日见。”
“明日见。”
浦阳公主走了,李思谨手上的锄头依旧在动,在翻好地之后,忽然冒出来一句:“你不会是在学离了紫云观自己怎样过日子吧?”
“……不是,只是找点事打发时间。”绮罗说道,她确实是要盘算日后怎样生活,金银细软虽多,但也累赘,若是到时候走的时候,什么也带不了,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李思谨只是一笑,手上的锄头动了下,然后将种子丢进去。楼八娘太狠,他动不了,但是苏绮罗,这样平淡的近乎寻常乡村夫妻的举动,总有一日,会让她对他动心,心甘情愿地跟了他的。
☆、醉后性情
{ }&李思谨的心思,绮罗先前听何寻之提过,又听楼八娘说了一次,对着这一位但凡看得过去的女子,就要弄上手的皇子,她心里是也是看不上的,只是见着他娴熟的种菜技术,又不得不叹服。{shukeju }
楼八娘晚上回来,听了岑嬷嬷的话,心里怀疑是她不在,绮罗受了委屈,才会如此,因此又要问她,但是见到绮罗比先前更平静的面孔,又觉不是这么回事。
“绮罗,究竟是怎么了?”楼八娘问道,再一次打量绮罗的神情,对着绮罗研究的纺机也是十分陌生。
正试着纺线的绮罗回头,看着楼八娘笑道:“楼姐姐明日去看看吧,我今日种了一些菜,过几日那菜就会发芽了。”
“你会种菜?”楼八娘蹙眉又问。
“……吴王种的,我跟在后面浇了水。”绮罗回道,先前听了楼八娘与楼燕然的话,只觉李思谨一无是处,如今看来,她自己反倒比不上他。
楼八娘微微想了下,笑道:“先前有人说李思谨的母亲在宫里种菜的,我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说完,见绮罗脸上满是错愕,又道:“也有说他母亲是借着这宠辱不惊的模样吸引陛下的,也有人说她是对陛下死了心了,宫中艰难,才寻了这个法子与世无争地活命,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听了楼八娘的话,绮罗忍不住问道:“先前听楼姐姐的意思,吴王母亲的份位不高,应当是住在侧宫的,但是如今又说她在宫中种菜,既然能种菜,她的宫室应该是要大的。”
“这就没人晓得了,总之如今她是独居一所宫院的。”楼八娘摇头说道。
绮罗闻言,苦笑道:“果然这世上不为人知的事太多。”不过,既然李思谨也会种菜,那就是说,他还是孝子的。
楼八娘也笑了,却是没有兴趣追究李思谨母亲的事,说道:“不说旁人,但说你,你是怎样想的,竟会要种菜,还买了纺机回来。”
“比起琴棋&因此心知今日楼燕然又要有所动作。
楼燕然见她应了,又捡着些轻松的话拿来与她说。
一盏茶后,楼燕然离去,绮罗也上楼去洗漱换衣裳,所换的衣裳自然是那格子纹的道服,头上依旧只挽了个髻,对紫云观那花里胡哨的头冠,她是十分不乐意戴的,不管打扮多肃静,那样繁复的头冠戴上去,直接将舍家之人一身的素净压下,剩下的又是奢华。
楼八娘不放心她一人去,自然也是要跟着过去的。
石榴花依旧谢了,无子的石榴花萼径直脱落,剩下的,傲立枝头的,已经鼓起了小小的果实。
绮罗扫了眼,念起楼翼然说他半年后来,心想若是他来了,那时候这石榴应该个个都要压弯枝头了。
穿过游廊,到了真华长公主的屋舍门前,绮罗见到上次被她打花脸的男子,期期艾艾地看着真华长公主的宫女,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虽听不清说什么,但是那副讨好的表情,一看便知的这男子的目的。
奇怪的,绮罗上一次见着他时的愧疚这次竟是一点也没了,剩下的,只觉这男子罪有应得,倘若当时她反应慢一些,就要被他扑到身上了。
移过视线,绮罗与楼八娘进了真华公主院子内。
真华公主院子里,院门房门打开,院子正中,一足有两尺见方的海水云崖青铜方鼎立在那里,里面青烟升起,随着那青烟,满院子甚至整个紫云观都笼罩在香甜的气息之中。
绮罗心想难怪她在三春阁点了这么多的藏香,那甜腻的气味还在。又看着方鼎纸上繁缛的花纹,心想真华长公主图逍遥自在谁也管不着,只是败坏了道家的门第,却是不该。
进了屋子,就见着偌大的正屋里,除了矮几屏风,并无旁的家具。屏风上的仕女图,一个个妖娆妩媚,举手投足间,仿佛能叫人闻到女儿香的气息。
听闻有人放肆地笑了一声,绮罗与楼八娘对看一眼,晓得这位就是真华长公主了。
果然,一身女冠装束的真华长公主侧着身子,与身边的无碍大师一同走了进来。
虽是女冠穿着,但真华长公主与无碍大师很似那世间最奢华与最简朴的对照。
无碍大师与真华长公主辞别,看到了绮罗与楼八娘,向她们一点头,又坦然向外走去。
绮罗见他衣袂翩翩,微微抿了下嘴唇,猜着无碍大师对真华长公主也如对清池郡主一般,又将注意力放到真华长公主身上。
此时,真华长公主一颗心思全在无碍大师那里,敷衍地对她们摆摆手就罢了。
见着真华长公主蹙起眉头,绮罗也偷偷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原来到了院子里的无碍大师,又被清池郡主截住,两人说了几句话。
等着清池郡主进来,真华长公主呆着脸笑道:“清池,你与大师说了些什么?”
许是平生又找到了盼头,今日相貌一般的清池郡主很是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六幅的绿绨对凤罗裙,配着攀枝牡丹纨素披帛,头上梳着仙人髻,插着几支玉搔头。
真华长公主打扮虽富贵,但也是女冠装扮,且又比清池郡主年纪大,不及她看着青春,是以,清池郡主竟是将真华长公主比下去了。
“未说什么,只是问问大师何时有空,方便为我解惑。”今日未曾想这样简单就能见到无碍大师,是以清池郡主此时心里想的都是无碍大师,对真华长公主的话,回的也是心不在焉,人也显得有些冷淡。
真华长公主微微蹙眉,随即却是又笑了,招手叫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子给她捶着肩膀。
渐渐地,人来齐整了,众人各自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