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穿吓一跳,莫非自己真的还是喊出口了?
看看身边的重要,却见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前方的新人。
然后眼前红云再闪,却是慕少艾又飘将过来。
莫非,喊“等等”的那个人,是她?
“小穿,”慕少艾难得认真地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少女,“想不想跟我换一下?”
“什么?”如果有倒带键,我肯定要不停回放,因为,实在是没听懂。
“我说,”慕少艾摘下凤冠,送进她怀里,“只要你要,就还你。”
重穿发誓,这一刻,她真切地看到一道天雷,劈中了自己。
鼻子里,似乎闻到肉烤焦的味道。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难道不应该是她跳出来说等等?她站出来说这,本来是属于我的!
为什么,慕少艾抢了她的台词?
心里搅成一团,闷痛无比。
“不。”她摇头,“不不不。”
接过凤冠,郑重地给慕少艾带回去。
“别傻了,一个姑娘最要紧的时光,就是现在了。你喜欢那个人,对吗?”
慕少艾忍不住回头看重千斤。“喜欢。非常喜欢。”
一双清澈的眼,温柔似水。
“那就一定要珍惜。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女孩子最大的幸福。”重穿摸摸她面颊,“少艾,我就是来祝福你们的。”
真的,其实我,真的是来祝福你们的。
“那,那你呢?”慕少艾看着她,很认真地问,“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也会幸福的。快回去,他在等你呢!”
重穿推了她一把,顺势仰头,把本要掉落的泪忍回去。
重千斤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塑。
重穿目送慕少艾的背影,上扬的嘴角掉下来。
“夫妻对拜!”
她恨恨地瞪了一圈周围的宾客,把所有狐疑好奇莫名的目光都挡了回去。
心里暗想,便宜你们了!这百年难遇的好戏。
“送入洞房~~”
新人被簇拥进了内室。
重穿拍拍心口,我们也洞房。
里头有个洞,也有房,左心房,右心房。
“小穿。”重要摸住了她的脑袋。
阿爹他,大概能看出一点吧?
别担心,我没事。
阿爹,这只是伤逝,不是伤心。
“我先出去了。”从重要怀里拿回盒子。
重要也不拦她,深深地看着,只嘱咐一句:“别乱跑。”
重穿没乱跑,回自己的屋子躺了。
丁六他们来拉她去喝酒,也只推说累了。
等表面的繁华落尽,等所有的情绪沉淀,才发现心里空得厉害。
然后那割裂般的痛,慢慢地,铺天盖地压来。
将她团团裹住,紧紧缠绕,一点挣扎余地都不给。
透不过气来。
重穿猛地坐起身子。
不是一切最终如你所愿了吗?
为什么还是这么痛?果然,还是这么痛。
仿佛另一个自己,被生生地拽离这个身体。
无法呼吸。
她跳下床,抱起盒子,出门。
二师兄,陪我出去走走吧,你小师妹我很难受。
有些顶不住了。
重家堡的马场后面,是剁得高高的草料堆。
那上面,又软乎,又清净,很适合一个人躺着。
重穿揣着厨房偷来的酒,抱着盒子爬上去。
躺下。
草料的清香盈满鼻。
满天繁星,像个坠足钻石水晶的罩子。
二师兄,我们一起看星星吧。
你看,这星星那么亮,是不是很像三少的眼睛。
他的眼睛,比什么都黑,又比什么都亮。
真是,怎么长得呢?
嗯,这两颗特别亮的,真的好像。
咦,这星星怎么动了,越来越近,是流星吗?
真像三少的眼睛啊,连里面的光华流窜,都似个十足呢。
我可真是喝多了。
重穿揉揉眼睛,就这一会儿功夫,嘴巴就被人噙住了。
突然顿住了呼吸。
耳边有人轻轻叹息,又像轻轻发笑。
“果然,躲到这里来了。”
“三少?”这个声音是?
重穿坐起身。
每次跟我吵架,一生气就会独自躲到这里。
一找一个准,真笨。
可是自己,又实在喜欢这样的笨,因为,再怎么不见,总知道能在这里找回她。
不像在健康那次,不像在始安那次。
也不像现在这样,即使找到了,也不再属于自己。
“三少,应该在洞房花烛。”重穿一个劲地点头,又躺下。“我真是糊涂了。”
你真是糊涂。重千斤俯下身,温柔缱绻地印下一个吻。
糯软的小嘴里,带着米酒的芬芳。很甜,又有些涩。
怎么尝,都不够的滋味。
忍不住,加深,忍不住,用力。
躺着的醉酒的小人,痛得呜呜地叫。
一双黑眸看着,几度收缩;那呜咽声,仿佛从耳朵直接滑入心底,痒痒的,虫子一般咬啮。
亲她总爱胡说的嘴,亲她老是气鼓鼓的脸颊,亲她若隐若现的酒窝,亲她被自己弹得红肿的额头,亲她可爱的粉红的小耳垂,亲她一对直勾勾看着你要人命的琥珀双眼……
这个人的五官,仿佛带着魔力,吸引他,一直一直地亲下去。
紧紧地抱住这个人,想要揉进身体。
“千斤。”
一个清冷诱人的声音。
动作僵住,一颗心瞬间冰凉。
“下来。”重复站在马场草地上,星华下风姿绝代。
重千斤咬咬牙,依言跃下。“爹。”
“大丈夫,有所不为。”重复的声音冰冷,全无平日的戏谑温和。“一个男人,答应了的事,哪怕死,也要努力做到。”
“我不是……”停住辩解,低头,“爹爹教训的是。”
我不是不放手,我只是,来告别。
不亲自看看她好不好,不摸到她安稳,我不放心。
重复上前一步,拍拍他肩膀,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走吧,莫让新娘空等。”
看着重千斤走远,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跃上草垛。
躺着的少女微微蹙着眉,脸上红潮未退,嘴巴嘟着,一派天真。
“怎么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