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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6)(1 / 2)

,对吧?你能为我们做点什么?嗯……可以。以后会训练你用枪,拿着这张纸,去找林木森报道,客气点,记得叫他老大。”


林木森坐在货柜车上,敞着车门吃水果罐头,不时有人过来朝他表示忠心。他眯起眼,轻蔑地接受了,而后威胁道:“好好干,别添乱。”


刘砚:“下一位。”


“你说过每一个人都……”邓长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我会的。”刘砚冷冷道:“我向来说话算数。”


邓长河深吸一口气,显是忍耐了很久,刘砚伸出手:“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砚。”


邓长河道:“我只是个实习警察,片儿警,我不一定是你们的对手,但是刘砚……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王叔说要保护每一个人,就像保护我们的父母。如果你……”


蒙烽道:“你比刘砚还要罗嗦,一边去吧,你以后会明白的,小弟弟。”


刘砚无奈地笑了笑,示意邓长河去找黑社会的头儿林木森报道。


张岷用固体燃料点起一个炉子,招手示意邓长河过来,叮嘱了几句。


“哟,警察同志!”林木森一脚吊儿郎当地在座位边晃。


邓长河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木森的眼睛马上就眯了起来,目露凶光,邓长河道:“森哥好,我不会说话。”


他从后腰袋里抽出枪,枪管朝向自己,枪把手朝着林木森,认真地递过。


张岷叮嘱的那一招收到了全效,林木森接过他的手枪,对这个举动大为满意。


“很好,小伙子。”林木森如是说。


刘砚:“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他抬起头,面前那男人答:“吴伟光,我是个牧师,又见面了,您好。”


刘砚认出来面前这人就是在办证厅里,主动提出会一点医疗技术,愿意帮张岷打下手的人。


“您好。”刘砚与他握手:“牧师……国内有这个职业?”


“一直都有。”吴伟光说:“您也是教徒?我是南京金陵神学院毕业的。”


“我不是教徒,但我的外婆曾经是。”刘砚知道‘牧师’这一称呼是基督新教里的职位,与神父不一样,牧师侧重于管理教会以及传播福音,他们有时也充当使徒的责任。


吴伟光握着刘砚的手不放,说:“她后来呢?”


刘砚道:“去世了。”


吴伟光温柔地说:“那么,我想她一直是。因为她皈依主了。”


刘砚点头笑了笑。


吴伟光又攥着刘砚的手,认真道:“坚强起来,孩子。”


蒙烽看着牧师的手,马上就不乐意了。


蒙烽道:“你是牧师?神圣系还是戒律系的?会强效治疗术么?治疗之环什么的,群体驱散也可以。”


刘砚知道基督新教,对这个宗教素来抱着好感并略知教义,然而说来话长,也不可能给蒙烽详细解释,只得道:“别胡说,蒙烽。”


“没有关系。”吴伟光收回手:“主宽恕每一个不识他的子民。”


刘砚说:“你可能不允许在……车队里布教,也请暂时别对林木森说你的身份。”


吴伟光说:“我会注意的。”


刘砚又说:“你会简单的医疗,那么算你是个西医……没有执照,协助张岷,可以么?”他征求地看着吴伟光的双眼。


吴伟光点头道:“你是个仁慈的人,主会庇佑你。”


他领到纸条前去找林木森,刘砚小声道:“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心里好过点,都是好意。”


他又道:“下一位。”


一男人道:“我叫胡珏,幸会。”他说了一个非常出名的世界品牌公司,掏出名片递给刘砚。


刘砚难以置信道:“你是亚太地区的……负责人?!”


胡珏道:“对,我的妻儿,老父老母都在国外,这次是飞回来谈一个合约,没想到……你知道有什么途径可以……”


刘砚道:“恕我直言,你看我们像有飞机或者机票的样子么?”


胡珏叹了口气:“现在该怎么办?我不知道美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都在纽约,是不是只有中国才有这个情况……我就怕……”


刘砚道:“我想你已经有主意了,否则也不会活到现在。”


近半分种的沉默后,胡珏点了点头,说:“是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刘砚说:“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我得给你安排一个留下来,却又不浪费粮食的理由。”


胡珏答:“我是学管理的,哈佛博士毕业,我相信你们需要一个能管理这么多人,平息麻烦和激励团队的副手,而且我记得你刚刚说,团队首领另有其人,这个人是不是……”


刘砚道:“他是个混黑道的,你……你看上去是个聪明人,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不建议你说太多教他管理的话。”


胡珏道:“放心吧,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知道怎么应付。”


刘砚交给他一张纸,胡珏离开。


“下一位。”


“我可以做饭。”那女人说。


她是柔柔的母亲。


“已经有人做饭了。”刘砚道:“你……待会可以去找那位吴伟光,他会让你好过点。”


柔妈点了点头,倚在柔爸的肩前,刘砚道:“但首先你得找个……别的理由,让我想想。”


“我帮你们打扫卫生,带小孩。”她的声音小而带着抽泣,刘砚道:“你呢。”


柔爸道:“我照顾她,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刘砚在纸上写了“后勤”以及“预备役”,交给柔爸,示意他去向林木森效忠。


这次只有七十三个人,但刘砚花的时间比上次更多,他也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下来了。


足足花了快两个小时,日落西山时,张岷的药熬好了,先前车队成员每人分到一碗。


林木森喝下一大碗药汤,苦得直皱眉头,张岷又道:“车厢要开窗,以免闷热产生中暑。”


林木森点了点头,让他带着人去锯窗子,瑰丽的暮色下,公路一望无际绵延向天的彼方,刘砚收拾了东西,让人搬上车去,整理手中文件,过来道:“办完了。”


林木森:“这次招了多少人?”


刘砚:“七十三人。”


林木森:“留下多少人。”


刘砚:“没有人留下。”


林木森冷冷道:“你欠我一个解释,刚刚你只是装模作样?”


刘砚说:“条子都在你的手里了,你觉得谁不应该留下来,你说,我这就去让他们滚蛋。”


林木森深吸一口气:“刚刚我还没发现,你招这么多女人做什么?还有半大的小孩子。”


刘砚道:“小孩也能参加训练,他们都是十来岁的人,能走能跑,既然能活下来,就不会拖后腿的。”


林木森:“女人呢?”


刘砚道:“女人和小孩,是那些男人们的家里人。实话说,森哥,我觉得咱们离开这里以后,一定会在某个地方落脚,不可能一直开着车到处跑,对不?”


林木森点了点头,刘砚道:“一旦发生大事,女人往往比男人冷静,当困难超过临界点后,她们往往能沉着应对状况,不少女人和男人一样,有拿枪的资格,前提是,你愿意训练她们。”


“退一万步说,她们作为男人们的家庭组成部分……你看,森哥?”


林木森扫视远处一眼,于妈架了个灶在路边做饭,她们围在于妈身边,自发地开始帮忙。


“你如果想男人们保卫家园。”刘砚说:“在他们的身后,就得有点牵挂。这点牵挂,足够他们牺牲自己,保护妻儿。”


林木森道:“那里呢?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招回来一个搞邪教的?”


吴伟光拿着本圣经,站在不远处,朝柔柔的父母说。


“主怜悯她,将她召回天父身前,愿她在天国中安息……”


“等等,森哥。”刘砚道:“别去打扰他们。”


林木森像是看见了怪物,一手指着刘砚身前戳了戳,刚喝完药的蒙烽见势头不对,马上黑了脸,朝他们走来。


刘砚一手不易察觉,在身侧轻摇,示意蒙烽别过来。


“这个牧师。”刘砚道:“我现在没法向你解释,森哥。但我以人格担保,以后你一定会觉得有他在很重要。”


林木森道:“你的担保值个屁!刘砚!我实在是太信任你了,你不声不响就给我弄回这么多人!你现在给我听着……”


“我觉得刘先生说的有一点道理。”胡珏道:“森哥,您之前刚出发的时候有多少人,能告诉小弟么?”


林木森没回答,胡珏又道:“多点人总是安全点,这一路过去,又不知道能活下多少。森哥请先息怒,刘砚确实有点一厢情愿。”


刘砚使了个眼色,胡珏说:“现在能活着,不代表他们以后都能活下来。”


林木森道:“你的意思是,先留着观察?”


胡珏说:“是,多点可以筛选的人,让他们训练,最后留下的一定是精英。能不能活下去,要看他们的表现……包括我自己,我是认真的,希望为团队作出贡献,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嗯。”林木森暂时被说服了,他的心思,刘砚与胡珏都很清楚——下次碰上丧尸时,林木森一定会扔下某些他觉得拖了后腿的人垫背。


“让他们别出岔子。”林木森低声道:“刘砚,这些人里,任何一个闯祸,就由你负责。”


刘砚道:“明白了,出差池的话不用你动手,我会负责解决。”


林木森道:“知道就好。”说毕转身上车,朝远处喊道:“七点开车!你们的车不能跟着走,汽油不够!所有人收拾东西,每人限带两公斤,上货柜车!”


刘砚松了口气,胡珏喝完纸杯里的药,低声道:“他的储备很够吃,是么。”


刘砚道:“你看他开口问时,我告诉他七十三人,起初他根本没有表示任何异议……证明储粮绝对够这些人吃。我认识一个给他管仓库的女孩,她告诉我,林木森的储备够一千个人吃上两年……”


胡珏点了点头。


“这里只有一百人。”胡珏道:“每人每天消耗一斤粮食,每天只要一百斤……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被赶走么?”


刘砚:“这些都是蒙烽和张岷出生入死,帮他从丧尸潮里抢回来的,从路边的城镇商店里,拿命去冒险换来的……你看这些货柜,光是干面粉就起码有几十吨,还不算大米和挂面条,还有沿途搜刮的那些……现在分开,别跟我说太多话,他已经不太喜欢我了。”


2012年8月30日。


我们在湖南的最南处短暂停留一天后再次启程。招收了七十三名幸存者,放弃了三十六名感染者。生命探测仪没有再显示生存迹象。


林木森下令绕过所有大城市,只在村镇旁边落脚。


一位名叫吴伟光的牧师带着六名初中生加入了我们,他们和决明差不多大,令车队里热闹了不少。牧师在丧尸潮里救下了十名只会添乱的初中生,目送他们其中的四名离开人世,并祝福他们在天国过得安好,努力说服其他小孩子乐观地活着。


这或许正如我现在做的决定,让七十三名幸存者全部留下。


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是错,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命运飘渺而遥远,正如那位独自走上旅途的,带着一本诗集,一个枕头的做梦者。


18


18、迁徙 ...


随着一路向北,九月,天气终于真正凉了下来,气温降到17度,几场秋雨后,幸存者们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在张岷的坚持下,每天傍晚他们都在路边停靠。夜间则再次上车,日夜兼程朝北赶去。谁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彻底停下来。


沿途风吹草黄,秋长天阔,大到城镇,小到加油站,停靠岛,只要车队停下,见到的都是丧尸。


它们或在野外游荡,或在建筑物上走下,缓慢地赶向呼啸而过,永远不可能追上的活动车队。


偶尔几次生命探测仪响起,都在距离国道数公里外的大城市里,林木森以不安全以及食物不够为由,拒绝了一切关于搜救的提议。


所有最早跟随他撤出化工厂的人心里都清楚得很——那些储备已经足够吃了。


况且林木森在路上只要看见加油站与小型城镇就下令停车,将补给搜刮一空,这些日子里,他们的食物不但没有少,反而越来越多。


柔妈从前是个时装设计师,她接下所有缝补衣服的活儿,开始改衣服。


她总是看着决明外套口袋里的小熊脑袋,眼眶红红的发呆。决明把小熊给她,她不要,最后取来几套军服,比照着蒙烽,张岷他们的身材开始修改。


几天后第一批改装的衣服完工,大部分男人们穿上从兵营里搜出来,并二次改良后的合身军装。


柔妈笑了笑,说:“合身吗,决明?”


决明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张岷道:“宝贝,该说什么?”


柔妈忙道:“没关系,小伙子穿着挺精神的。”她转身走了。


决明穿一身土黄色的军服,带着顶野战队款式的帽子,面前蹲着六名初中生。


一个小胖子比决明小了两岁,刚升初二,扯着他的肩膀看了看,说:“这是我们的队服吗。”


决明说:“嗯,蒙叔说,以后你们归我管了,你们六个,要听我的。”


“行。”一名男生比决明高了半个头,问:“认你当老大,你带我们打丧尸么?咱们叫什么队?”


决明扯过手臂上的徽标,给他们看,孩子们有大有小,军服都是柔妈亲手改的,无一例外地缝上卡通徽标——紫色的蘑菇头,一根细细的杆。


决明说:“我们是胆小菇队,不用冲上去杀丧尸,只要躲在他们身后就可以了,有任务的话,蒙叔会告诉我。”


众小孩理解点头,一少年道:“蒙叔呢?”


决明说:“他们是窝瓜队,也有食人花和地刺,负责肉搏和前线;我爸带的人会射击,是豌豆射手,双发射手和机枪射手小分队。”


“那人呢?”小胖子翘首以望,夕阳下的货柜车尾,刘砚坐在货柜边缘,一脚吊儿郎当地晃,埋头组装一件机械。


“他叫刘砚,是技术工种。”决明说:“他很厉害的,像个机器猫,有很多新东西,那天就是他的闹钟把你们救出来的。”


小胖子道:“他是双子向日葵?”


刘砚的军服胸口缝了一个双眼突出的大叔头像,决明道:“不,他是疯狂戴夫,开车库商店的那个。”


众小孩笑了起来。


决明学着张岷教的话,说:“谈谈你们吧。”


决明掏出口袋里的小熊,随手晃了晃,示意他的队员们谈谈自己,彼此交流,相互了解。


张岷则站在远处,饶有趣味地看着决明和他的队友们增进感情。


“刘砚。”张岷说。


刘砚头也不抬道:“怎么。”


张岷说:“决明开朗了不少,以前他在学校没有什么朋友的。”


刘砚嗯了一声,答道:“不客气,你可以让他多交点朋友。”


谢枫桦坐在车里,帮刘砚登记零件规格号,忽然开口道:“决明感觉太小了。”


张岷说:“他本来就不大。”


谢枫桦笑了笑,说:“不,我的意思是说,他不像个初中生应有的心态,十五岁的男孩,思想和情商却接近十岁左右的小孩,或者十一岁……我听他说,你们认识的时候他才十一岁?或许是因为这些年里,你一直保护着他,令他的人际交往和沟通能力陷入了停滞。”


张岷道:“没办法,他念书的时候不和陌生人说话,认为他的同学都对他……不太善意,11岁的时候头撞过一次,事实上学生们也喜欢嘲笑他,我找老师反映过好几次,转了一次校……”


“不不。”谢枫桦说:“这个原因出在你身上。你就像一个避风港,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围墙效应,严密的保护,令他不愿意主动找人交流,和寻找责任。”


张岷:“那我要怎么做?”


谢枫桦道:“适当地给他点锻炼机会。”


张岷:“不可能,太危险了。”


谢枫桦笑了笑,说:“是吧,但把他放在你的背后,这实在欠妥。”


“哲学家。”刘砚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欠妥的,他们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你情我愿,有什么好多说的?你觉得他的智力健全吗?”


谢枫桦的笔抵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智力倒是很正常,反而可以说很聪明。就是思维太发散了。张岷,你真的打算保护他一辈子?这可不现实。”


张岷道:“这有什么不现实的。为什么不现实?”


张岷的语气已经有点不悦,然而谢枫桦没有针锋相对地说下去,识趣地点了点头。


张岷却似乎想分辨什么,语气带着平常少见的急促,说: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五十年,六十年,直到最后一年一个月一天一小时一秒,哪里不现实?”


“是我失言了。”谢枫桦道:“抱歉。”


“没什么。”张岷的涵养还是很好:“他的老师也说过这话。你比她温柔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张岷转身走了,刘砚笑了起来,眼神里有种谢枫桦终于吃了瘪的得逞惬意。


“哲学家。”刘砚赞叹道。


谢枫桦哭笑不得,无奈摇头。


“我爸和我后妈……”那小胖子仇恨地说:“就把我扔在那里,自己跑了。”


决明静静听着,不发一语。


有人问:“后来呢?”


小胖子朝他们说:“后来我偷偷跟着上楼去,我爸回去收拾东西,我奶奶从房间里扑出来,把我后妈咬死在客厅里了,还把我爸咬了一口,活该他们。”


决明说:“你爸没带你走吗。”


小胖子有点残忍地说:“我偷了钥匙,把他反锁在家里,谁让他每天打我奶奶。我把钥匙扔进下水道里,跑下楼的时候碰上吴牧师,后来就跟他们在一起了。”


决明点了点头,目光有点复杂。


林木森下了命令,蒙烽远远喊道:“向日葵,胆小菇分队先上车!其余人戒备,出发了!”


“你们看天上。”决明说。


夕阳西沉,天际现出璀璨的秋季星空,绚烂繁华。


“会有外星人来救地球,救人类的。”决明总结了他的谈话,让他的队员们上车。


刘砚听到这话,嘴角不自然地微微抽搐,张岷笑道:“决明的论调……其实和牧师差不多,都觉得信天上的玩意就能得救。”


刘砚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接过几份交到手里的车队检修汇总,吩咐人上车。


汽油足够跑三千公里,轮胎却撑不住了,沿途还得再找地方补给,最好是城市,至不济也是路边的汽修店。


然而货柜车的特定轮胎不多,翌日他们小心地绕过武汉,从长江大桥上过去,滚滚长江一望无际,两岸尸体飘零。


渡江北上的五天后,他们绕开河南,进入陕西地界,第一辆货柜车的轮胎爆了,凌晨四点,最后一辆货柜车猛地鸣起喇叭,车头打横,六辆车先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幸好刘砚早已料到,调整了车队的顺序,否则一场连环车祸难以避免。


黑夜里所有人都醒了,吵吵嚷嚷。


蒙烽道:“都呆在车上!”他跃下中间那辆车,到后头去检视,三个手电筒照着车胎。


刘砚道:“超重,你带的东西太多了,外加过度磨损造成的自然毁坏,按测试也是在这几天了。”


林木森道:“没有备胎,怎么办?”


刘砚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只期待沿路能找到备胎,然而一路走来,汽配店里完全没有轮胎。


“等天亮。”高管胡珏下车,提议道:“不想弃车,就只能天亮后去周围看看。”


林木森接受了这个提议,蒙烽去安排人巡逻,刘砚在车顶立起探测仪。


天亮后,蒙烽与张岷各率一队人沿着公路尽头的岔道进行侦查,林木森脸色阴晴不定,十分烦躁。


傍晚时两队几乎是同时回来了。


“前面有一个居民区。”张岷摘下手套,吁了口气道:“里面有几家杂货店,但已经空了,像个很小的村庄,有小股丧尸游荡,大约近千只,没有正面接触。”


蒙烽道:“沿着我们的方向,徒步行走四个小时,发现了一所希望小学,在公路以西,两条岔路的交叉口,粗略看去没有发现异常,有一个挖掘机,路还没修好。”


林木森静了片刻,而后道:“走西边,绕过那股丧尸,两辆车先过去看看。”


第三天上午,两辆货柜车抵达荒野上的一栋孤零零的建筑物。


这里已进入黄土高原地质带,秋季风沙严重,极目所望,连绵的平原上就只有这一处地方建了个学校。


离这里近二十里路的荒郊,土山的另一边是张岷所说的小型村镇。


四面都是黄土,旷野中十分平坦,目光几乎望不见之处,则是隔开天与地的秦岭山脉。


一条不大的河流于远方奔腾而过,观那去向,应是汇入黄河。


这里道路不好走,离西安足有两天车程,穷乡僻壤,土地贫瘠。刘砚试探着看林木森的脸色,阴晴不定。


蒙烽与张岷率人进去检查整个未竣工的学校,刘砚揣着兜在外头看,自胡珏来了以后,林木森开始咨询他的意见。胡珏说话很到位,提出的建议也点到为止,比起刘砚的直来直去,明显胡珏更得林木森的欢心。


这正合刘砚的心意,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朝林木森解释太多,毕竟他的特长是机械而不是公关与人际交流。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刘砚?”林木森与他的智囊交谈片刻后,期待地看着刘砚,这是数天里他首次询问刘砚的意见。


刘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要在这里安家了吗?”一名少年问。


几个小孩在滚一个铁环从他们面前经过,林木森不耐烦道:“决明!把你的童jūn_duì 带走!别在这里晃!”


刘砚道:“我要进去看看。”


“去吧。”林木森欣然道:“蒙烽会保护你。”


刘砚走进学校内,它还没有竣工,水泥袋堆叠在后校操场上,滑梯与吊环,秋千,单杠倒是建好了,篮球场的地面没有铺水泥,跑道上的煤渣堆着。


石灰墙壁已刷,一楼的角落,墙上喷着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紫黑色的手印。


“嗬——”一只丧尸撞开门,刘砚猛地抽身后退,枪声砰的一响,楼梯上蒙烽现出身形,将那丧尸一枪击毙。


“你进来做什么。”蒙烽道。


刘砚:“看看情况。”


蒙烽说:“跟在我身后。”


小队成员散进这个两层楼高的学校,蒙烽带着刘砚,沿楼梯朝二楼走,军靴踩在楼道里发出沉稳,坚定的声响。


刘砚握着扶手抬头张望,蒙烽道:“有突发情况的话,你可以害怕的大叫,从后面搂着蒙烽中士的腰。”


“嗯哼?”刘砚道:“找到几只丧尸了?”


天空晦暗,阴沉沉地压了下来,蒙烽在走廊里巡了一圈,答:“很少,包括刚刚那只,一共只有三个,有一个戴着安全帽,应该是工人。林木森打算在这里定居了?”


刘砚:“谁知道呢?”


他走进一间教室,推开铝合金窗户朝后校园张望,篮球场另一头有间校舍。


张岷巡完东边,带着人过来和蒙烽汇合。


“报告伤亡。”蒙烽道:“我听见有人叫了,被抓伤?”


张岷道:“咬伤,一个人,我让他去找林木森了。”


“是那个么。”刘砚扬起下巴示意他们朝窗外看。


篮球场上,穿着西装的胡珏带着一个男人走到篮板下,说了几句话。


蒙烽眯起眼。


那人转身就跑,胡珏掏枪,开枪,把那人当场击毙。


三人沉默了一会,胡珏把手枪收进西装内袋,转身走了。


刘砚道:“我不太喜欢这里,也不太喜欢他的一些做法……”


门被推开,胡珏站在门外问:“刘砚,森哥找你。”


他们离开教室,胡珏小声道:“你最好再给他点意见,我觉得这里不适合,地形太空旷了,像个孤岛。”


刘砚低声答道:“你没发现么,他很想在这里长期发展,否则也不会让蒙烽仔细搜索了。”


胡珏点了点头,刘砚问:“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胡珏静了片刻,而后答道:“坦白地说,很糟。你也缴过投名状了?杀了多少人?”


刘砚道:“没有,他变着法儿让我杀人,我一直没听他的。”


胡珏道:“但咱们吃的粮食,大部分还是他给的。”


“是啊。”刘砚随口道:“有什么事,蒙烽可以保护咱们,希望他安分点。”


胡珏道:“我会负责盯紧他的,不用担心,一直没有机会说,很感谢你们救了我。”


刘砚笑了笑:“小意思。”


蒙烽拍拍胡珏的肩膀,说:“大恩不言谢啦,亲。”


四人下楼。


林木森道:“刘砚,你觉得这里适合居住么?”


刘砚道:“不错,有足够的教室,后校舍还有房间,我可以动手做几个风力发电机,暂时可以住下来。”


林木森满意地点头道:“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砚道:“或者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冬,但冬天后就……”


林木森笑了笑,递过一根烟,刘砚舔了圈嘴唇接过,想了想,林木森亲自给刘砚点了烟,一手搭着他的肩膀,说:“你要理解我,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刘砚道:“怎么说呢……”


“不必说。”林木森道:“好好干就行了。”


他搭着刘砚的肩膀,在风里走过篮球场,刘砚竭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你和胡珏。”林木森如是说:“以后就是我的左右手。你不太会和人打交道,这我懂,搞学问的人都不喜欢社交,听说钱学森从来不参与交际应酬……”


“钱钟书。”刘砚道。


林木森的笑容十分亲近,说:“反正是个姓钱的,森哥理解你们这些自闭的……学者。所以森哥也想明白了,你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协调,容易得罪人。以后胡珏负责人事,你负责建设,咱们的家园就交给你了,森哥绝不干涉你。需要多少人打下手,你给胡珏说一声,让他们都听你的。”


“好的。”刘砚点头道。


林木森手指挟着烟,指向远处的挖掘机,说:“你能把那个改装成吊车么?得先准备卸货,来,我帮你一起。”


刘砚看着那个巨大的挖掘机,欲哭无泪。


林木森当然不可能真的打下手,干活不到一会,手下就用别的借口把他叫走了。而刘砚带着好几个人一直忙到晚上十点,疲惫得无以复加,用挖掘机充当吊车,把货柜逐一卸下。


三天后张岷开始训练幸存者,流程还是按照先前化工厂里的一套。


蒙烽则和刘砚带着人出去,蒙烽循序渐进,小心地扫荡二十里外的村镇,刘砚拆驾驶座锁盖,扯电线碰火花,发动汽车,把它们一辆接一辆地开回来。


老式电动车,摩托车,拖拉机,附近村镇只有这些设备,西北地区经常停电,蓄电池和发电机倒是出乎意料的多。


刘砚如获至宝,捡到一堆能用的和废弃的,废弃发电机只要简单翻修,几乎都派上用场。


经过足足半个月的奔波,陕西、河南、湖北三地的交汇地界,总算一切上正轨,可以当做新的落脚点了。


刘砚一直觉得这里不太好,那是种说不出来的直觉,但林木森一意孤行,谁也不愿意去触霉头,就像蒙烽说的:“你怎么说服他?难道告诉他这里风水有问题?”


刘砚只得既来之,则安之,他拆下小学里的三根旗杆,搭配十来个电扇的扇叶,开始尝试制造三根十米高的风车。这个过程足足花了他近一个月的时间,劳动力都被他抽调去训练,白天训练完一个个累得半死,刘砚也不敢再让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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