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小说>历史>嫡子难为> 第110章 (2)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110章 (2)(2 / 2)

凤景南一见明湛便问,“不是说你头疼吗?”


“哦,我是给母亲准备寿礼去了。怕那班大臣们多事儿,随口说的。”明湛丝毫不以为意,凤景南虽略有不悦,卫王妃已接过话,笑问,“什么东西,还要耽误晨议的工夫,以后可不准这么着了。咱们自家人没事儿,传出去不好。”


凤景南便没多说,明湛已经整理下衣衫,规规矩矩的给母亲行礼,嗑了三个头,清声道,“愿母亲康泰长寿。”


“快起来吧。”卫王妃探身扶了儿子一把。


明湛顺势搀了一把母亲的胳膊,笑道,“我一直想给母亲准备什么寿礼讨母亲欢心,金玉古董,母亲都不缺。我特意早起,给您做的长寿面。”


卫王妃吃了一惊,忙问明湛,“可曾烫着。厨房里可不是好玩儿的地儿,热水热油的,碰到丁点儿疼的很。”


“我没事。”


侍女已知趣的去传早膳,卫王妃见明湛完好无损,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就高兴,这些事,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做,吩咐一声就是了。”


“那怎么一样,虽然是厨子们做的味道更好,到底是我做的,心意不一样。”明湛哄人自有一套,何况是成心孝顺讨好,又是对着向来疼他的母亲,卫王妃果然十分开怀,看向明湛的目光中俱是疼爱。


凤景南心里那个滋味儿啊,一方面,明湛的确是孝心可嘉,另一方面,妈的,难道老子就没做过寿辰吗?怎么也没见这小子给自己做碗面啥的。别说面,面汤都没一碗!


一时,早膳摆好。


虽然有南北风味儿,琳琅满目,今日却是明湛做的寿面做了主角儿。


侍女盛出面,浇上浇头,第一碗怎么说都要捧到凤景南跟前儿,卫王妃一直笑着,嘴角上扬道,“王爷也尝尝,明湛哪里会下厨,头一遭就来孝顺咱们,倒不知味道如何?”


凤景南用筷子挑了挑碗里的面条,挑了挑眉,看明湛一眼道,“我是沾了王妃的光。”


明湛笑,“母不嫌儿丑,我先把手艺练好了,才敢在父王面前献丑呢。”


卫王妃已经先尝了一口,虽比不上大厨,倒也能入口,卫王妃赞道,“味道很不错。”


若是别人做这样的饭菜,凤景南得直接赏顿板子,不过明湛初次就有这样的手艺,倒叫凤景南刮目相看,不由想这小子是不是偷偷练过了,要不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做面儿的事儿来呢。


卫王妃大喜的日子,凤景南也不会刻意给明湛没脸,何况这是儿子的手艺,自然是不一样的,凤景南点头,“尚可。”


明湛微笑。


用毕早饭,先是凤景南的侧妃姬妾来为卫王妃请安祝寿,接着是明湛带着兄妹行礼。然后,凤景南携卫王妃去前殿接受臣下的祝贺。


卫王妃再回到后面接受命妇们叩头,一应规矩排场,繁琐至极。


明湛跟在凤景南身边,虽然一应事有内务局安排,给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有半分差错,明湛却相当于第三主角,又是他亲娘的大寿,他见谁都得乐呵呵的,一天笑下来,险些面瘫。


不过,卫王妃发了笔小财。翻阅着登记在册的东西,卫王妃轻笑,看来明湛的位子的确是相当稳固了。


凤景南收到朱子政的请安折子,急忙命人将明湛请来同阅。


明湛正在与臣下议事,一听这信儿,猛然起身,绕过书桌时袖子带翻一杯茶水,呯的落在地上,溅了明湛一鞋面的茶水,明湛哈哈大笑,摆摆手,不以为意,“有事下午再说,我先去父王那里。”一撩衣摆,快步就出了书房,何玉陈青等人急忙跟上。


明湛几乎是小跑过去的,凤景南的书房外有几个等侯召见的大臣,见了明湛纷纷行礼,明湛笑,“诸位大人免礼。”一整衣冠,外头小太监看到世子,急忙躬身引着世子进入。


凤景南已经草草看过,见了明湛心情也很不错,笑道,“过来看看,子政已经谈妥,基本都是按我们先前商量的意思。”一点儿让步都不做是不可能的,藏汗也不是傻瓜。


明湛感叹当世人对商贾果真不大重视,否则这样的经济谈判,谈个三年五载是很正常的。接过凤景南手中的奏章,一目十行的阅过,明湛连连赞叹道,“朱大人果然是老成持重,分寸的把握的丝毫不差。”朱子政别的本事没有,忽悠人是一等一的,何况他出身商贾之家,对这些事也略略知道些。


范文周道,“按合约上说的,贸易区越早开越好,藏汗的意思是在年前就完全开放,咱们这边建贸易区就是大工程。”


“是啊,西藏在关税上让了三个百分点,这房子只好自己盖了。”明湛想了想,笑道,“既然是藏边贸易的房子,这差使就交给我吧,我来安排。希望能在冬天来临前盖好。”


冯山思问道,“不知大概需要多少银子,臣好让人安排。”想一想银库的数目,脸色不大好看。


“十万两顶天了,先备五万两就够了。”


冯山思惊问,“臣看咱们王府与西藏协议的交易项目多达百项,贸易区的规模可想而知,不瞒世子,就是咱们云南东大街的蔬菜瓜果那处儿,当初盖房子也用了十七万两。”俺虽然心疼银子,你也别糊弄俺哪。


明湛道,“今年因藏边贸易开放的消息,茶马交易并不好,银库的数目我大概知道。先期并不一定要房子都盖好,我们对藏人的贸易项,也不一定要一次性全部开放。商人们至今持观望的态度,我们不能强买强卖让他们去跟藏人做生意。如茶盐丝等,先选几个项目开放贸易,用不着多少房子,王府的支出也有限。待这第一批人赚了银子,其他的商人不必多说,自然会来分这杯羹。”


冯山思松了口气,露出些许笑意,“世子思虑周详。”银子总算保住了。


明湛接着筹备了第一次招标会。


商人们在还没闹清藏边贸易的时候,再次开了眼界。


不提明湛的身份,他高段的操作技巧便足以让人叹为观止,这也忒会省钱了,简直让一帮子专业人士想撞墙。


周云贵握着孙子从衙门带回来的草拟的市场规范,在灯下细阅,周宇在一侧伺候,时不时给祖父解释几句,时过二更,这东西也只看了一半,周云贵将册子搁在桌上,揉着眉心叹道,“我们做生意的,不怕贪官,不怕能吏,就怕半懂不懂的,摸不着门道啥指挥的。还有,更怕精通此道的。”


周宇面露不解,“市场更规范,也是好事。”


“宇儿哪。”周云贵长叹,“市场更规范,自然是好事,就是你们草拟的这些规则,都是有利无弊的。自汉武时,收盐铁为官营,可后来,因朝廷不善经营此道,故将盐矿经营由我们商人代理,每年交给朝廷盐课银两。我们八大盐商便由此而来。”


“可惜,也只到我们这一代了。”周云贵轻叹。


周云贵蓦然间像老了十岁,“我们虽把持盐矿,却要上下打点,要养活族人伙计,故此盐价一直高居不下。如今世子打破常规,直接放开的卖盐票,小额至两百斤,大额至五千斤,有银子有当地县衙的印鉴便能买盐贩盐。盐价必会大跌,我们已经没有优势可言。”


“此政,于百姓而言,却是千古明策。”周云贵道,“于王府而言,王府卖盐的银子不会少于每年的盐课,百利无一害。于我们,虽然他砸了我们的饭碗,不过重开藏边贸易,等于另给了我们一碗饭。这碗饭,虽不如以前的香甜,可好歹不会饿死。我们不接,就是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周云贵在内心隐隐愤怒,事实上,哪怕他不接,照样有人会接这碗饭,譬如:蔡家;再譬如:楚家。


只要有人跟着明湛一道走,盐政改革的口子一开,便如同决堤的洪水,没人再能够阻拦它的方向。


朱子政风尘仆仆的归来,面上瘦削了许多,精神头儿却好,明湛待朱子政与凤景南见礼后,笑道,“这一趟辛苦,朱大人黑了。”


朱子政虽年过不惑,却正是意气风发,躬身行一礼被明湛扶起,笑道,“臣久不见世子,世子风仪更盛往昔。”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默契。


凤景南道,“子政立一大功,你之前的折子本王都看了,你先回去梳洗,今晚本王为你设宴接风。”


“多亏王爷世子谋算周全,臣方不辱使命,焉敢居攻?”朱子政的话,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极熨帖的。不过,如今更添风度。


凤景南一笑,“那也先回去,封赏的王旨本王已经拟好了,你回去接旨吧。”


朱子政恭敬的谢恩。


待朱子政离开,明湛长叹一声,坐回椅子里,凤景南道,“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不是叹气,我是累哪。”明湛装模做样的捶捶腰,“待这次事了,我得歇个长假,你什么差使都不要派给我,我大伤元气,得好生补补。”


凤景南睁大眼睛,打量明湛的目光颇为不可思议,“你干啥了?如果我没记错,你出王府的时候都有限,天天在屋里窝着,上嘴皮碰下嘴皮,事儿都是吩咐手下人去出力气,你累着哪儿呢?过来给我瞧瞧。”


“心累。”明湛再叹一口气,“天天悬着心,生怕哪里出差错,你没发觉我都瘦了?”


“你说是就是吧。”凤景南道,“本王也瘦了,你瞧出来没有?”“哪里,父王是越发威仪了。”


凤景南给明湛逗乐,笑道,“我看你是越发狡猾了。你总说瘦,依我说倒不是差使忙累的,那是因为心眼儿多给累的,你发觉没,你不但瘦了,还不大长个儿,年初你就是跟本王差大半头,如今还是一样。这大半年工夫,丁点儿没长高。”


明湛眼睛瞪得溜圆,气的差点厥过去,这是人说的话吗?


凤景南哈哈大笑。


朱子政的归来是一个信号,藏边贸易即将开始。


云贵二省有名有姓的商人们仿佛嗅到了银子的香味儿,不约而同的聚集在昆明,想打听到最新的消息。


明湛却要在晨议时继续忍受大臣们对于税率新一轮的激烈讨论。


明湛很随和,他对人并没有太大的架子,对身边儿人也大方,再加上他的身份,人人都说能在世子身边儿当差是福气。


可在盐商们看来,明湛真是既有手段,又极霸道。


实在难搞的很。


当然,有的是人愿意做沟通的桥梁,譬如:蔡贝;再譬如:楚言。


明湛也会请二人喝茶聊天,楚言并不似一般商贾般卑躬曲膝,他正当年青,俊美自信,在明湛面前也自有一番风仪,说的都是实打实的大实话,“殿下,如今无非是您要收的税,两成的税,在草民看来完全可以接受。只是有人担心殿下您会接着征收更重的税,故此,一直对您的改制观望徘徊。”


蔡贝接着道,“草民看也就是这里卡着呢。”


明湛揉揉眉心,臣子们一直在念叨他征收重税、盘剥商贾啥啥的,他也烦,却没想到根在这儿呢。明湛笑,“你们以为王府是什么,随我一言堂吗?”


“这样吧,朱大人已经回来。藏边贸易的事我也要着手安排,介时会有一个对外的答疑会,你们有兴趣可以来参加,关于为什么会征两成税的问题,我会一并说明。”的确需要一个新闻发布会哪,明湛思量一番道。


蔡贝楚言相视,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开口,“草民见识微浅,答疑会,这个倒没听说过。”


“以前也没有,你当然没听说过。”明湛道,“关于藏边贸易的流程,还有开放交易的物品种类,以及市场规范,都会有一个具体的说明。你们有空可以过来听听,交易市场已经在建了,估计冬至前就能盖好。”


楚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蔡贝一眼,竟被这小子抢了个先儿,怪道蔡老二一早便开始买木料,倒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跟世子搭上的关系。


殊不知蔡贝也是满肚子苦水倒不出,他这批木料十之八九还压手里呢,辛苦钱都没赚到一个,不过好歹是跟世子说上了话儿,也算值了。


答疑会还没开,明湛却遇到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麻烦。


凤景南脸色实在很差,问明湛,“什么叫答疑会。”


“就是有什么问题,他们可以直接问,我正面回答,总好过叫他们猜来猜去。”


“软弱无能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去向一群商人解释!”凤景南几乎要喷明湛一脸口水,气愤难平,瞪着眼质问,“你是什么身份!”这年代,君叫臣死臣就得死,凤景南说的话就是法,面对一群商人,凤景南并没有太大的耐心。何况因这点子事,明湛拖拖拉拉的扯不清,凤景南看着都窝火。


明湛松口气,他还以为凤景南为啥发火呢,不外乎是拉不下脸面罢了。明湛倒是无所谓,倒了盏茶,笑道,“就像父王说的,他们的身份是无法与我相提并论的,那么与一群没威胁的人解释一二,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哄他们玩儿罢了,也值得父王发这样大的脾气。”


凤景南稍稍气平了些,往榻上一坐,接过明湛送上的茶,仍有几分不悦,“那也不必你亲自出面,我看你对大臣都没这样的耐心。”


明湛微笑,“您这是哪里话,每天晨议我都要给他们烦死了,也没宰上一两个,还不够有耐心。”


明湛说话时声音并不高,脸上带着浅笑,玩笑似的说出来,却有一种肃杀之意,这并不是玩笑。他当然不介意杀人立威,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那样做。


凤景南以往觉得明湛还挺有魄力的人,现在看倒有几分心软,皱眉提醒他道,“切记,不要妇人之仁。”


明湛不错眼珠儿的盯了凤景南半晌,忽然一只胳膊搂住凤景南的脖子,凑上前笑,“你在担心我啊?”“蠢货,蠢货。”凤景南骂道,“别现在嬉皮笑脸的,你以为自己做的很漂亮吗?别人上任都是三把火,你倒去跟商人们低头。你的脾气呢?都他妈的发在老子身上了。”


当然,明湛脾气不好,真跟凤景南闹过几回,凤景南当时恨不能一棍子敲死他。可是,知道儿子去跟商人服软,凤景南心里更不舒坦。


凭凤景南怎么骂,明湛是铁了心,还先把狠话撂下,“你别管,答应你的事儿,我一准办妥。你就别管我怎么办了。”


“不识好歹的东西,出了事你自己担着。”


明湛翘着嘴巴,刁钻的问,“自己担?什么事都自己担?那要爹做什么?”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话,凤景南险些吐了血,抓住明湛好一顿捶,一面恶狠狠的回答明湛的问题,“我告诉你,爹是做什么的!你知道了没!知道了没!”


119、诗集


明湛给凤景南修理了一番,还是让明廉安排他的新闻发布会,不,是答疑会。


明廉再一次问,“四弟,一张门票一千两,是不是贵了?”


“贵什么。三哥尽管去安排就是。”


我是怕没人来,你没面子。明廉腹腓,想着反正是提醒过明湛了,明湛一个脑袋顶他十个,也不用为他操心。便去办了。


明湛通知冯山思派个小官儿去跟着点银子。


冯山思没闹明白,您老就开个答疑会,虽然咱是头一遭听说这名头儿,可自来冯山思参加的各种会多了去,没见哪个收银子的。


“派两个就成了,上回用了银库八万两,正好一并还了,多出来的你单给我留出来不要动,我有用处。”明湛道。


冯山思只好先应下。反正是叫他去收银子,又不是往外拿,兴许是掌管银库时间久了,冯山思相当会算计,平生一大恨就是看人从银库取银子。


明湛这差使一出来,盐商们还没急呢,冯山思接连好几个晚上的失眠,暗地里盘算明湛得花出多少银子去,愁的脸肿了半边。好在明湛回来这段时日,满打满算就从银库提了八万两,这些银子与冯山思预计中的数目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了。因这个原由,对明湛挺冷淡的冯大人在态度上也和软了许多。


如今明湛要人,冯山思特意派了两个机伶的去帮忙。


明湛具有让商人们羞愧的头脑,他只卖三百张票,轻轻松松的三十万两银子到手。这种效率,这种收益,冯山思差点直接建议明湛多开几次这种会。


咳,钱总是不嫌多的。


明湛却忙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商人们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各自深思。


至于税的问题,明湛用一系列繁复的计算向他们解释税是如何计算得出的,其内容之庞大,计算之精深,哪怕专业人士都一时半刻的没听明白。同时,对明湛真的是有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敬佩,世子果然博学多才哪。


一时间,臣子中关于他横征暴敛的声音也低了许多。再有人质疑,明湛便道,“买卖自愿,其他地方我也不去征这种额度的税,嫌税抽的重,可以不来做生意,没人逼他们。”


再有人继续唠叨,明湛便会让范维跟他们解释一系列关于税是如何得出,如何计算,如何证明的一系列艰深的数学问题,灵敏如范维听明湛讲了几次尚不大明白,何况这些天天研究哲学的官员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明湛冷笑,谁再之乎者也的骂老子,老子就先跟你们谈谈数学问题。好歹上辈子是名牌大学数学系高材生,明湛不信还绕不晕这群土鳖。


明湛甚至打算出本书就叫《算术中的经济》,让这些土鳖们开开眼。


当然,这也仅是想一想,这年头儿又没版税,明湛也不会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只是他玩笑似的跟凤景南一说,凤景南道,“人家别人都是出本诗集文集的,再不济,如帝都你外公,虽文采差了些,也捣鼓了本食谱,装裱一番,叫养生谱。你这真是从银子堆里钻营出来的铜钱脑袋,就不能干些长脸的事?说起来,皇兄也印过好几本诗集呢,你也写几首,我让内务司刊印了,朝中一人发一本,叫他们回去拜读。”


看来不论什么时候,名人都有出书的癖好啊。


明湛忒厚脸皮,也给凤景南说的有些尴尬,忙道,“我就说着玩儿了,您别当真。我那诗,你又不是没看过,印出来还不够丢人的。”因为家里有明菲,明湛怕暴露身份,实在不敢拿出先贤的诗充数,凤景南自身也不大喜欢诗词,只是有时应景的叫他们做上几首,每每把明湛憋个够呛。好不容易憋出四句,不是韵不对就是意不通,常常挨骂。至今凤景南都觉稀奇,问明湛,“你说自你念书,身边儿都是有学问的先生,怎么就不开窍呢?”


以前凤景南专门研究过“明湛为什么这样笨”的课题,他与卫王妃都是聪明人,明淇也是自幼伶俐,偏明湛念书时那叫一个笨,因小时候不会说话,一不高兴,还喜欢玩儿自闭。


想到过往种种,凤景南重新打量着明湛,这不会做诗也是装的吧?


“父王,你印过诗集没?”明湛很感兴趣的问。


凤景南颇有些自得,“本来没打算出,都是子政他们,背着本王就把书印好了。”


任何人都是有虚荣心的,明湛也只得拍凤景南几句,“那正好赏我几本,我也好生学学做诗。”


凤景南那神态真叫一个舒心,还谦虚了一把,“随便看看就成了,做诗也没什么难的。”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明湛继续恭维凤景南,“我听皇伯父说您年轻时做的诗在兄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先帝常常赏您呢。”


说起来凤氏兄弟俱是允文允武的人物,不然,母家如此低微,焉能正位龙椅。


凤景南笑,“不过是些微末小道,就是你学,会了就成,也不用你真成诗仙诗圣的。”转念一想,凤景南道,“算了,你要有这份儿心,不至于如今连首诗都做不出。”


“对了,你那诗集的事儿上些心,冬至前把诗稿给子政,叫他去安排。”


“你当真啊?”明湛大吃一惊,“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学的会。”


“蠢才,仕农工商,你这一趟差使,说起来是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商人们,你也没亏待。”凤景南颇有些恨其不争之意,点拨明湛道,“不过因征税之事,晨议之时,你与大臣多有争辩。你别忘了,治理天下的是仕子官员,不是百姓也不是商人。将来你要用的是读书人,你偏不在他们上面用心……蠢货蠢货。”


凤景南骂了一阵子,方觉解气。明湛做事的确可圈可点之处颇多,也算有手段,只是有一样,他对朝中官员真的不大热络,说话也不客气,偶尔还要露出一副强盗面孔来,许多人看惯了明礼的温文尔雅,对明湛颇觉不适应。


明湛不以为然,“不就是装嘛,我也会装的。”咳了一声,明湛坐正,淡定的起身,躬身一礼道,“父王教训,儿子记得了。”


“行了,坐吧。”


明湛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目不斜视,一本正经。


凤景南倒觉得不习惯,便道,“外头注意些就是,在自家人面前就不要这样端着了。”


明湛顿时背了弯了,腰也软了,凑上前,嬉皮笑脸,“看,你也不习惯我这样装吧。你总说我,那些大臣们骂人不带脏字,难缠的很,有时真想上去赏他们几个耳光。”


“越发没规矩了,再说这样的话就是欠掌嘴。”凤景南教导明湛道,“虽说君为臣纲,不过君臣之间也难免有博弈较劲儿时,你把人收拢好了,这才是本事。好不好就赏人耳光,你是强盗出身么?”


“我就脑袋里想想,又没真干。”明湛嘟囔道,“我知道,得以德服人。”


凤景南见明湛面儿上有几分憔悴,便不再说这些,换了个话题道,“前儿才跟我喊累,你不是一直眼馋南效的行宫,什么时候去住几日散散心。”


明湛眼睛一亮,喜道,“哟,父王,你真舍的给我!”


“我看你是耳朵有问题。财迷疯。”凤景南想着自己也没刻薄明湛,怎就生了这么一副财迷心肠,哭笑不得道,“允你去住几日倒罢了。”


明湛半点儿不领情,“你每年中秋必定要去行宫住的,当我不知道么。”不过是点他个随驾的名儿罢了,还说的这样好听。


“这么说,你是不乐意了?”“我早想去了。”明湛倒是实诚,“上回出去我还特意去逛了一圈呢,那边湖里荷花开的正好,我还捞了不少鱼虾回来。”


“对了,还有这贼不走空的毛病……”


“什么叫贼不走空!”明湛怒道,“我是贼么?贼爹!”


凤景南和明湛斗了会儿嘴,俩人一道用了晚膳,凤景南便打发明湛回去睡了。


说来也是一桩奇事,凤景南原本对明湛最是冷淡,他最看不上明湛那满肚子心儿,还有那张刻薄嘴,不过时间久了,凤景南发现明湛虽然有些口无遮拦,不过胜在皮厚,骂几句打上两下,完全当玩儿的,也不会有啥心理阴影。还有明湛说的那些话,有些欠扁却又十分有趣。


冯山思觉得自己管理银库二十余年,都没今年这样顺风顺水。


原本以为今年盐政改制,藏边贸易初开,王府定是日子紧巴,入不敷出,冯山思没少琢磨着省银子的事儿,哪知今年支出有限,自己反倒数银数到手软。


藏边贸易的饼已经摆在跟前儿了,有无数人想去咬上一口,怎么办?


拿银子。


拍卖。


你们以为阿猫阿狗都能做外贸生意么?要有许可证,知道不!


冯山思素来是个冷面人儿,这些日子却是逢人见面三分笑,连范文周都在私下问他到底有何喜事,冯山思很奇怪的看向范文周,发财算不算喜事?不过,冯山思还是调整了下面部表情,绕开范文周,径自离开。


“越发怪癖了。”范文周摇头笑。


朱子政笑,“老冯就这么个脾气,娶媳妇纳妾时也没见他笑过,今年年景好,他过得轻松,自然是高兴的。”


家有余粮好过年哪,范文周笑,“原本我心里算着,今年怕要紧巴些。”


明湛是个很有办法的人。


当然,他在很多方面还有所欠缺。不过初次办这样的差使,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相当不简单。何况,明湛这样的年轻。


120、天雷


当藏边贸易经营权的许可证招标开始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藏边贸易为什么会开放?那是想给盐商们另外一条路走。


换言之,如果不是盐政改制,藏边贸易不会开放,镇南王府每年把持茶马交易也做的顺风顺水,银子哗哗的赚。


可现在,盐商们还没商讨出个三二五,明湛这边儿藏边贸易的招标会已经要开始了。


这是怎么说的?


世子您忽悠人呢?


朱子政先吃了一惊,不避嫌的问道,“殿下,盐商那边儿,要怎么说呢?”


明湛浅笑,端起茶喝了一口,不急不徐道,“他们几家的族长,我都亲自见了,有关的补偿政策也跟他们说的清楚。看来他们是不愿意的,也罢,那就再等三年,王府与他们的契约到期,自然要收回盐矿,介时再全面改制,是一样的。”


朱子政哑口。


这,这……


“当然,如果现在有哪家肯交回盐矿,我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是算数的。”明湛悠悠然然,脸色红润,自从藏边贸易谈拢之后,他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改革,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如今藏边贸易已经被明湛炒起来了,税不税的尚且不提,他卖三年贸易许可证的银子也不少了,足以弥补以往茶马交易的利润。所以,现在不差钱的明湛当然就不急了。


他不急,急的就是别人了。


朱子政吐血的心都有了,自来谈判,都要有个过程,你抬价我压价,然后到达一个双方默认的价格,这就成了。哪有像明湛这个,见人一面儿,知会一声,没下言儿了。


不仅没下言儿,这,这分明是给明湛吭了。


譬如朱子政他哥朱子肖,其实早软了,就是想再抻一抻,对明湛表表忠心啥的。


“殿下,”饶是朱子政也在心底大骂明湛奸诈,计划的好好的,结果从来都不按理出牌,不把人搞的晕头转向是不罢休的。朱子政无奈,温声问,“殿下,您先前不是说头一年要选两处盐矿改制么?”


“是啊,已经选好了。”


“不知是哪两家啊?”


“蔡家和楚家。”明湛笑容浅浅,“难得他们两家开明,我只一说,就将盐矿献上来了。倒是一时间人手还没找齐,不过,马上就是科举了,到时再选人也不迟。”镇南王府也有自己对人才的科举选拔,当然不能与帝都相比。


朱子政哭的心都有了,他跟着明湛做牛做马,竟然完全不知道此事,明湛道,“其实我有意再选两家,只是看他们几家是不大乐意的,王府也不好与民争利,罢了罢了,且待三年又如何呢。”


看着明湛矫情的面孔,即便知道这是个套儿,朱子政忍着吐血道,“世子自薄了,据臣所知,其实盐商一直在观望,不少人对藏边贸易感兴趣。世子既然有意多选几家,何不再次召见盐商,相信他们会有明智的选择。世子给他们两次机会,亦可召示世子宽宏之心。”


“哦?这样吗?”明湛佯作天真的眨眨眼,笑问,“老朱有内部消息?”


朱子政累死了,明湛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老朱你去安排吧。再选两家就行了,头一年,倒不必大张旗鼓的。”


“是。”这差使虽然避免不了要得罪人,不过对朱家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藏边贸易许可权的拍卖会择期举行,除了那贵的要死的门票外,一帮盐商们诅咒明湛的心都有了。


朱子肖庆幸自己有个好兄弟,同时大骂蔡家奸诈,“早看蔡家那两个小子不老实,哼,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我说让您早些下决心,您偏不听。”朱子政道,“我还没见有人能在世子手里讨得便宜呢?”


朱理明跟着叹气,“是啊,咱们这位世子殿下真是石头里都能榨出三两油来。”云贵二地百族混居,人们对于镇南王府虽然敬畏,不过说起话来显然没有帝都仕子的谨慎。


朱子政瞪眼,“这是什么混帐话,祸从口出,你多大了还如此口无遮拦。”


“叔,您老莫气。”朱理明连忙奉了碗茶,待朱子政板着脸接了,方笑道,“也不只侄儿一人这样说,上次开那什么会,一张门票就要1000两。如今想做藏边贸易还要许可证,又是一笔银子,谁不说世子会想钱呢。”


朱子政道,“嘴里这样抱怨,那就别去分这块饼了,让给别人,人家还知你情呢。”


朱理明笑,“世子这样会算计,西藏人哪是他的对手,藏边贸易肯定是有利可图的。再说了,世子这样聪明,不是杀鸡取卵之人,只要跟随着世子的脚步,虽然会赚


请收藏:https://m.shucaiqxsb.com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