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就决定让季芳放手一搏了吗?”赵钰冷冷问道。
“不,你我都知道季芳过于强大,但是她的想法也太过疯狂,”木老太太说道:“事关兆族未来,我不奢望成为英雄,却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千古罪人,这十多年间,我小心翼翼地观察每一个人,不敢放掉任何蛛丝马迹,我甚至不敢合眼,我担心自己的一念之差会给兆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赵钰皱眉,忍耐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木潸的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木潸只有7岁,作为一个少主,她还太小,我必须为她物色一个成年抚养者,”木老太太说道:“在当时,我考虑的人有两个。”
赵钰想了想,说道:“季芳和丁师父。”
“没错,正是他们俩。”木老太太说道:“季芳是木潸血缘上的小姨,又是继任的东方族长,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丁春销从小教导木潸,是喝过木潸拜师茶的师父,他能力卓越,性情温和,如果木潸随他长大,也能成为一个开朗聪慧的孩子。”
赵钰说道:“可是你最终选择了木苒,她在当年,甚至还没有成年,也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
木老太太叹了口气,“因为季芳觉醒了。”
赵钰想起在s市的酒店里,他逼问季芳觉醒的契机是什么时,一直在微笑的季芳,忽然不笑了。
木老太太瞥了眼赵钰,幽幽长叹,“木潸的父母葬身兽腹,我们寻找他们的尸骨时,只找到了木潸母亲的一束头发,那束头发被一条蓝色的缎带扎着,发根上还残留着血迹和头皮,我将那束头发递给季芳的时候,那个孩子笑着对我说:‘头发留着和姐夫合葬吧,缎带我拿走了。’”
“然后整整一个月,我们谁也没有再见到季芳,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一个月后的深夜,她回到村子里,满头满身的血,旁人问什么她也不说,我把她带去洗澡,她长长的头发早□涸的血凝结成条,我花了一整个晚上,洗掉了五大盆的水,才把她洗干净,我给她穿上衣服,用她姐姐留下来的那条缎带替她扎头发,她睡了三天三夜,第四天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缎带扯掉,我问她消失的那一个月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微笑着,却什么也不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她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她是四神里最早觉醒的那一个。”
“她姐姐……”赵钰不知为何想起木潸的脸,据说她长得最像她母亲。
木老太太执着油灯的手微微一颤,她苦笑道:“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最是叫人无法猜测,季芳对她姐姐,木苒对她哥哥,同样是情,可她们俩,一个从不退后,一个从不前进,我虽然对她们俩一直有着自己的判断,但从来没有下过结论,但是木潸的抚养问题却迫使我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
赵钰说道:“如果说季芳代表的是激进改革,那么木苒便是保守避让,把兆族7岁的未来族长交给谁,就间接表明了你在兆族未来上所选择的方向。”
“季芳太强大,在我还没有弄清楚她到底能不能带着兆族人走向盛世前,我不能给她太多砝码,”木老太太说道:“我思来想去,最后默许丁春销向外传消息,果然,一个多月后,木苒赶了回来,她在我床前跪了整整一晚,求我把木潸交给她,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了解,她甚至不知道将木潸交给她的意义是什么,可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赵钰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先前的问题,“为什么?如果想要制约季芳,丁春销是更好的选择。”
“是啊,丁春销才是更好的选择,”木老太太强笑道:“可是,我最终还是把木潸给了她,在我的私心里,我大概也是希望,能把木苒的哥哥还给她吧。”
赵钰看着木老太太,火光掩映间,老太太的脸时而光明时而阴暗,他想了想,忽然笑道:“丁春销总说自己是中立派,可他一定没想到,曾经最可怕的一位中立派,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知道,最后留在兆族里的只有木潸和赵小煜,姑姑被赵大钰从兆族远远带走了,就连他们的孩子赵禅小朋友也不像其他兆族小朋友一样被送回族里接受训练。
为什么?
绝不仅仅是因为木潸是族长,还因为赵大钰经历过赵小煜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见过兆族人最不光彩的一面,所以他宁愿自己保护妻子和儿子,也绝不将希望寄托在兆族身上。
所以我真的不是心血来潮虐虐虐,很多东西都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