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溪村的村民却仍在讨论着,姚家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他大哥儿给的?各种猜测都有。
至于魏大哥儿第二天他才知道,姚家在短短一个下午内,进镇买宅子搬家落户。
知道这事的第一反应,一股子不安涌上心头,他顾不得忙手头上的事,立即换了衣服匆匆忙忙的到了姚宅。
“阿麽阿爹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是怎么一回事?”刚进屋,魏大哥儿就急忙的问了一句。
姚郎听着,笑着说。“大哥儿是我们姚家的财运到了。”
紧接着他把捡到古方到卖古方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出来。
末了,他还感叹了一句。“唉,这财运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财从天降啊,这话果然不假。都是姚家祖宗们护佑的好,大哥儿你回来了正好,我跟你阿爹说了,明天回河溪村,去好好的祭拜祖宗。”
自家阿麽后面说了什么,魏大哥儿完全没的听到,当他听到古方被苏锦明买走后,他脸色一白,虚汗如雨般冒着。
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完蛋了。
“大哥儿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姚郎看着反常的大哥儿,慌了手脚,赶紧拿出手帕给他拿着额头的汗。
魏大哥儿慢吞吞的反应过来,慢吞吞的看着他的阿麽,渐渐的眼睛有了焦聚,然后,他死死的抓住姚郎的手,用着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捏着,牙关紧紧的咬着,瞪大着眼睛看着姚郎。
“大,大哥儿……”姚郎被吓着了。“大,大,大哥儿你怎么了?姚大快来,快过来,好疼。”
“怎么了怎么了。”姚大也看出魏大哥儿的不对劲,用着力气甩开了他的手,把媳妇护在了身后。“大哥儿你在想什么?这可是你阿麽。”
这种要吃掉他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把我们都害死了!”魏大哥儿看着姚大大吼一声,紧接着,他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姚宅。
希望还来的及,他得把这事告诉魏大,得让魏大告诉上面的人,赶紧想应对的法子。
他把我们都害死了……
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姚大和姚郎目瞪口呆站着。
大哥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魏大匆匆忙忙的回了魏宅,抓着一个小厮红着眼睛一脸煞气的问。“魏哥儿在哪里?”
魏大哥儿刚好进屋,听着这话,立即应了句。“我在这里。怎么了?”
听到这声音,魏大转过身,在他转身的刹那,魏大哥儿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坏事了,他想也没想,拔腿就往外跑,结果,被魏大给抓住了,被抓住的瞬间,他立即就生出了悔意。
他不该跑的,这一跑,往后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我就问一句,为什么将古方卖给苏锦明!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掐住魏大哥儿的脖子,魏大咬牙切齿的问。
果然是这样……
魏大哥儿心里一阵犯冷,却还是抱着希望回了句。“不是我。不是我偷的古方。”
“不是你偷的古方,古方怎么会出现在姚家!”
…………………………
河溪村王家屋。
“不知道事情发展到哪里了。”季安逸往火堆里添了柴,小声的在王小二耳边嘀咕了一句。
王小二也特别想知道事情发展到了哪里。“我们进镇一趟?”
“还是避着点好。”想了想,季安逸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颇为痛苦的说了句。
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全部消息了吧?也不知道这古代的办事效率怎么样。唉,等待是种煎熬。
☆、第八十七
姚家发了大财,搬进镇上大宅子里,过上了没忧没愁的好日子。
在河溪村村民的眼里,有钱,就等于没忧没愁。
围绕着姚家发财这个话题,热闹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平息了,隔了不到两天,关于姚家,再一次掀起一股热闹。
这回,可没有羡慕。只有唏嘘。
姚魏俩家家财尽数充公,三天后,流放边荒二十年。
边荒,那可是大西北,听说,那里头寸草不生,一年都难得落回雨,环境恶劣的没法想像。
姚魏俩家究竟犯了什么大罪?
这会才二月初,还未到农忙时,正好这几天有点闲空。
出了这么一桩大事,可以说,整个河溪村多少年了,还是头一回出这种大事。
大伙心里头都好奇的紧,生出不少猜测来,更有甚者,专门跑到了镇上打探消息。
关系好的人家,凑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热火朝天的说着。
猜测最多的,就是那笔大钱了。
很明显的事情,姚家突然发大财了,在镇上买了大宅子,当天就搬进镇了,这新宅子,富贵日子,过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得流放边荒。
啧啧,这人呐,还是得脚踏实地的好,千万莫要起歪心思,瞧瞧姚家的下场,福没享成,反倒要过上更苦的日子。
二十年哟,整整二十年哟,谁晓得还有没有命回来哩。
村里热热闹闹的八卦着姚家的事情。
王家屋这边,听到消息的当天,就套了牛车往镇上赶。包括季阿强他们一家三口也都进了镇。
小木见着他们,笑着招呼进了后院。“东家傍晚才能回来,这会正在路上,我正想着明个大早去接你们,你们倒是先过来了。”
“就是想知道这里头究竟出什么事了,没忍住就过来了。”季安逸笑着接话。
小山端着果子进来,听到这话,说道。“我倒是知道点。”将手里的果子摆放在桌上,他笑了笑继续道。“魏家老二骗了一个哥儿,具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只知道他家那挣钱的卤猪肉,那方子就是那哥儿给的。后来那哥儿死了,听说是魏大哥儿出的主意,把家里的钱财都搜刮了回来。”
“还有一个说法,是关于姚家的。说魏大哥儿私藏了不少钱财,偷偷运回了姚家,这才让姚家有钱钱在镇上买宅子。不过,我觉的这事不太可能。魏大哥儿偷偷拿回姚家的钱财,就算过了大半年,姚家也不可能这么蠢,就这么大张声势的拿出来用。这不明摆着招人眼球。”说到这,小山皱了皱眉,深思着说。“若说姚家的钱不是魏大哥儿给的,那钱是从哪里来的?那大宅子值好多钱,据说近千两的银子买下来的。”
等小山说完,张三哥儿喃喃自语了句。“果然是这样……”还真是这魏老二做了缺德事。
“官差来抓人时,那魏老二口口声声说,人不是他杀的,他只是勾搭了人家哥儿,睡了几个月而已。那人是魏大哥儿出的主意。”小山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平日里看着那魏大哥儿挺温和的,也挺好说话的一个人,谁知道心肠这么歹毒,为了钱财谋害他人的命。”
季安逸听着有点奇怪了。“出了这事,那边就没人出来说话?”
“喔。忘记告诉你们。那哥儿姓余,是老来得子。余老爷子是白手起家,攒了一笔家业,余家就给余哥儿招了个女婿。余阿麽死的时候是四十九岁,没两年余老爷子也去世了。留下来了余哥儿俩口子,余家招的女婿很不错,很有经商头脑,在他的手里余家家业又壮大了近一倍,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不知怎么的,有天这余家女婿就犯了急症,只来得及叮嘱余哥儿两句,人就咽气了。”
“家里人都死了,余哥儿听了自家男人的话,把家业都收拢收拢,隐退了起来,一个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这魏家老二去年到济元城玩,无意中碰见了余哥儿,俩人就好上了。”说完,小山挠了挠头。“这都是听来的,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还得东家回来才能知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傍晚苏锦明回来了,一进后院见着他们一伙人,眉开眼笑的问了好,进屋洗换后,也坐到了后院,不等旁人问起就直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起来。
跟小山讲的没什么出入,就是要更仔细具体些。
比如说,余家哥儿被杀这事。
确实是魏大哥儿出的主意,却是经过魏老二同意的。
原因是,魏老二拿走古方时,是这么说的。这是为他们的以后着想,等挣了钱,就风风光光的娶他。
余哥儿信了这话。
眼瞧着卤猪肉的生意越做越大,魏老二的身影却不常出现,余哥儿有些慌了,多次千里来寻魏老二,还透露出他手里有钱,想让魏老二好好的跟他过日子。
这话恰巧被魏大哥儿听见了,魏大哥儿原本是想让魏老二娶了余哥儿,本来魏老二挺喜欢余哥儿的,这会见余哥儿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心里就反胃的紧,一点都不想看见他,语气特别不好的拒绝了这事。
魏大哥儿跟余哥儿接触了几回,不着痕迹的侧面打听了一些情况,见魏老二死活不愿意娶余哥儿,余哥儿家里人都死绝了,便起了歪心思。
杀人夺财的这事说出来,魏家没一个反对的,反而商量出了一个妥当的计划。
有个传言是真的,魏大哥儿确实私藏了银子,却没有藏在姚家,而是另找了一个地方藏了起来。
听说在牢里被问出实话后,魏大听了,差点就把魏大哥儿给掐死了,幸好官差阻止的及时。
姚家之所以被流放,是苏锦明跟上面的人递了话,他这是把季安逸的事放心上了。
这还没上路,还在牢呆里,问出了各种话后,姚魏俩家好好的姻亲关系就成了死生仇敌似的,这到了边荒日子还不知道得过成什么样。
能说的苏锦明都说了,有些可以说的跟官场里扯了关系的事,他自动给跳过了。
小老百姓就该过小老百姓的生活,不该掺和别掺和,免的引火上身。
回村时,路过姚家新买的大宅子上面已经贴了封条。
季安逸等人感触良多。
回了家,一伙人都聚在王家屋的火坑旁。
“这事算是过去了。”张三哥儿小声的嘀咕了句。“往后日子就能踏实的过了。”
想当初知道季阿强的事时,心里头的滋味,真是恨不得跟姚家好好的对骂一场,现在,想想姚家的下场,也只剩下叹息了。
王宝儿看着怀里睡熟的小胖子,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这人呐,还是不要太冲动了。”
谁能想到,当初一时的冲动,会留下这么大的隐祸。
姚郎若知道,一切事情的源头,皆因他一时的贪念,造成如今这般局面,不知会作何感想。
等小胖子大了些,就让他跟季哥儿多相处,得学学季哥儿的性子,莫要学他,他的性子……
以前不觉的,现在回头看看,唉。
“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瞧着气氛有些沉凝,季安逸笑着说了句。“进了三月就要开忙了,哥,家里新买的两块荒地,你打算种点什么上去?”
王小二在旁边说了句。“媳妇。冬笋差不多可以挖了。”
冬笋比春笋味道更好。他更喜欢吃冬笋。
“当时买地时,跟村长说了会话,这地准备种上经常要卖买的菜。”顿了顿,王宝儿又说。“我估摸着,冬笋腌出来的酸辣笋味道可能更好些。”
今年有了两块荒地,可以种不少菜,这菜卖的价钱高,就能挣不少钱了,再加上季哥儿那边的钱。
这日子,总算慢慢好起来了。他家的小胖子,以后就不用过苦日子了。想吃点什么,也能给他买上。等他大了,有了五六岁,到时候依着家里的情况,或许还可以送他去识字。
光是想想往后的生活,王宝儿这心呐,就跳的特别快了,眼睛越发的明亮有神,眉宇舒展露出欢喜向往的笑容。
“现在山里的蘑菇也多,种类特别多,不如明天进山看看?”张三哥儿跃跃欲试的说着。
谢七在旁边哈哈大笑的说。“窝了一整个冬天,总算可以进山遛哒遛哒了,这时节山里好东西多着,野物也开始出来活动了,明个天气好的话,我们进山玩玩去?带上大黄和小黄,这两只肯定欢喜。”
“也好,趁着农忙未开始时。”季阿强点着应着。
这时候蘑菇种类多,有一种蘑菇味特别好,就是比较难寻,正好可以去找找,寻着了收拾收拾送给苏老板。
等忙完农忙,就快要进五月了,山里也就没什么好东西了。
话题说开了,厨房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二月的天,属于寒冬的阴霾散去,窗外的阳光,虽不温暖却很明媚。
春天即将来临。
☆、第八十八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有风轻拂稍带寒意。
如此好天气,很适合外出。
季安逸一伙人早早的起了床,吃了早饭,把家里的事情都收拾妥当,每人背个大竹蒌,里头准备了水和干粮,手里拎着工具,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往山里走。
大黄和小黄摇着大尾巴,屁颠屁颠的在前面欢乐的奔跑着,今个母羊也出来了,慢吞吞的在后面跟着,走一会见着新鲜的嫩草了,就低头啃两口,然后继续慢吞吞的走,那悠闲的模样,一点也不担心掉队这事。
王宝儿虽然很想跟着进山,但他不能去,他得在家里带着小胖子。
小胖子还小,水嫩嫩的,可经不起进山折腾。
抱着孩子站在屋门口,瞧着他们都走远了,王宝儿才关了屋门进屋坐着。
“小胖子快点长,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跟着一起玩了。”见孩子精神正好,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的,王宝儿也不急着忙家里的琐碎事,坐在火坑旁,握着他胖嘟嘟的手,逗着他玩。
小胖子是个爱热闹的孩子,就喜欢有人逗他跟他说话。就算听不懂,可他还是会很开心。
就像现在,阿麽跟他说话,他听不懂,可他会认真的看着阿麽,咧嘴露出傻呵呵的笑,胖嘟嘟的手会握着阿麽的手指头,扯啊扯的,仿佛在玩一个很好玩的游戏,会笑的特开心。
跟小胖子玩了好一会,见他精神有些蔫了,瞧了瞧时辰,都快辰时末了,也该把家里的琐碎收拾收拾,王宝儿便哄着小胖子,等他睡着了,把他妥当的放到了床上,周边拦了一排椅子,又挡了一张桌子。
做好这事,又仔细的检查了四周,没有任何隐患后,他才亲了亲孩子胖呼呼的嫩脸,踏实的忙着事去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可以清晰的听见,屋后传来的咯咯咯的鸡叫声,以及稍远处,有狗吠声响起。
床上熟睡的小胖子,扭了扭小身板,含住了自己的大拇指,还吧了两下嘴巴。
王宝儿忙了一会,搁了活儿,进屋看了一眼,瞧着孩子睡的好好的,手也没露外面,他笑了笑,出了屋继续忙着。
待他刚走一会,地面突然长出一片绿叶子,紧接着,有更多的绿叶子从地里冒了出来,像条藤似的,轻巧的缠上了椅子,顺着椅子爬到了床边,绿莹莹的绿叶子,停在了床头。
停了好一会,绿叶子才颤了颤,慢慢的,慢慢的,很小心翼翼的靠近着小胖子的脸,绿叶尖飞快的亲了一下小胖子的脸,然后,哗的一下迅速的钻进了地里。
小胖子仍睡的香香的,扭了扭小身板,左手露到了被子外面,袖子被卷起,露出了他白白胖胖的手臂。
地面又开始冒绿叶,这回冒的很快,眨眼就爬到了小胖子的枕头边,绕过他的小枕头,缠上了他胖嘟嘟的手。
白白胖胖的手臂,上面缠着一圈绿莹莹的叶子,甚是好看。
一小会后,绿叶松开了,推动着小胖子的手臂,一点点的推进了被子里。
也不知道是睡醒了,还是被动静给闹醒了。
小胖子睁开了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手旁的绿叶子,他觉的好新奇,从来都没有见过,顿时咧嘴就笑了,一把揪住那绿叶子,两只手齐上,扯啊扯的,还发出了笑声。
王宝儿虽然在忙着事,可仍分着心思,尖着耳朵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听到小胖子的笑声,他愣了下,立即扔了手里的活,往屋里跑。
同时,屋里的绿叶子,哗的一下钻进了地里,颇有一种逃之夭夭的错觉感。
咦……
小胖子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眼睛在四周转了圈,没有见着绿叶子,他不高兴了,他还没玩够。
一张嘴,哇的一下,就大哭起来了。
“小胖子,不哭。”冲进屋,顺手拿了披风把小胖子包好抱在怀里,王宝儿边哄着边检查着尿布是不是弄脏了。
小胖子哭的可伤心了,压根就不听他阿麽的话,仍哇哇哇的大哭着。
正在这时,王宝儿的身后,地面冒出一片小绿叶,它轻轻的摇了摇。小胖子注意到了,顿时忘了哭,趴在阿麽的肩膀上,红通通的大眼睛,还带着水雾呢,愣愣的看着那片绿叶。
尿布很干净没有弄脏。检查完毕,王宝儿把小胖子横抱在怀里。
不料,刚抱好,就看见孩子哇的一下又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王宝儿有点急了,赶紧哄了起来。
可这回不管他怎么哄,小胖子仍哇哇哇的哭着,那哭声,他是真的不开心了。
会不会是哪儿闹毛病了?
哄不好,王宝儿急的满额头是汗,就有些胡思乱想了,拿了钱,关好屋门,匆匆忙忙的朝着李大夫家赶。
一路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小胖子有个啥万一,他还那么小,就要受苦可怎么办。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了就成这样了。
王宝儿想不明白,心里头急啊慌啊,好不容易到了李大夫家,他急巴巴的把孩子抱了过去。
李大夫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番。“小胖子很好,没有任何事。”
“那他怎么一直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从李大夫手里抱回孩子,王宝儿紧紧的抱着,狠狠的松了口气。
这次可是真的吓了他一跳。
“你说他一觉醒来就哭?”李大夫皱着眉问了句。
王宝儿点着头。“对。”
“可能是做梦了,被惊着了,细心点看着,没什么大碍的。”想了想,李大夫安慰了句。
这会,小胖子也哭累了,他从来没有哭这么久过,脸上挂着泪痕,红着眼睛,蔫蔫的窝在阿麽的怀里,眼睛看着屋外,然后,他咧嘴就笑了,笑的特开心。
屋外有棵果树,果树上缠了一条藤,藤上的绿叶迎着风,一会左摇右摆,一会又哗啦啦的颤着,跟个蛇精病似的。
“看,这不没事了。”李大夫瞧见了小胖子的笑,笑着说了句。“王哥儿别太多心。”
王宝儿低头一瞧,小胖子果然在笑,还笑的好开心的模样,他彻底的放心了,有点不好意思。
回了家,也没心思再忙家里的琐碎事,王宝儿就在家里带着小胖子,陪着他玩。
这之后小胖子一直在笑,倒是没有再哭过。
下午未时末,季安逸他们从山里回来了,竹蒌都装的满满的,看样子收获颇丰。
上午的事,王宝儿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季阿强。
把寻回来的稀有蘑菇收拾好,还有一些冬笋,又拿了两只野物,这是明天进镇送给苏锦明的。
张三哥儿将蘑菇送了过来。“王哥儿刚季哥儿说了,今晚一起吃饭,他已经开始张罗了。”
“成。”王宝儿听着笑着应了。
晚饭很丰富,个个都吃的肚皮圆滚,红光满面的。
第二天,季阿强就套着牛车进了镇,正巧苏锦明在,看着送来的东西,他笑的很开怀,说很喜欢,尤其是那蘑菇。
季阿强瞧着心里踏实了,没多停留,又赶紧回了村。
回家到把这事说了说,俩人算是落了桩心事了。
时间不急不徐的走着,日子也不急不徐的过着,隔三差五的进趟山,寻点蘑菇冬笋野菜之类的,转眼进了三月。
三月渐渐开始忙起来了,得下种。
家里的酸辣笋也要开坛了,小木隔十天过来一趟。
忙完春种就是收割,得收割冬麦了,冬麦收割好,就是耕田翻地,得忙着种水稻。
事儿一件件的忙完,认真一看时间,已经是四月底了。
四月二十六,王小二十六岁生日。
十六岁,正式成年,可以娶妻生子了。这天对一个小哥来说很重要。
季安逸认认真真的整了三桌饭,家里没什么亲戚,他就请了刘阿麽一家,村长一家,还有钟三阿麽一家。
热热闹闹的吃过午饭后,还有后续。
他特意从镇上定了烧烤工具回来。
晚上星光特别好,临近五月,夜里也不觉的冷。
烧了一个大火堆,摆了好几张桌子,每张桌子上放了一个烧烤工具,另外还放着洗切好的食材以及调料和辣椒油花椒粉等。
一大伙人,近二十个人,开开心心的玩了半宿。
这天夜里村长觉的他回到了青年,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果然还是要多跟年轻一代处着,等回头给俩儿子写信,让他们常回来,也来玩玩这什么烧烤,好玩够劲。
夜深了,散场了,只熄了火堆,马马虎虎的收拾了一下,玩的很高兴却也很累的众人都回了屋准备睡觉。
喝的醉熏熏的王小二抱着媳妇,在他脸上噌了噌,傻呵呵的笑了,嘴里呢喃着。“媳妇我十六了,十四,十五,十六……嘿嘿”
季安逸今个很高兴,喝的也有点多,很困。“睡了,好困。”伸手在王小二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十四,十五,十六,媳妇我十六了……”王小二还有迷迷糊糊的嘀咕着,一个劲的笑啊笑,笑啊笑,也不知道在乐啥。
☆、第八十九
午后,阳光温热。
茂密的梧桐树下,铺着一张竹席。
小胖子身板利落了,会翻会滚,前几天还学会了爬。
一点也不老实了,逮着了机会就吭哧吭哧撅着小屁屁,东爬爬西爬爬,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什么就抓什么,幸好,不会往嘴里塞。
这会,王宝儿忙着给小胖子做个肚兜。
现在是五月初,气温尚好,进了六月就热的慌,小胖子胖嘟嘟的,穿肚兜最合适了,不会被憋着。
张三哥儿也在做衣服,瞧着那尺寸,似乎是给某个人的。
某人昨个晚上当着众人的面,死赖皮脸塞给他的任务。
季安逸手艺差,折腾一回就够了,他完全不想折腾第二回,便接了一个艰难的任务。
看着小胖子。
这竹席就是最近订制的,大小都快赶上一晒垫了,铺地上让小胖子爬。上面还会放点小玩意,免的他太无聊。
只是小胖子忒不知足,看不上竹席上的玩具,愣是想爬啊爬爬啊爬,想爬出竹席子捡外边的石头泥巴玩,或许,他还想爬到更远的地方,去扯那小花小草什么的。
季安逸本来坐椅子上的,最后不得不脱了鞋子坐竹席里,好在第一时间拦住这只小胖猪。
小胖子以为他在跟自己玩,爬的可起劲了。
爬累了,他会老老实实的坐在竹席上,拽着手里的小玩意,咧嘴看着季安逸乐呵呵的笑啊笑。
王宝儿和张三哥儿听着他的笑声,嘴角也会跟着上扬。
“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足的劲头。”伸手将小胖子抱在身前,季安逸擦了擦他嘴角的口水。
小胖子扔了手里的小玩意,伸手扯帕子。
季安逸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给他玩,迅速将脏的帕子扔身后。
“估摸着一会就得睡了。”王宝儿头也没抬的说了句。
小胖子最近越发喜欢动了,也是好事一件,胖嘟嘟的好看归好看,多动动是好的,只是,大人就得操心费神了,半步都移不得,好在这会不是农忙,到了七月应该会好点吧?
心里头想着,王宝儿瞄了眼竹席,才歇了一会,这小家伙又开始哧吭哧吭的爬了,也不知道这有啥好玩的,他玩的特起劲,晚上到了床上,还要折腾好一会才老实下来。
唉,到时候再说吧。
“我瞧着啊,还得大半个时辰才能乖乖睡。”张三哥儿笑着接了句,又说。“季哥儿那池塘啥时候扩张?”
鱼酱的生意越来越好,季安逸就想着,是不是把池塘扩张一下,免的到时候少了鱼。“小二说,明天就有空了。”
“那今年的黄豆也得多种点。”王宝儿笑着说了句,停了手里的活,准备歇一歇眼睛。
张三哥儿点着头。“对。去年的黄豆到了年底就有点少了。”
“我想再包个山头。”季安逸将这两天想的事说了出来。
“再包个山头?”王宝儿听着,愣了下,又问。“忙不过来吧?再说,山头大着你准备种什么?”
“对。我觉的再买块荒山就差不多了,山头也太大了点。”张三哥儿说了自己的想法。
季安逸笑了笑。“我也只是想想,再看看这事倒也不着急。”
正说着话,屋侧走出一个人。
“刘伯。”看清来人,季安逸忙站起身,穿上鞋子大步进了屋,搬了个椅子倒了杯水出来。
刘伯拘谨的笑了笑。“季哥儿。”顿了顿,似是有点迟疑,过了会,他才继续说。“我那果林今年结果子,你要不要?”
那果林,季安逸是知道的,种的全是杏。是刘伯特意为死去的媳妇种的,将家里的地啊田的都卖掉,凑的钱包了个小山头。“要啊。刘伯今个不过来,过几天我也会上门找你说这事。”
“那好。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说完,刘伯就喝了杯子里的水,站起身。“我先回了。”
“有了刘伯家的杏,今年的果酱可以多出一倍了。”王宝儿笑呵呵的说着。
“是啊。苏老板该笑了。”季安逸把爬到竹席边缘的小胖子抱到了竹席中央,在他小屁屁轻拍了一下。“你就不能老实点歇着?昨个这时候,都睡着了,今天瞧着精神还好旺。”
张三哥儿瞄了一眼小胖子,见他望着季安逸,乐呵呵的笑啊笑,忍不住也笑了。“今个上午他睡了个短觉。”
快未时,小胖子总算睡着了。
“可以喘口气了。”季安逸喝了口水,笑着说了句。
王宝儿收了针。“看看这小猪绣的像不像。”
“我瞧着跟小胖子倒是蛮像。”季安逸认真的说了句。
张三哥儿也凑过来瞅了瞅。“哈哈,还真像。你们看小胖子那睡样,可不就是一模一样的。”
“以后叫小胖猪得了。”王宝儿伸手轻戳了一下小胖子的胖胳膊。“又白又嫩,最近蚊子慢慢多了起来了,到了六七月就更多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愁了。
“没事,咱们用心看着点。”季安逸打着蒲扇打了两下。、
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听见了从屋前传出来的敲门声,还有喊话声。“张三哥儿,在不在屋里?”
“找你的?”季安逸看向张三哥儿。
张三哥儿显然听出了来人是谁,脸上带着疑惑,搁了手里的物,边拍着身上的布屑边说。“是我二哥夫,不知道过来有什么事。我看看去。”
“请他过来这里坐,我倒水去。”季安逸说着,站起身往厨房里走。
张三哥儿去了屋前。
季安逸端着水出来了,见没人,愣了愣,问王宝儿。“没过来?还是走了?”
“压根就没过来,我瞅着可能有事,你去看看。”王宝儿挺想去的,只是得看着小胖子。
“好。我去看看。”季安逸也觉的有点不太对劲,搁了手里的杯子,匆匆忙忙的出了屋前。
还没露脸,刚靠近些,就听见了一个声音在说。“……那家条件好着,足足有六亩水田,住的是小三间的青砖屋,年纪虽大了点,却不显老身体强壮着,等你嫁过去,说不定没俩月就能怀上孩子。早些年,他媳妇刚死时,好多人想给他做媒,为了孩子他没同意,现在,孩子都成亲了,他就想找个伴过日子。我听到风声啊,觉的你的福气来了,就亲自上门问了问,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对你印象深着,说只要你愿意啊,他会正儿百经的娶你过门,把亲事整的热热闹闹的。”
这是来给张三哥儿说亲的?
季安逸愣了愣,硬生生的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整个人紧贴着墙,细细的注意着前面。
这事他不好掺和,得看张三哥儿是什么态度。
“兴旺啊,你也别嫌人家年纪大了点,你得瞧瞧你自己的情况,你现在也不小了,都快二十六了,又是被和离的哥儿,这辈子想找个伴难着,那钟家条件好,你性子软和,嫁到别家是当媳妇,嫁钟家就是当阿麽了,没人敢踩你一头,老钟是个憨实的,是个会疼媳妇的人,说他大了点,其实也没多大,就比你大了十二岁,咱周村也有不少这样的情况,俩人相差了十来岁的,日子一样过的好好的,你俩都是经过事的人,心里头都清楚着,自然会知道珍惜,这日子啊肯定会过的舒心。”
那张二哥儿吧啦吧啦苦口婆心的说着,说的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