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殊兀自低头沉思,没再说话。
她思忖了许久,有些心绪不宁,正好上回路过街上,看见家药铺子,想着去买些补药回来,也没告诉小白,自己便出了去。
印象中的方向有些模糊,记不太清了,经过少有人会来的小胡同时,轻殊顿足了会儿,正思考着往哪个路口去时,一团白影突然从眼前闪过,嗖地一下钻到了她身后的破竹篓堆里。
轻殊惊了一瞬,随即回首去看,发现那东西通体雪白,毛发似很柔密,但它落在地上的梅花脚印竟有血迹,而它此刻正躲在竹篓里头瑟瑟发抖,似狐的尾巴紧紧夹缩着。
她正想探过去仔细瞧瞧,胡同口却隐有不太善意的气息传来。
“绝不能让它跑了,咱还指望着靠它翻身呢!”
“大哥,那里头还没搜过。”
“走,去那边看看,它受伤了跑不远!”
几个粗莽大汉提着无名刀剑杀气腾腾走来时,轻殊不禁嫌恶地皱了眉。
三五个穿着不伦不类,各自带着刀剑,似是街头恶霸,很不好招惹的模样,他们见着轻殊时皆是一愣。
追个绝品雪狐,竟还碰见个仙女儿似得美人,这破旧胡同巷渺无人迹,于是他们心头不由起了歹意。
为首的那大哥舔舔下唇,好不放荡,靠近她两步,“哟,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呢?”
他奸狞的声色,直听得轻殊心里发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见轻殊冷着脸不答,他又嘿嘿一笑,舌尖抵住脸颊:“瞧着就得劲儿!”
“大哥!那狐狸在那儿呢!”边上其中一人指着轻殊身后的破竹篓道。
那头头朝她身后瞥了眼,果真见着那只他们方才一路追捕的雪狐,“你们,将它捉了回去!”他朝小白狐扬了扬下巴,边上几人立马应声过去。
“等等!”轻殊即刻喝住他们,侧头看了眼那只白狐狸,而它也正好露出那双警惕又凛冽的银灰色眼瞳,对上她清泉般的明眸。
它的眼神仿佛在骂她说,傻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血染红了竹篓,它也神情泱泱的。
她原本是不欲多管闲事的,猎捕生杀,在人界最正常不过了,但方才那一眼,她脑中有它记忆的画风一闪而过,虽微不可见难以捕捉,但她心觉它不该就此沦落在这几个猖獗小人手里。
“怎么了小美人儿,”那头头又露出不轨的阴笑,“舍不得这小东西?不然,你也跟我们一道回去?”
他的调戏,引得边上之人皆哄笑。
轻殊扫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甚是语重心长,“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我就当没看见。”
那几人闻言互相对望了几眼,随即又是大笑,都觉这姑娘长得美若莲华的,脑子似乎不太好。
他们死不悔改,那就没办法了。
不听轻殊言,吃亏在眼前,正待他们复要上前时,一道厉绝之光直刺向他们的眼睛,激痛得他们哇哇直叫。
轻殊指尖红光流动,隔空对着他们胡乱戳点了几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使了何种术法,总之不管三七二十一,点到什么是什么,结果如何便看他们的命了。
奇痒难耐,狂笑不止,加之不知何处划卷而来的蜂窝,甚至一不小心,将他们的衣物变没了去,只残留了块遮羞布。
轻殊蓦地遮住双眼,非礼勿视……
这几个凶煞的莽夫在她的折腾下瞬间就成了乱蹿的鼠辈,朝着巷子外逃了。
轻殊从指缝看到他们抱头鼠窜的样子,哼道:“打不过神仙我还斗不过你们呀,区区凡人,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乱!”她有人罩,颇有女中豪杰的意味。
躲在竹篓的小白狐闻声撑开泱泱的眼皮,她这术法,简直比歪瓜还歪,裂枣还裂,耷拉的银眸最后瞅了轻殊一眼,终于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等它再醒来时,辣眼日光就这么毫无阻隔地灼着它的眼睛,烫得它眼皮生疼。
腹部那碗大的刀伤已被做了处理,缠上了绷带,但却一直在隐隐做痛,让它不敢乱动弹,可偏偏这烈火骄阳照得它睫毛都快烧起来了。
它努力斜眼顾了顾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软垫之上。
它仰天闭眼叹息,心中郁闷得很,锋刀破腹,它险些丢了性命,可那傻子……
居然还将它放在院子里晒太阳!
它正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只听得院外有动静,像是有人朝这儿来了,它立马闭了眼假意未醒。
“大人,那玩意儿有妖气,真不能养着……”
“它如果是妖怎会被几个凡人伤成这样呢,更何况就算它真是妖,如今妖界尚约章法,它哪敢伤人呀!”
“可它来历不明,万一野性未训伤了大人,我没法向君上交待呀……”
轻殊停步于软垫前,下巴朝地上怼了怼,“你看它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能睁眼就不错了。”
小白低头看了眼瘫着纹丝不动的狐狸,仍是有些犹豫:“可是……”
“快去将我买来的药煎了。”轻殊直接要将他赶走。
小白忽然才想起她回来时不仅抱了只浑身是血的狐狸,还拎了好几袋药包,一紧张道:“大人你生病了?是哪儿不舒服?哎哟买药这事儿我来就行了,何必亲自去呢!”
“不是我,是给师父喝的。”
“给我喝什么?”
轻殊和小白循声往院外看去,便连一直佯睡的小白狐也悄然开了眼缝,陡然掠过一丝震惊。
轻殊指着白狐狸:师父,我想养它!
小白狐震惊,眼皮子一疼,狂甩头:(不要不要不要!)
扶渊瞅了一眼,雄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