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道:“宴会外准备了客房,长廊外会有人带路。”
寄无忧点头走出,道:“那就好,我们先回去,别再留在这儿了。”
四海宴毕竟是大场面,万剑峰的几名弟子站出来维持秩序,但仙鸣峰那些年长的弟子气势实在太过凶猛,冲上前就想对寄无忧拉拉扯扯,扰的他很是烦闷。
“你休想走!要当掌门是吧?你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一个领头的小弟子拔剑而出,趁着楚九渊忙于阻挡疯狂的人流,从间隙中直直地朝他刺了过来。
不等寄无忧思考在避开这一剑后如何好好教训这帮臭小孩,年前银刃相碰火花四溅,居然是一把钓竿横过,挡住了这小孩的剑招。
“你们走。”熟悉的低沉声色响起。
秦珅拦于他们身后,手中执着把钓鱼的钓竿,气势却如拿了柄杀人无数的铁剑,瞬间将人逼退好几步远。
寄无忧笑道:“欠你这么多人情,你下回得那本账本都记上。”
“还不快走。”男子剑锋般锐利的眉头已然皱紧。
寄无忧知他不爱玩笑,忍不住再说了几句,就赶紧带着脸色已经大不妙的阿月往客房那头溜走了。
四海宴的正门口外,陆陆续续又追出几个仙鸣峰弟子,原本锋芒毕露的气势顿然在秦珅面前消失不见。
其中一个弟子一咬牙,鼓起勇气道:“……让开,问天楼再如何厉害,也不能插手其他门派的私事,你不会忘了吧?”
他身后响起一阵‘对啊对啊’的附和声。
捏在秦珅拇指间的斗笠轻轻抬起,回以一个狠厉冰冷的眼刀。
“说够了没?”
仅仅一眼,秦珅视野中的弟子们便一齐没了声响,
他自嘲冷哼,毕竟,他可是被这些人视作传说的,遥不可及的修士。
当秦珅再抬眸望去时,那帮愤怒不满的小弟子们已然尽数散去。
他抬起手,默默盯着被他自己攥出血红五指印的掌心,其中,还隐隐刻着千百年前,他被渡劫天雷折磨至濒死时所留下的沧桑旧疤。
千年以前,他还是人人仰慕的绝世奇才,是书画中俊美迷人的主角,一朝渡劫失败,他耗费千年终于战胜心魔,却留下一身暴戾狠毒的脾气,成了人人敬畏而不敢靠近的‘传说’。
若不是寄无忧像一阵风般掠过他早已失败的生命之中,也许他就会这么一直低下头,朝着自己的穷途末路慢慢走下去。但多了他以后,秦珅发觉自己开始在意一些奇怪的事了,他开始在意他是否安全,是否疲劳,是否与那个小孩……相处得好。
即使只是这般看着他,也是好的。
秦珅宛若入定的身体笔直矗立,而他的身后——空空荡荡,流过的凉意,像是刚刚吹走了一阵风。
很快,他察觉到那凉意并不假,一伸手,居然恰巧接住了一滴雨滴。
阳光褪去的天空之中,黑云涌动,遮天蔽日。
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