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炎, 你说话别太难听。”
作为男士，顾晨霖自觉地挡在赵雨濛面前。
卓炎刚才那种咒骂实在太难听，他不能任由一个无辜的女性受到伤害。
可他这行为, 无疑刺痛了卓炎的眼。
“晨霖, 你就这么护着她？”
顾晨霖沉下声，“这不关赵小姐的事。”
“你……”
卓炎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一对雪白的手臂缠上顾晨霖手肘。
赵雨濛上前与顾晨霖并肩站着，仿若一对壁人。
“顾大哥, 我们还是先走吧，别跟他说了。”
这声音怯生生的，一听就教人软了半截身子。
卓炎一双星眸紧紧锁住顾晨霖, 像是要滴出血。
其实, 他本可以上前一步，像上次那样打掉这女人的手, 重新捍卫自己的“主权”。
然而，顾晨霖呢？
这段时间，他俩相处融洽, 甚至卓炎都能感觉到, 自己已经快能打破顾晨霖以往固守在外的“城墙”。
现在，卓炎忽然想等顾晨霖。
等他主动离开赵雨濛，走向自己。
卓炎紧紧握住双拳。没人知道, 他心底正微微颤抖着。
顾晨霖, 这段时间我的付出你看得见，对吗？
来，走向我吧。
他的对面, 顾晨霖微颦着眉。
猜不透卓炎下一步的动作，顾晨霖下意识地竖起防备。他全身没动, 可是眼神却清清楚楚表达一个意思：不要靠近他们。
无声的对峙让时间仿佛静止。
卓炎双眼里，满满都是顾晨霖。那个令他心动的人，是这么近。
他们的心，却是那么远。
直至，一道女声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
“顾大哥，要不，我叫保安过来吧。”
赵雨濛实在怕极了。
这姓卓的男人，像是随时随地就要扑上来吃人似的模样。
然而，下一秒，卓炎却突然开口了。
“不必。”
他牢牢地看向顾晨霖，一字一句道：“我自己会走。”
顾晨霖：“！”
不给这一男一女反应的机会，卓炎自己转身进了车里。
很快，车子引擎启动，宛如一抹流星般消失在他们面前。
人走后，赵雨濛才松了口气。她像劫后重生般扬起笑，“顾大哥，我们……”
“抱歉，赵小姐。”
还没反应过来，她身边的男人就已经拉开她的手，并且后退数步，保持一个疏远的距离。
赵雨濛微愣。
结果，她只听得男人用淡漠的语气道：“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清楚，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
什么不对？
赵雨濛整颗心隐隐提了上来，她以乎有预感对方接下来将说什么，只能极力扯出一抹笑：“顾大哥，你别说这些话，其实我很喜……”
“赵小姐。”
顾晨霖沉着声，打断她。他目光中也染着几分不忍，可依旧一字一句道：“抱歉，我应该跟你说清楚的，我俩并不合适。”
赵雨濛：“……”
“我知道，我前面一些行为可能让你造成误解。但我后来也想清楚，我……不适合你。赵小姐，在此，我向你郑重道歉。”
他朝赵雨濛鞠了个躬。
顾晨霖是什么身份，宣海市不少权贵见着他都得客客气气。如今用如此低姿态来向她道歉。
赵雨濛微微颤抖着身子。
双手不自觉地抱住双臂，她抖着嘴唇，最后只是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顾晨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紧接着，他转身就走向自己的车。
目送心爱的男人离开，赵雨濛的视野很快变得模糊，泪水不争气地从脸颊划落……
顾晨霖车子压着最低速在主干道飞驰，很快，却遇上十字路口前的长龙。
180秒的红灯不仅让他车子停了下来，同时也给脑子里那团火降了降温。
他在干什么？要去追回那小狼狗？
顾晨霖盯住前面车子，脑里却一片混乱。
刚才，卓炎昨走前那眼神一直在脑中闪现。
那是一双写满痛苦，备受创伤的眼。
现在回想起来，顾晨霖的心，有点像被人狠狠攥紧，连喘气都难受。
电子板上红色数字不断倒数，顾晨霖目光却透着迷茫。
他在想些什么？
去找卓炎，跟他解释自己与赵雨濛只是偶遇，并无任何关系？
这，简直跟情侣间闹误会有什么区别？！
顾晨霖脑子一激灵，顿时意识到，他竟然怕卓炎误会了。
不应该这样的。
他本来就不打算和小狼狗在一起，为什么要去在意他是否误会！
红色灯光不断闪烁，很快，便切换到绿灯。
长龙开始有序地通过路口，顾晨霖握紧方向盘，在可直行和掉头的通道上，选择了掉头。
“哥，我跟你说，樊淦淦最近晚上又不睡觉了！真是的，我感觉再这么陪她熬下去，我迟早有一天得升仙……”
顾晨星低头切着牛排，说完一抬头，却发现旁边的人正在刷手机。
他不满地道：“哥，吃饭就别老是忙工作。”
难得樊绍棠今晚有空不加班，他赶紧把宝贝女儿塞给她另一个爸爸，自己跑出来透透气。
可这饭吃不到半小时，顾晨星就发现他哥总是时不时就看手机。
顾晨霖心虚地关掉手机屏幕，“行，我们安心吃饭。”
往日，他喜欢听顾晨星抱怨小侄女的事，可今天……
顾晨霖抿着红酒，斟酌片刻，才问：“你今天没事，怎么没去找卓炎？”
“卓炎？”
顾晨星看着他的眼神有点怪。
顾晨霖：“怎么？”
“哥，你不知道吗？”
顾晨星瞅着他哥的神态，发现这人真不知道。
“卓炎他呀，出国了。”
出国？
顾晨霖端着酒杯的手一僵。
“他……出国做什么？”
顾晨星眨了眨眼，似乎有点意外。
“哥，他出国去治手，我以为你知道呢！”
手？卓炎的手不是已经好了么？
“之前你们去法国，他不是为了救你左手受伤了吗？后面回来可能也没好好护理。前两周他去学高尔夫，结果扭到手，我听说挺严重的，医生建议他去国外看看。”
高尔夫……
顾晨霖觉得手里的酒杯忽然变得很重。
他没说话。倒是顾晨星，眼见他哥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心里就纳闷了。
“哥，我记得卓炎是想找你打球，才自己去学的。怎么，去国外看病这件事，他没跟你说？”
没有。
他们已经……整整七天没有联系了。
自从小狼狗口口声声说要追他开始，他们两人之间，就未曾试过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联系。
第一天，顾晨霖觉得小狼狗是生气了。
第二天，顾晨霖发现这样也不错，自己总算耳根清净。
第三天，顾晨霖又有点怀疑，那小狼狗说不定下一刻又会突然出现。
第四天，顾晨霖开始疑心小狼狗是不是发什么了什么？
第五天，顾晨霖心底也生了几分怨气。
第六天，顾晨霖有些坐不住了。
第七天，顾晨霖找了顾晨星。
……
“说来他也够折腾的，手刚好就去学打球。唉，我后来都跟他说了，哥你也会打网球，可他偏偏说什么还是和你高尔夫适合。这下可好了，这手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顾晨说着说着，突然又“呀”一声道：“哥，你说他这手要是有后遗症，算起来还是我们家欠他的。”
顾晨霖摩挲着酒杯，苦笑：“是啊。”
小狼狗为救他手受了伤，又为讨他欢心伤上加伤，这可不就是，他欠他的债么？
只是，他欠卓炎的，真的只有一只手吗？
梧桐树叶挂在枝桠，摇摇欲坠。终于，一阵和煦的风拂来，顺带将这叶子带至半空。
黄色的身影在空中舞动，划出流畅优雅的线条，最后掉落徐徐而落。
它的归属，是树下长椅上那翻开的书本。
可惜，这叶子刚碰到纸张，立刻被无情地扫落在地。
卓炎单手翻过书，视线刚落在新的一行英文字母上，不远处便传来一声叫唤。
“卓！”
来人是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黑人，她小跑着过来，嘴里还嚷道：“你该换药了。”
说完，她看到卓炎手里那本书封面上写着：如何追求喜欢的对象。
“哈哈哈，你居然还用看这种东西？”
“闭嘴。”
卓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女孩耸了耸肩，“别怪我，没想到你也踢铁板了，想当年多少女人主动想跟你约一pao……”
“闭上你的嘴，爱琳。”
说来真巧，当年卓炎还在混少年帮时，这爱琳就是经常跟着他们一起胡搞的不良少女。
当年，她好几次对卓炎暗送秋波，可惜后者完全没意思。
没想到，多年后，兜兜转转，爱琳在这间医院当护士，还能遇上卓炎。
如今的卓炎，虽然看起来人模人样，可现在单手缠着厚厚的绷带，看起来也挺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