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过上躲躲藏藏的日子,可若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她也会选择跟卫天璇一走了之,但是裴修度会不会追到天涯海角呢?如果卫天璇被证实是假的,天子之位必定更易,她是个名正言顺的皇太后,如果裴修度要把持朝政,维持着裴家的第一世家地位,必须从她的身上下。“我留在宫换你一线生吧。”
卫天璇不想要这种牺牲,她握住了裴荇的,轻笑一声道:“到底是谁需要这一线生还说不准呢。”顿了顿她又道,“如果裴修度真掌握了什么消息,到了现在他依旧是没有动静,想来是有其他的打算。如果我没有记错,过几日便是千秋节吧?身为天子,还真与普通百姓有所不同,连诞辰日都天下共庆。”哪里像她,同样的日子里,只是窝在了白玉楼吃一碗长寿面。
“千秋节将大宴群臣。”裴荇自然是知晓这等事情的,作为皇后的她,极少出现在这种大宴会上。真假天子一事,兹事体大。裴修度定然会找一个群臣齐聚的时候,而千秋节恰好的是一个很好的责难“假天子”的会。“裴家尚不知我们得知了这件事情,以我父亲的自信和傲然,会疏于防范。宫的宿卫已经掌握在你的,到时候在千秋殿的花萼楼前埋下伏兵。”
卫天璇笑了笑道:“你这么一说,倒像是宫变了。”她伸将一缕下垂的发丝别到了裴荇的耳根子后,又问道,“你不怕混淆皇室的血脉吗?宗庙里头的几位夜来找你麻烦。”
“你胡说什么呢。”裴荇白了卫天璇一眼,鬼神之事素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认为是卫天衡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魂魄占据了身体,控制了意识。当然,后来证实了只是宫外的另一个与她容貌酷似的人。“如今的太子可不就是纯正的皇室血脉么?再者你也未必不是皇族人,要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容貌?”她终于说出了心的这个猜测。
“其实我这张脸是易容的。”卫天璇扯了扯自己的脸,故意开玩笑道。
裴荇面色倏地一沉,她一直相信传说的那件密辛之事,甚至将卫天璇就当做那个人。如果她的面容是易容的,岂不是一切都是假的了?她这些日子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答案,看来都是一种无用的挣扎。裴荇望着卫天璇的双眼,想要从她的眸找到说谎的痕迹,许久之后,才郑重地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最安全的作法便是即刻离开皇宫。张顺带你走过宫的密道,你应该能够找到出口。”
“诶?”卫天璇愣了一愣,她抓住了裴荇的放在自己的脸上,轻笑道,“你看看是不是假的。”
笑容灿烂如夺目的阳光,裴荇的心情一起一落,她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有些气急道:“我不想与你开玩笑。”
“对不起,我只是说笑的。”卫天璇的本意绝非是惹得裴荇生气,见状赶忙低头道歉,“这种事情急不得,裴修度那边还没有动作,我们也不能够自乱阵脚。他就算想要诘问我,等不到千秋节,也要在朝堂之上。我这些日子取消朝会便是,若是有催促的声音传来,再做准备也不迟。”
裴荇沉默了很长时间,她捋了捋袖子,缓慢地开口道:“你还记得我说得长平公主之事么?”
卫天璇赶忙应到:“记得记得。”
“先帝的公主们都遭受了厄运,可传闻也有例外的。”裴荇扫了卫天璇一眼,缓慢地说道,“当初皇后生下天子,可那是她诞下的是龙凤胎。我在宫无意间听到了一些消息,先帝确实将女婴掐死了,但是那个女婴是从别处找来的,真正的公主已经被送出了皇宫,在民间长大成人。十多年过去了,也应该与你差不多大。”
“你的意思是——”卫天璇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是我?”她翻看过系统君给的资料,其并没有提到这一点。说得也是无父无母,是在白玉楼被萧若兰抚养长大的孤儿。难道还有其他等待着解锁的内容么?这系统君平日里装死,可是在小世界设置的限制却一个又一个。
裴荇缓慢地颔首道:“我就是如此猜想的,我已经命人去寻找当初跟在皇后身侧的宫人了。”
“忽然觉得世事荒唐。”卫天璇哭笑不得,她开口给裴荇指了一条明路,“去白玉楼吧,找萧若兰。”上一次回到了白玉楼,萧姨非常厌恶提到宫廷的事情,她的态度变化,自己那会儿没有在意,现在看来是昭示着什么事情么?
“那儿早已经人去楼空了。”裴荇淡淡地应道。卫天璇不曾提到她从何处来,可是裴荇是何等聪明的人,听她谈起了其他的事情,多多少少有点儿印象,调查卫天璇的身份是必不可少的。她不相信世上的巧合,在卫天璇告知她外来者身份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着准备。“好在他们没有忘记你,还留书一封,留下了线索。”
“如此看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握?”卫天璇睨了裴荇一眼,语气平静。
裴荇神情一僵,半晌后才问道:“你在生气?”
“自然是没有。”卫天璇抱住了裴荇的腰,轻轻嗅着她周身淡淡的香气。她哪里会生裴荇的气?运筹帷幄,将一切事情都掌握在,又有哪里不好的呢?倒是省了她很多的麻烦。这个系统任务,到底是她在救裴荇,还是裴荇在渡她呢?
裴修度那处一直没有动静,正如裴荇猜测的那般,可能等到千秋节时候发难,正好给了卫天璇一段时间准备。原本想着留着张顺一条性命,可如此看来,只会是一个祸害。以他的罪行,万死不足惜,一张破席子草草葬了便是。
千秋节那日,延续往年的欢乐气氛,天下休假日,算作是普天共庆。在花萼楼下,教坊数百人歌舞献寿,一曲《千秋乐》在楼前的上空回荡,久久不曾散去。往年都是高贵妃陪同天子出席,如今倒是那深居简出的皇后来露脸,群臣一边饮酒,一边将视线投向了那面含微笑的天子,一时间难以揣度她的心思。宴席上素来不谈朝政之事,有官员说起了近段时间的闻,欲博诸人一笑,而其他的人饮了酒后也不甘示弱,纷纷扮演成滑稽者,给这一处渲染了娱乐欢庆的氛围。
“说起来,倒还真是有一件奇事。”裴修度就算是被削了部分相权,也同样是当朝宰辅,在群臣有着非一般的地位。他这一开口,其他的人纷纷噤声,只剩下楼前不曾断绝的鼓乐。
“哦?”老狐狸已经按捺不住了,卫天璇一挑眉,佯装感兴。
裴修度捋着黑色的长须道:“皇室血脉或许流落到了民间。”这哪里是一件小事情?一语惊起千层浪,吓得喝酒的群臣纷纷放下了酒盏,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地望着裴修度,等着他可能更为惊世骇俗的下。“面貌与圣上无二,难不成是一个巧合么?只不过奇哉怪哉,先皇不曾出宫游历,为何会有血脉流落在民间呢?”
“裴相怎知先皇不曾出宫?”醉酒后最容易说胡话,这话音才落下,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说得人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是在编排先皇的不是,若是天子不悦,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偷偷觑了眼面上如波澜不惊的卫天璇,见她没有责难的意思,才稍稍放下心来,只不过闭紧了嘴巴,死活都不肯再开口。
裴修度微微一笑道:“再将事情带回那皇室血脉吧,我在他身上寻到了一些印玺,显然也是出自皇庭。”
卫天璇举起了酒杯,轻笑道:“这么说了也没有意思,裴相声称找到了人,不如将人领上来让大家一并瞧瞧吧,若真的是皇室血脉,岂容他流落在外?”
裴修度眯了眯眼道:“臣领旨。”他起身离席,这一去可不得了,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蒙着白布的担子,隐隐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臭味。原本还在大吃大喝的群臣,被这味道熏得捏住了鼻子,盯着裴修度,眸满是诧异之色。不是说领了皇室血脉么?怎么是一副臭担子?场也只剩下了卫天璇和裴荇面不改色了。
“圣上请看。”裴修度微微一笑,指压着那张遮蔽的白布,底下一扯,便露出了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这是什么意思?”有大臣勃然变色。“在千秋节这等大喜的意思,裴相您弄来了一具尸体,是想做什么?”
“不如请诸位仔细看看。”裴修度说完这句话之后,捋了捋袖子,对着担架上的尸首行叩拜的大礼,口还喝道,“圣上千秋。”这变化打得众人措不及,听了裴修度的话,大着胆子瞧尸体的人,总算也看出一些端倪来。尸体还没有完全的腐化,依稀可以辨认出那一张脸,可不就是往日里阴鸷刻薄的天子么?再斗胆去瞧卫天璇,仔细回想着以往面圣的场景,还真发现了一些不同。如今站着的这位“天子”,面貌稍显得柔和,女性化的气质比以前所见的天子更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群臣的心都有如此的疑惑,可哪里敢再开口询问。
“前些日子,圣上忽地变得勤政爱民,这对江山社稷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情。可是以往圣上的模样,大家心也清楚,只当做是我朝先君保佑,可难道心一点儿疑惑都没有么?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此变化恐怕只有一个原因——”
“是个假的。”臣子有人惊呼出声。天子的权威无上,不管是谁都不敢直视天颜,再者那日久居深宫不见群臣,他的模样都渐渐地模糊了,臣子们很难发现那细微的变化。只有被裴修度提起的时候,才猛然间惊觉。
卫天璇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起身,绕到了那担架前,低头看着那腐臭的尸体,她问道:“裴相说完了么?”
“勤政爱民的天子固然是好事,只不过——”裴修度神情威严,他的眸光扫视了一圈,肃声道,“皇室血脉不容混淆,皇族的尊严哪里容得黄毛小儿来践踏?”
“对裴相来说,恐怕一个容易掌握的傀儡天子,胜过一个圣明之人吧。”卫天璇轻笑一声,君权和相权之间很难达到一个平衡点,不是更换宰相便是废了皇帝。她眨了眨眼,又说道,“朕是真是假,不如问一问皇后?她才是朕最亲近的人。”
皇后是裴修度的女儿,亦是天子最亲近的人,说话有一点的分量,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裴荇的身上。只要她愿意替卫天璇掩饰,这件事情可能如此就过去了,毕竟谁有胆子来查?可是裴荇没有直接承认,她将那些期待的视线收进眼底,她应道:“圣上她是皇室血脉。”
“皇后恐怕是被蒙骗了,若不是发现圣上的龙体,恐怕我等也还被蒙在了鼓里。”裴修度冷笑一声,开口道。“大胆贼人,伪装天子,yín -乱后宫,罪不可恕。”
卫天璇微微一笑道:“裴相有何证据?怕是为了逼死朕,你故意找了个形貌相似的尸首来妖言惑众吧?毕竟死人不会开口。”
“你要证据?”裴修度眸掠过了一抹狠色,他拍了拍,又带上来一个人。年轻的女人脸色苍白,是卫天璇熟悉的面容。想着在入宫的前夕,还是这位姐姐探出窗,挥着帕子对她打招呼呢。白玉楼式她一个在裴修度的?还是说所有的人都被裴修度拿住了?卫天璇心惶惑,她往后退了一步,将视线投向了裴荇,见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心才宽慰了些许。
裴修度扫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位是白玉楼里的姑娘,我想不少人应该见过她吧?就让她来解释这‘真假天子’一案,如何?”
瑟瑟发抖的女人被人推搡着前行,她的面色白得像是纸张,哪里见过这等大场面?只能胡乱地瞄上了几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泣声道:“她是我们白玉楼楼主的养女,名唤璇儿。当时宫来人,我们白玉楼里的姑娘都被宫里人带走关押着,他们说如果想要我们的安危,便璇儿来换。”裴修度听了这话满意地一笑,他只要女人证实眼前人并非是天子即可。至于那时发生的事情,他冷笑一声道:“想来也是张顺和宫外之人合谋,进行弑君这档子事情。说来也是巧,我还发现了张顺的尸首,想来张顺作为知情人,也被狠心肠的奸贼除去。”
50.假天子与真皇后(九)
卫天璇还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一口咬定卫天衡是裴修度从别处找来的尸首,可眼下出现了白玉楼的人,显然是隐瞒不下去了。她微微一笑,面容犹是镇定自若,一点被拆穿的窘迫和畏惧都没有。
裴荇握住了卫天璇的,走到了她的身侧,一双冷淡的眸子扫过了窃窃私语的众臣,她不急不缓地问道:“一个昏庸的暴君和一个能激清扬浊的明君,尔等宁愿选择前者么?”
“看来你早知道此事。”裴修度的面容顿时沉了下来,他恶狠狠地瞪着裴荇,冷酷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件没有任何价值的货物,他问道,“是你替她隐瞒了身份?”卫天衡已经薨了,至于这个假天子也很快就会失去一切,裴修度对皇后的崇敬丁点儿不剩。
“裴家与我同罪。”裴荇轻描淡写地问道,“诸位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是个女人!”
“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可恕,天子与皇朝的威严岂容践踏?”
诸位臣子对卫天衡积怨日久,如果真要选择,谁不希望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圣明天子?可终究无法容忍一个外人坐上天子之位。这黄金宝座岂是人人都能落座的?宗室旁支都没有资格觊觎,更别说一个外来的陌生人。皇权的神圣性在于代代相传的血统,所谓的天命之人,如果失去了骨子流淌的血脉,也便什么东西都不是。
“当年的镇国长平公主不也是一个女人么?”卫天璇哪里会让裴荇一个人面对那些个神情各异的大臣,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后,又问道,“你们已经遗忘了这件事情?”在先帝朝、本朝长平公主四个字成为了一种禁忌,当初先帝提议废除长平公主帝号之时,不少敢于忠谏直言的大臣都持反对的意见,只不过他们的下场颇为凄惨,直接被打为乱党满门抄斩,如此残酷的刑法之下可见先帝的坚决态度,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此后无人敢提。卫天璇这一开口,群臣们的面色骤然间又一变,似是回忆起什么来,但是他们依旧无法容忍外来的血脉混淆皇室的神圣血统。
“你们在意的便是皇室威严是么?”裴荇见群臣颔首,她又慢悠悠地抛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我说,她是先帝的血脉呢?”霎时间便震慑地群臣默然无语。台上的僵持已经影响到了楼下的表演,不知在何时,教坊的一众歌舞已经撤下去了,只剩下那张灯结彩的空荡场地,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的喧嚣与热闹。
“这不可能!”裴修度勃然大怒,他呵斥道,“皇后,这是大罪,你到此时还要狡辩?”嗓门轰然如雷鸣,裴修度起身后又向前一步走,逼近了裴荇,他冷笑道,“谁都知道先帝没有公主。你们既然知晓长平公主之事,应该能够明白为何先帝无公主吧,此时捏造出如此的惊天谎言来欺瞒大众,居心叵测,真是荒唐至极。”
“要说荒唐的是您。”裴荇神情变了变,她看着裴修度,眸多了几分的失望,“父亲要女儿死,女儿无怨言,可是您别忘记了,我还是皇后。你番五次命人前来杀我,可不是大罪?您是因为兄长的玩忽职守被去职而不满,便想造反么?”
造反的大罪名谁都承担不起,裴修度听了裴荇的话气得够呛,一扬起显然是想一巴掌落在了裴荇的脸上。只不过卫天璇的动作更快,她钳制住了裴修度的,往后用力一甩,眸写满了厌恶。“裴相这是何意?当着群臣的面就想动?纵然我是假天子,可她仍旧是一朝皇后,岂容你在此放肆?”
“是啊,裴相您可消消气。”
“对皇后大不敬,这罪名也是不小啊。”
裴修度听见了同僚传来的声音,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他甩了甩道:“乱臣贼子,此时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如今真正的天子已经被人害死,我等身为社稷重臣,定——”
“她是先皇的血脉。”裴荇开口打断了裴修度的话,她冷眼望着群臣,又继续道,“深宫之事,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先皇后诞下龙凤胎,为避免小公主遭受厄运,便命自己的贴身宫女将她藏于民间。若不是先皇血脉,这世上哪有如此相似的一张脸?你们不也将她错认成天子么?”裴荇朝着侍立在一旁的清鸢甩了一个眼色,清鸢立马会意,下去不多时,便将知情人给带了回来。
“萧姨?”事态的发展卫天璇多少有些吃惊的,她转过头看着萧若兰,又低头瞧了瞧那替裴修度作证的缩成了一团的女人,唇角勾起了一抹欣喜、却又带着苦涩的笑容。
“你这小崽子,我就说让你远离宫是非!”萧若兰的眼含着晶莹的泪,她的嘴唇喃动,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卫天璇已经读懂了她的意思。讪讪一笑,便看着萧若兰对裴荇、对卫天衡的尸首行大礼。在二十年前,她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宫有不少的老人认得她的模样,可是在皇后诞下麟儿的时候,她消失不见了,当时先皇后没有追查,底下的人又哪里会注意一个宫女的事情,久而久之便不再有人想起。可当这个模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动的人出现,记忆的潮流一下子便涌了回来。裴荇找到的可不止是当年将小公主带出宫的宫女,连接生的稳婆一众都给寻了来,无非是想要证明卫天璇是纯正的皇族血脉。
谁知道会翻出多年来的密辛?原先至于卫天璇说她混乱皇室血脉的人纷纷闭了嘴,眼下是皇后坚决要让这假天子成为真天子,而宰辅裴修度则是要她的性命。是皇位的斗争还是fù_nǚ 之间对权势的斗争?到了此时看明白的人已经不愿意再搅入了这一滩浑水里面。
裴修度被打得措不及,哪里知道事态如此发展?他来诘问的罪名便是乱臣贼子混淆帝室血脉,可她若是先皇之女,显然是站不住脚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捏着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佯装镇定道:“这是你们合计,捏造出来的惊天谎言。”
“天璇两个字是先皇后殿下亲自取的。”萧若兰开口道,她这一回将当初孩子包身的东西也一并带了出来,明眼人一瞧,便能够发现是皇室物。其实光凭借卫天璇那一张酷似卫天衡的面容,臣子们已经大半的信服了,如今一个又一个的证据摆在了眼前,真相已经浮出了水面。但是天子之崩,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皇室兄妹相残?
“我不曾与张顺合谋。”卫天璇淡淡地开口,她回忆着在白玉楼遇见张顺的情景,继续道,“天子聃于游乐,张顺献计,天子出宫后,便找了我在宫继续扮演着皇帝的角色。我也不知道他几时出了意外,总之与张顺脱不了干系,张顺死有余辜。”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自己给摘除了,她是被推着一步步走的人。如果不是张顺的逼迫,她如何会进入这危四伏的深宫?
“乱臣贼子——”裴修度仍旧是一口咬定了这四个字。对卫天璇她们来说,说服裴修度不是主要的目的,只要群臣大半人无异议,便可让卫天璇稳坐这个帝位。至于其他怀着异心的、想要趁此时辅佐某个宗室的,只能够采取另外的段。卫天璇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了眼底,她眯着眼笑盈盈地问:“我坐上这帝位,诸位大臣们还有其他的意见嘛?”
“此事非同小可,容我等商议。”
“能否在此处得出结果?”裴荇对卫天璇对视一眼,握着她的,笼在了袖子,悄悄地在她的背上摩挲。夜长梦多,这事情拖得越久,越容易出现各种的意外。她记住了面露迟疑的人,只听得一声令下,伏兵尽数出现。摆明了有什么疑问,便血洗朝堂。明亮的刀戟倒映着月光与灯光,白花花一片犹为晃眼。臣们无缚鸡之力,至于武将身上没有个兵器,稍作反抗便被收服。卫天璇懒洋洋地扫视着诸臣,之前的商议只是给他们一个会,就算裴荇那边没有显而易见的证据,结果都改变不了。谁让她卫天璇是天选之女呢?
大部分是让卫天璇满意的听话人,可是也有少数党偏要显示自己的忠贞,以头抢地大声哭喊便罢了,还有不要命的几步向前,掀了桌案打将起来。卫天璇右往上一扬,便制止了宿卫的行动。她看着那小有功夫的臣子,只用一只便制止住了他的攻势,一用劲将他的扭到了身后,只听见个咔擦咔擦几声响,随便听见了一道杀猪般的惨嚎,他的被卫天璇给扭断了。旋即,便像是扔麻袋一般,将他从楼上抛了下去,很快便在一团红色帐幔消失不见。
裴荇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千秋节盛宴,为显示天子的恩宠,命妇一同入宫来了。”至于裴府上下,一道皇后诏纸,也来了不少的人。
趴伏在地上的人一仰头便是明晃晃的刀戟,皇后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的家人已经被控制住,眼下哪里有其他的路给他们走?这千秋节,显然是一个鸿门宴,可偏生硬要往里面闯。一个武双全的圣明天子?一个早已经命丧黄泉的昏庸之主?在左右对视后,由政事堂的几位宰辅一同开口高呼:“圣上千秋万岁!”其他的人也跟着随声应和,霎时间,呼声如浪潮般起起伏伏。裴修度不满意如何?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如何?毕竟大势已去。
裴荇一直要保住裴家一脉,可裴修度偏偏有极强的野心,不愿意安于现状,最后只能够成为阶下囚。便算到了最后一刻,卫天璇也知道,裴荇没有要了裴修度性命的意愿,可偏偏这位显赫一时的权臣,经受不住这巨大变化,在牢狱咬舌自尽了。任务完成的提示声,在底下人送来消息的那一刻响起,卫天璇喘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发现了系统空间的道具后,她知道自己可以任意停留,只有完成后,所有的时间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
“树倒猢狲散。”卫天璇终于也有了这等感慨。
“不至于,裴家有几个可用之才。”裴荇掀了掀眼皮子。
千秋节之变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卫天衡草草下葬到他自己建好的皇陵,只得了一个“暴”的谥号。新帝继任改年号,惊动的只有四方的臣子,都的百姓们无人在意。然而对卫天璇来说,最令她头痛的便是对裴荇的尊号,她毕竟是卫天衡的皇后。
城楼上,卫天璇负站立,小雨细润如牛毛,淡色的溟濛远山瞧不真切。
裴荇撑着伞站在了她的身侧,轻轻问道:“你想离宫?”
卫天璇轻笑一声道:“本就不是深宫,外面的广大世界,哪里比不得这皇宫内院?”她终究是不属于这个宫廷的,但是她不愿意一个人来又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去,既然遇见了裴荇,又怎能不将她留在身侧?
裴荇垂眸叹息道:“再等几年吧。”如今的太子年幼,盛世江山在风雨招摇,卫天衡倒行逆施数载,留下的影响岂是如此容易消除?裴荇心忧天下,可偏偏卫天璇没有她的这种大义。
后,史载长平五年,裴皇后薨。
天子寝殿一夜之间火起,帝亦不知所踪。
51.假天子与真皇后(番外)
在远离了京都很长一段路之后,卫天璇才找到了当初那个江湖的感觉,没有什么臣子天子,剩下的都是江湖草莽与来往行客要小二上酒的招一壶。餐风露宿的江湖生活卫天璇自然过得十分自在,可又担心着打小居住在相府的裴荇不适应,便也先赶到城,找一家上好的客栈安置了。
“你还真是自在逍遥。”裴荇瞧着卫天璇快活的笑容,眼皮子一掀,面上神情瞧不出喜怒。她很少有长时间的外出,颠簸的路途使得她头晕脑胀,瞧着卫天璇灿烂的笑脸,也便生出了几分小小的幽怨来。心还有一种更为奇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似是隐隐见过这等场景。她扶着额精神不济,卫天璇那张露出几分关切神情的脸又凑了上来,伸嫌恶地一推,又有些好笑自己这幼稚的举动。
“你身体不适么?那早些躺下休息吧。”卫天璇握住了裴荇稍显冰冷的,贴在了自己的发烫的面颊上。他们两个人都以诈死的名义离开了皇宫,这东南地带远离都城,百姓们自然是不认得她们。一路上走来,这一处明山秀水,倒也做久居之计。卫天璇盘算着买一间宅子,招五个小婢,过上自在的清静生活。只不过,还是得过问裴荇的意思,毕竟全凭她做主,自己的上可没有分毫的银两。“我们在此处长住如何?”
“明日再瞧瞧吧。”裴荇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她本是无所谓在何处的,都跟着卫天璇出了宫,自然是依着她的性子。
次日,两人便寻了个好宅子,一掷千金颇为阔气。听说城谁家乔迁也是要做喜事的,裴荇不明白这些民间的礼俗,索性给了下人银子让他们去置办,一时间宴请了不少的宾客。卫天璇被裴荇逼着更易了红妆,倒是她自己,听着人左一个“裴公子”,右一个“裴少爷”的,好一个风流俊俏的少年郎。这城民风开放,远胜京都,闺的小姐们听说有一个一掷千金的少年郎,也坐着小轿子来瞧热闹,至于卫天璇,则是被她们直接忽视了。
“早知道就悄无声息住进来了,还做什么乔迁喜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闹得我头疼。”送走了那群人,卫天璇一脚踩在了凳子上,一点儿都不顾忌着自己的形象。
“是鞭炮闹人么?”裴荇拍了拍卫天璇的腿,笑吟吟道,“可不是你自己选了这一处?”
卫天璇语塞,的确是她提出的建议。怔愣了半晌,才开口道:“你难不成一直男装扮相?”
“有何不可?”裴荇一挑眉,又道,“家总需要一个‘男人’,这样对用心险恶的奸佞之辈,才有震慑的作用。”
卫天璇一听这话便不太高兴,她站起身不满地嘟囔道:“难不成我保护不了你么?”
“是啊,你卫大侠最行了。”裴荇抿唇一笑,她也沾染了卫天璇的几分习性,这离开皇宫后更为放肆,伸挑起了卫天璇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肌肤,轻哼道,“当一回裴夫人有这么不满嘛?”若在这时候,卫天璇点头说是,那可真是不要命了,她打了个哆嗦,一把将裴荇压在了怀,连声道:“是是是,荇儿你开心便好。”
这远离朝政的事情自然是无比自在的,可是闲了一段时间后,卫天璇又着上了男装,被使唤着做事情。她们身上携带了不少的银子,可也不能够一直坐吃山空吧?裴荇盘算着开一家酒楼,卫天璇自然是跑东跑西的,这不消多久,城便传出了裴家的少年是个小白脸,全仰仗自己抛头露面的夫人来讨生活。至于卫天璇,她每月赚来的银子都得上交,也不知道裴荇是从哪里听来的馊主意,没有买酒的钱便罢了,眼见着裴荇的诞辰日迫近,她都没有银子买礼物。
某一日,城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卫天璇打探了一回,只瞧见了一个擂台,胜者的奖品是天下第一工匠打造的“镂玉裁冰”。这是一支看似普通的发簪,只不过其自有无限奥妙,必要的时候可当暗器使用,期间藏着的针丝细如牛毛,可高温炼之不化,利剑斩之不折。恰好当做送给裴荇的礼物!卫天璇眼前顿时一亮,她也不管其他的事情,纵身一跃便上了挑战的擂台。她的功夫天下独绝,哪里将那些个花拳绣腿放在眼。这一连十多场,都是在几招之内将人给击落台子。而剩余的挑战者,见此哪敢上去找揍,只能够面露遗憾地摇头。在声鼓响之后,主人家宣布卫天璇是胜者,卫天璇可不听他们其他的废话,拿了“镂玉裁冰”便利索的走人。
她不知道这是比武招亲的擂台,“镂玉裁冰”只是其附送的东西罢了。她回到府兴冲冲的献宝给裴荇,然后后脚便是那招亲的人寻上门了。说起来他们也是个新搬来的,自然是不懂裴府的事情,一看卫天璇男装扮相,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清隽的少年郎,哪里肯轻而易举地放过?他们的人将事情说明白,裴荇面色不变,倒是卫天璇霎时间吓得面色惨白,讷讷地偷觑裴荇,哪里敢说其他的话?
“——所以裴公子可以随我们回府去么?”那前来此处的管家左右一瞧,还以为卫天璇和裴荇是兄弟,看宅邸和布局总归不差,是个好模好样的人,越想越是欢喜。
“抱歉,她不能去。”裴荇摇摇头。
那管家面色一变,急声道:“这是为什么?”
“东西也还给你们罢。”裴荇将“镂玉裁冰”扔了回去,不愿多言。
管家冷冷一哼,打量着这两个人,心浮现了一种大胆的猜测:“你、你二人——”
“她是在下的夫人。”裴荇伸抽去了卫天璇束发的簪子,一头如墨云的长发,霎时间便披垂在身后。原本男装扮相便有几分柔媚,这仔细看还真是个女人。管家的眼神锐利,盯了卫天璇半晌后,又落在了裴荇的身上。
卫天璇扭着身子,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是比武招亲的擂台,我只是想赢‘镂玉裁冰’。”那家人见状况如此,哪里还有其他的办法?总不能押着一个女人去成亲?只能够气哼哼地离开了。堂一下子便冷静下来,卫天璇拉着裴荇的袖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开口道:“我错了,我不该不问清楚,我不该如此莽撞。”
“你起来。”裴荇拉了一把卫天璇,这模样显得自己就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凶悍母老虎。“我没有责怪你。”
“真的?”卫天璇一喜。
“真的。”裴荇认真地点点头道,“我知晓你的心意,都是为了我。其实你不必送我什么。”
“这哪里行!”卫天璇出声道。
裴荇微微一笑,凑近了卫天璇道,“你已经将你自己赠予我,还不够么?”
卫天璇面色一红,嗔怪地望了裴荇一眼。
在接下来漫长的岁月,有一人相伴左右,自然是足矣。
52.小作家和神仙画画(一)
【侠义值-299】
卫天璇打开了系统面板,看到了这个数值,心的情绪颇为微妙,要达成999才能完成所有的任务,看样子她还得再小世界里沉沦很久,最主要的是还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心暗暗叹着气,她扒饭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正坐在了食堂吃鱼,不小心被鱼刺卡到了喉咙,咳了半天都没有好转,一张脸已经转成了猪肝色了,只见好友陈琦快速地冲了出去,问食堂阿姨要了一碗醋,卫天璇也不管那醋是什么味儿,一仰头咕噜咕噜,许久才苦着脸看陈琦,问道:“你刚在说什么?”
新的小世界里,她是一位风华正茂、勤学苦读的乖巧学生,可能就是因为她这张无辜的漂亮脸蛋吧,不知道怎么惹火了隔壁系的大姐大,人家以为读的女生无缚鸡之力,在下课教授离开后,就将人堵在了门口。陈琦是整个班唯一一个见义勇为站出来给卫天璇说话的人,当然,她换来的是大姐大的一推搡。卫天璇原本懒得搭理那女生,结果她越来越过分,索性将人揍了一顿,吹了吹拳头后扬长而去。此后没有人再来招惹她了,而她也多了陈琦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