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握着梁锟给梁沅君写的信,“你好好在家里安胎,我自然会还你个清白!”
“寒星,寒星,快,快给我请大夫,还有,叫人给侯爷送信,还有世子,给家里头送信!”梁沅君强留着最后一线神智,吩咐完之后,才身子一软,从圈椅里滑落下去。
……
简宗颐再回到薛老夫人院子的时候,简占元已经回来了,看到父亲,简宗颐有些不自然,梁沅君是他一心求娶的,当初申夫人是想为他求娶刘贵妃的侄女,安王的表姐的,他嫌刘氏女才情不高,容貌也无过人之处,才说服了简占元了,娶了门第远不如刘家的梁沅君。
可现在,堂堂侯府千金,居然成了丫鬟生的,这份侮辱,简家就不能忍,“父亲。”
简占元嗯了一声,“到我书房说话。”
知夫莫若妻,申夫人猛然起身,“我不同意,这样的儿媳我绝不会要的!”
难不成以后她出门应酬,后头跟着个丫头生的?她可是安和郡主之女,身上有皇家血脉的!
……
“如果这事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静夜的话太详细了,别说简占元了,连简宗颐也能听出她没有撒谎,可她没有撒谎,撒谎的就是梁沅君了。
简宗颐沉吟片刻,“梁氏毕竟生下了镔哥儿,现在还怀着一个,陡然休妻,反而将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倒不如先让她养着,待孩子生下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对外报个难产而亡也就是了,如果没死,留着也没什么,毕竟对梁沅君的容貌跟才情简宗颐还是满意的,做妾绰绰有余了。
简占元也是这么个意思,但想到妻子的脾气,“你母亲那里怕是不能容的,还有镔哥儿,他是你的嫡子,这以后……”即便镔哥儿再聪明伶俐,有那样一个母亲,简占元已经把他从继承人的人选里剔了出去。
提起唯一的儿子,简宗颐心里对梁沅君多了份恨意,她不止坑了他,还害了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了,不管怎么说,镔哥儿都是简家的子孙,以后给他一份富贵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见儿子跟自己的意见一致,简占元点了点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派人把你岳父岳母请过来,大家有话当面谈清楚,”
简占元怎么想都觉得这次联姻太失败了,“之前也是看着梁勇掌着五城兵马司,梁怀乾又是潜邸旧人,才想着结下这门亲,如今看来,那个梁锟也不是什么可造之材,要叫我说,梁家换个世子倒还可以救一救。”
简宗颐眉头一动,齐锐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年纪轻轻的探花郎,又简在帝心,如果让永元帝知道他是梁怀乾的孙子,被人所害受了那么多苦,最终还成了才,只怕以后会被大大提拔的,如果这样的人做了广宁侯府的世子,再站在安王这边,好处可要比还担不起事来的梁锟强太多了,“可田家人跟他是死仇,”梁沅君也是田家人,是占了他身份的人,简宗颐以己度人,齐锐是绝不会原谅梁沅君的。
简占元点点头,“且看看吧,梁家又不是只有梁氏一个女儿,续弦么,梁家庶女也是可以考虑的。”
让他娶广宁侯府的庶女?他简宗颐什么时候沦落到以庶女为妻的地步了?但简宗颐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跟父亲犯拧的时候,而且这都是后话,“等明天见到梁家人再说吧,毕竟梁家那边是个什么说法咱们还不知道,兴许这些都是静夜那贱婢胡说八道呢?”
如果改娶庶女,简宗颐宁愿就让梁沅君顶着梁氏女的名头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
……
林夫人没想到婆婆把她叫到瑞福堂居然跟她说了这么一件事,“不可能的,不会的,母亲,您千万不要听人胡说。”
鲁嬷嬷将一杯茶放在林夫人跟前,“夫人别急,如果没有证据,老夫人又怎么会将您请过来?老夫人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气病的,田家人如今还在老夫人的庄子上关着呢,夫人若是不信,自管将人提过来亲自审问。”
林夫人呆了片刻,“所以那个齐锐才是我的儿子,当年霜叶趁我难产昏迷,让田嬷嬷将两个孩子换了?她们怎么敢?”
薛老夫人点了点头,“梁沅君生的哪里有半分像你,那个齐锐你也见过的,不但像你公公,也跟勇儿有几分带相儿,就那个头儿,一看就是梁家人。”薛老夫人觉得齐锐是因为没有从小习武的缘故,才不像梁勇跟梁锟那样壮实。
林夫人脑子一片空白,所以她像个傻子一样被人骗了二十多年,疼爱了多年的女儿,其实是仇人的女儿,而且她也知道不是真正的梁家女,还成天在自己跟前摆出母女情深的样子,“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不会这样的,沅君怎么会不是我的女儿?母亲您这些年那么疼她,大家不都说她像您吗?”
薛老夫人要被林夫人给气死了,“她像不像我你没有长眼睛?不过是底下人的溜须之言,而且就算是她再像我,不是我们梁家的骨肉,我也绝不会再认她!”
林夫人站起身,她一刻也不想在瑞福堂呆了,她没办法面对薛老夫人,也不愿意去想这件事,她现在就想见到梁勇,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我找侯爷去!”
“侯爷已经知道了,我是想着你到底是他的母亲,不能一直瞒着你,而且,”薛老夫人沉吟片刻,把郑老夫人抓到静夜的事也说了,“这会儿简家应该已经知道了,说不定这两天便会叫人请你们过去,别等人家问到脸上,你们夫妻还什么章程都没有呢,不管咱们是不是叫人骗了,人家简家确实是被骗了,咱们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儿的。”
瞒不住了?都知道了?林夫人怔怔回头,“那可怎么办?沅君呢?沅君怎么办?”
这个时候还问梁沅君,薛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问问锐哥儿呢?他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不是梁沅君!”
想到那个在自己跟前从来都是高昂着头的齐锐,林夫人抿抿嘴唇,实在把他跟自己的骨肉联系不到一起,“齐锐知道么?”
鲁嬷嬷道,“老夫人已经见过大公子了,大公子并不想回梁家,夫人,大公子才是您的孩子,便是不为旁人,您也要想想这些年他受过的苦楚。”
“当初你提起齐锐的时候,老说他不孝,不知道感念母恩,现在想明白了,田家跟霜叶到底对他有没有半分恩情?”想到孙子受的苦,薛老夫人就没办法淡定,“我把话放到这儿了,锐哥儿我是一定要认回来的,这事你们谁也别想含糊过去!”
林夫人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这些年田家人根本不把齐锐当成外孙,而是已经脱藉了还要回到侯府来照顾梁沅君,原来不是感念她这个主子仁义,而是人家的外孙女在侯府当着大小姐呢,想到自己被几个刁奴这么愚弄,林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母亲我知道了,还请母亲把田嬷嬷一家带回来,我要亲自审一审他们,问问到底是谁给了他们熊心豹子胆,敢算计到我的头上!”
见林氏气咻咻的离去,鲁嬷嬷轻叹一声,就听薛老夫人道,“说来说去,气的都是别人坑了她,锐儿在她这个亲娘心里,竟然什么都不算,我孙子的命也太苦了。”
鲁嬷嬷想到齐锐临走前的嘱咐,强笑道,“大公子不是还有老夫人您的嘛,” 她把熬好的药捧到薛老夫人手边,“所以您千万要体重身体,不然大公子可怎么办?还有咱们的大/奶奶,一看就是个极和善的人儿,真进了府,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相处了。”
林夫人对杜丽敏态度还不错,但如果换成李娇鸾那可不一定了,薛老夫人顿时生出许多勇气,接过药碗大口喝了,“你说的没错,若不把家里的事料理清亮了,我怎么去见他?!”
……
梁锟没想到他亲自带人去庄子上抓人,居然还会铩羽而归,不但如此,连他跟自己的人手,都被庄子里的老兵给拿下了!
薛老夫人一夜好眠,才起来就听说孙子去自己的庄子上劫人,她对这个孙子失望的不能再失望了,“行了,倒是省了我的事了,将人都带上来吧,去把侯爷跟夫人也请过来,咱们有话敞开了说。”
梁勇一进院子,就看见地上乌压压跪着的人,“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林夫人跑到他那儿去,好一通哭,梁勇被她哭的一夜没睡,下了朝想找地方补个眠,没想到又被叫到瑞福堂来了。
老鲁头上前一步,将梁锟带人去薛老夫人庄子上劫人的事说了,“侯爷也是知道的,庄子上的老兄弟们都是当年跟着老侯爷剿过匪的,世子爷三更半夜的带人往里闯,咱们的人肯定不能束手,几下里打起来,”
还是自己的老兄弟们棋高一着,老鲁头还挺得意的,嘿嘿一笑,“倒没给老侯爷丢人。”
可是自己却丢大脸了,梁勇恨恨的瞪了梁锟一眼,“你不好好在营里呆着,跑庄子上胡闹什么?”
梁锟一脸不忿,“我昨夜喝了点儿酒,想到田家之前那么坑害母亲,一时气恼,就想着去庄子里将人拿了打上一顿出出气。”
他恨恨的瞪着老鲁头,“我一早就亮明身份了,那些人是故意的!”
庄头哎哟一声,“世子,你可不能冤枉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年纪大了眼花耳背的,真的没听见你说是你谁,何况谁家三更半夜的掂刀掂枪的往人家庄子里闯?我还以为几年不出门,天下大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