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的东西哪里还能留到他们反应过来,要么当时就吃完了, 要么就是挖个坑藏起来了,绝对不会坐等别人来找。而且, 他们这乱得也根本不敢让另外的流民知道,他们不是同伴, 看到了只会抢了。
这些人就这么待在了这里, 平时便一点点的往山林里走,树上的叶子树皮, 幸存的蛇虫,能吃的都会吃了。一边在越加往山林内部曼延的安全范围内求生。一边又如同高原上的秃鹫,对着村民们虎视眈眈,每家每户只能多加小心。
每家每户只得多加小心,平时尽量不出门,并且把吃食藏了起来。至于安排巡逻,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不是村民不同意, 而是这石头村虽然只是个村庄,可居住的人却不少,这里田地虽然缺,可能做宅院的地却是不缺的。
说这方面主要是因为,在资源很富裕的情况下,石头村居住的房屋分散的距离很大,就算是村中心的两家人之间也不都是挨着的。
要巡逻会很不方便,而且粗略的走过一遍很容易看不到歹人,随便找到角落一藏,他们就找不到。仔细的找却没有时间,这么找两遍下来,一晚上就已经过去了,整个村子只巡视两遍能有什么用?
最后还是只能让他们自家多看顾些,能给的最大帮助就是在他们发出求助的声音之后,周围的人能尽快的赶过去帮忙。
可即便看起来有危险,还是有一些打光棍的汉子,看到姑娘就心动了。其实古代单身的男人更多些,三妻四妾当然存在,可这是有权有势的男人才能享受到的,而如此下来,相较汉子的数量而言,未曾婚配的姑娘和哥儿就更少了些,像他们村子里一些比较穷的,就很容易娶不到媳妇。
这次难得能看到有女人只要一些粮食就能留下来,这样的机会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有心的就会咬咬牙从口粮里抠出一些,用来交换,为了这辈子能留个后,苦一些也是值得了。
如此下来,石头村里更加的混乱,林安宇已经不敢让郝雨在没有自己的陪同下出去了,如果郝雨想出去,他必定会陪同左右。就连何氏也不怎么去别人家串门了,打理下这家里,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汹涌的暗流涌动在这小小的村子之间,瘦骨嶙峋的忍受着饥饿的流民,胆战心惊的藏着自己一家人过冬口粮的村民,还有在夫家和忍饥挨饿的亲人之间徘徊的小媳妇。
这气氛在酝酿不久之后终于爆发了开来,而这次却是林家老宅的邻居,余婆子家里出事了。
余家小儿子栓子死了,死状凄惨,全身没有一块好肉,且明显能看到他脖子和胳膊上少了好大一块肉。而就算是留下来的也并不完整,被石头砸烂的脸和身子,特别是腿根之处,那血肉模糊,在场的汉子都忍不住偏过头不敢看。
原先没出人命,石头村的人还可以容忍,可现在自己村里人居然死得连个完好的尸体都没有,这就让人非常的气愤了。眼前的一幕简直令人发指,就算死的这人平时吊儿郎当的也不怎么做正事,可也没做过啥偷鸡摸狗的勾当,如今这下场却是令人同情。
这事儿绝对不可能善了,村长叫上石头村的人,每家出一两人和他一起去村外流民堆里,用武力讨回一个公道。
林安宇和林大江便代表着他们家过来,就连林大河也过来了。这次的事让他们也坐不住了,要知道他们可是邻居,而人是死在他们家附近的,这距离自家可不远,若是那杀人犯当时一个没收住手,闯进家里来,那可就……想到这他就一阵的后怕。
余婆子悲痛的哭声掩盖住了其他的声音,他们一家子老老少少也都在,虽然不是很待见这个弟弟,可他如今死了,他的兄弟不管是否愿意,有余婆子在这里,他们今天也得给这个弟弟出头。
人都还没到齐,余婆子就等不及要去找这个凶手,想到自己儿子才二十三岁,就这么被人害死了,伤心得无法抑制。
想着她就是忍不住悲伤,往流民的方向跑了去,旁人根本劝不住,只得跟了过去。不过在他们料想中,可能这次又是找不到人的结果,那他们干脆全打一遍。既是为人报了仇,也把这么多天来和对方堆积的怨愤解决了。最好能把人赶跑,这一天天的,这群流民在外面他们在家都不安宁。
是的,他们这次不仅是因为余婆子的小儿子报仇,而是因为自己也受不了这种僵持着的日子了,干脆一次解决了,也怕哪天自家莫名其妙的没了命。
哪知,根本不需要他们费心寻找,那残忍的动手要了别人命的人根本没有躲避,还光明正大的穿着沾满了血迹的衣裳。
流民堆里,那人身上的血迹异常明显,手上似乎在收拾衣物,整个人身上也带着阴郁的气息,让人毫不怀疑这人不会是凶手。
那凶手听到响动后抬起头来,看着石头村的人冷冷一笑,在旁人都因为这阵仗而躲开的时候,却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包裹,用着阴冷的眼神望着石头村的人。
余婆子被他的眼神吓得停住了,不过身后这么多人给足了她底气,继续冲了上去。
“你个丧尽天良,活该下地狱的畜生,就不该让你们这群畜生留在我们村,一群白眼狼。”余婆子边哭边忍不住骂道,眼泪滚滚的流下,五十多岁知天命的老人了,却经历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看着真是可怜的很。
看到前面的余婆子悲愤的边骂边冲过来,那人却只是冷笑,也不愿让自己被这么个老婆子给打了。特别是听到她是死去那人的娘时,更是有一瞬间露出了杀机。
这死去的栓子虽然平时不是多坏的人,可从小游手好闲,还有一点小偷小摸的习惯,到了二十几还未成亲,余婆子正犹豫着是否要在外面挑一个儿媳妇。娶吧,又怕娶的人性格不好,不娶,可她儿子她还是知道的,错过了这次以后想娶可就难了,所以想着再看看。
可她小儿子却等不及了,在她左右为难之时,便被欲/火冲昏了头,犯下了大错。
那时正有一姑娘,父亲和兄弟进了山林里比较危险的地方寻找吃食。姑娘和母亲待在一起,也没敢到处跑,只是人又三急,在外出小解之时,被栓子看到起了歹心,一把抓住她的手捂住嘴拖走了。
而姑娘的母亲在旁边等着,好半晌没见自家姑娘出来,回头去看时却发现没人,顿时慌了神,连忙想找人也没找见。
她丈夫和儿子去山里难得有所收获,抓到了一条蛇和六个鸡蛋。欢喜的回来想给在山下等着的mǔ_zǐ 两一起吃点好的,可没想到回来却听到了妹妹不见了的消息,两个大男人差点连手里这么点东西都拿不稳。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会儿不见了身影基本可以说是遇难了。两人不死心,再次去找,可耽误的时间里可能会发生的事也挽回不了了。
在找到之时,小姑娘已经经历那份对于她来说异常可怕的事实。而这时的栓子提着裤子正要走,出去就撞上了姑娘那来找她的兄长。
“没长眼啊!”栓子骂了一句还是很心虚的,这是他第一次干这么严重的事,既紧张又有点兴奋。
来人没说话一把抓住了栓子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后面的亲妹妹,正衣衫不整蜷缩着抱着自己想躲藏起来。他手上青筋暴起,而旁边的栓子还在骂骂咧咧的想让他放开,如同火上浇油,他一回身就揍在了栓子的脸上。
他们父子宁愿冒着危险上山去,也没想过把姑娘用一点粮食换给别人做媳妇。可自己辛苦拼搏得来的,却是这么一场因别人的恶意而得来的意外,这让他如何能甘心,恨不得生啖其肉。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那栓子是被他咬破脖子,吸食掉鲜血而死的。
章节目录 第 111 章
或许真的是横的怕楞的, 楞的怕不要命的, 余婆子一家人居然还打不过对方一个人。其他人看不过去了, 撸起袖子就压了上去帮忙揍人。另外一些人看着流民不顺眼, 把流民都围了起来, 双方立刻扭打了起来, 他们这边人也不少, 不怕事!更何况了他们总觉得都是这些流民惹出来的事,原先没有这群人的时候,他们这一片儿多安详。
而流民这边也不干了,一开始就避让了, 可现在这本地的人却是更加过分了。他们也不想背井离乡来这旮沓里待着, 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虽然其中确实有人偷了他们东西,可要不是没办法他们也想当安分的农民, 种地收获娶媳妇。哦, 今天这么一群人是想来做什么?看他们好欺负准备再揉搓揉搓?这可就不行了, 打就是了!他们别的没了,就这么一条命,看谁拼得过谁!
当然, 其中原因是否真的如此光明正大、问心无愧,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表现出来, 双方争执时却是这么个情况。
林安宇在混乱的人群中,随手招架住了旁边冷不丁冒出的攻击,轻而易举的便能把来人打趴下。很快他周围就空了一片, 林安宇注意着林大江那边的情况,有危险之时自己也能过去帮忙。
也不知这次林大江是为什么非要出来,本来林安宇一个人来就好,可似乎他爹这次兴趣很大,也跟着来了。他耳边听着双方边打边骂,似乎都为自己而委屈,可大部分人还是清楚这都是借口。
如今的燕朝还有官府,虽然天灾连连,可毕竟秩序还未曾崩溃,这些流民毕竟原本也只是穷苦老百姓,即使有人有想法那也是私底下去做。
也或者是因为,他们被不幸之中的幸运所庇佑,在如此灾难之时正巧碰到了这一处相较要安稳些的地方,没有被逼到活不下去,还保留了那么一丝的作为良民的自觉。可这并不能维持多久,如今外面的世界已经是饿殍遍地,易子而食析骸而爨并不是传说。
这是一群未曾遇见过真正地狱的灾民,会因为同村人的死而暴起,会因为被人打过来而反击。
石头村的人为这时候出现的陌生人而感到不安,而且多出来的人,实际上是抢夺了他们生存的资源。即使是山上的一草一木,那也不是没有用处的。
流民虎视眈眈的盯着村民手里的粮食、水、屋子和田地,同样是旱灾,而别人的家都还在。嫉妒慢慢的爬上心头,若这些都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可他们到底是没有率先动手,只杀了一部分把房子抢下来不太可能,石头村另外的人不会坐视不理。而且他们不敢面对官府的兵,路上死了的人没人去追究,但在一个固定的村子里,即使现在官府自顾不暇,等官府忙过来清算之时,那他们就彻底的没希望了。
现在靠着偷抢以及这片山,他们还能勉强维持住生命,也就不敢放手一搏。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领头的,想干大事根本组织不起来,以至于让石头村安稳到了现在。
一番混战,惨叫声不绝于耳,然而只过了半个小时,这动静就渐渐的小了起来。现在特殊时期,两方都是没怎么吃饱的,区别只在于流民饿得更严重,也是先支撑不下来的。
只一个疏忽,情势就往一边倒,流民本就饿久了,能跟他们干架也只是凭着那口气,等僵持住发现打不过时,那气势散了就被打得四处流窜。
流民人多,在场的约有一两百人之多,更别说还有不在场的。他们想跑村民们根本拦不住,最多也就是最后下手再狠一些,至少逃出去的流民也不好过,身上的伤就够他们受的了。
回过头看向引起这场乱的几人,余婆子家和帮忙的几人身上都受了伤,显然没想到只是一个人豁出命来能爆发出如此的战力。
他们虽然狼狈,但杀了栓子的凶手身上的伤却更重。他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手脚都有些不正常的抽动,腰腹那处也血红一片,似乎是对于栓子死了都还不能保持一个男人完整的身份,要把这些都报复回去。
林安宇晃眼看到他的眼睛,里面的恨意绝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所拥有的,而其中的绝望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前世里被铺天盖地的恶意所包围,无处可逃的绝望的人。
这不是一个杀人者的眼神,却像是一个被世界错待所发出的质问。
林安宇略停顿了一下,感觉这事有些不对劲,只是他到底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并且事情到现在的地步,无论对错这人也已经活不成了。
那人身上的伤口太严重,以如今的医术来说根本无法挽回,失血过多,骨骼粉碎,男性象征被毁,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就算是现代都不太可能治好,除非这里再出现一个治疗异能者,或者出现奇迹,否则他必定是殒命的结果。
栓子一家似乎是报复够了,也或者是觉得生不如死,看着自己无力的等死更能解气,总之,这事似乎是就这么结束了。
流民都跑了,他们也不想留在这,受了伤的找人搀扶一下,就这么回去了。
地上只剩下了一个无法动弹的人,林安宇落在最后面,经过那人旁边时放下了一个水囊和几块面饼以及一小包红糖。不知道他是否能活下来,但至少别做一个饿死鬼,饿到极致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林安宇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现在的时候也无法去追究谁是谁非,因为没有意义了。
真相大白也不能让这人身上的伤口好起来,更何况,他没有哑,没人阻止他开口,若其中确实有冤屈,他自己都未曾说出口,那自己又何必去为了他操心。
人,不是靠着别人的善心而活下去的。
林安宇把这点东西放下,快走几步跟了过去,也就把这事给抛下了。
地上那似乎动弹不得的人,看着那一份食物,似乎有一瞬间的怔愣,片刻之后便消失无踪。他颤抖着手臂把它们抓住,又拖着无知觉的双腿艰难的往旁边爬去,那是他之前掉落的包裹。
他身后的地上有着一道浓重的血痕,可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一心想把那包裹拿到,藏在怀里。
他知道,那群流民必定会回来,这里还有他们的或者别人的物品。若不把东西藏好,那待会儿以自己现在这形同废物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东西抢走。
不知他爹会不会下来找他,不,还是别来的好,他自己应该可以爬过去的。只留母亲和妹妹两人在山上太不安全了,她们会害怕的。
他的双眼一片模糊,似乎看到眼前站了一个人,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
林芊芊看着被敲得砰砰作响的门神游天外,门外是朱子墨的呼唤,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似乎还没放弃。
“芊芊啊……要不然,你给他把门开了吧?怎么能让朱少爷在外面待那么久,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你也该消气了,女孩子家家的气性这么大,到了夫家该怎么生活?”林大山在旁看不下去了,人家朱少爷能不顾身份的追过来道歉,那就够了,还想要什么,女孩子还是温顺一些才讨人喜欢。万一朱少爷觉得掉了面子,真的转身就走可怎么办?
“不开。”林芊芊思绪被拉了回来,这才想起现在的情况。林安宇曾经郑重的告诫过她,不要把空间的事告诉其他人。
在大旱刚开始时还好,朱家宅院大也不缺那么几口井,她租的房子图方便,也是挑了有井水的院子。之后她就把店都关了,等着这一阵儿过去之后再开。
而后来形势渐渐的严重,她有些犹豫,是否要和朱子墨说这一个空间。却听到朱家已经给朱子墨定亲了,她不信,当即去问朱子墨,却没想到这便是事实。
至于朱子墨所说只是权宜之计,她年龄还不够,所以他才暂时先答应了下来,只是定亲不会成亲。
可这么一来,她跟小三有什么区别?林芊芊冷笑,年龄不够是借口吗?若他真的有心,十五岁又怎样,为何不可以先定亲,却要去找另一家的千金小姐。
说白了不过就是哄自己而已,男人,呵。或许她该庆幸自己还没有彻底的相信朱子墨,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否则,她哪里能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林芊芊看着他爹在旁边欲言又止,感觉心烦,一转身就回了屋里,她得看看自己还有多少存粮。火锅店那里没开了,剩下的肉和菜还很多,就是主粮有点少,她那店又没几个人专门来吃米饭的。
因那次逃难,空间里还有好几个大水缸,这次一出事她就把里面的水缸给装满了。这次节约着用,短时间还还不用担心,就怕这次干旱的时间太长。
“不许给他开门!”
林大石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还有响动的门,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去把门打开了。他这也是为了女儿好,想想这位朱少爷肯定是一直被人捧着的,这一时有心情还能哄哄别人,可时间久了还没回应,肯定会生气的。
门外几乎没有行人,而朱子墨身后跟着八个壮硕的家丁,这时候他也不敢一个人就出门,家里也不会放心他的安全。
“林叔,芊芊还在生气吗?”朱子墨苦笑着问道,只是一个未婚妻而已,最后他总能想办法解决的,芊芊气性也太大了些……
章节目录 第 112 章
林家两亩地收获的甜菜根, 所制成的红糖都放在了地窖里, 用着人高的罐子密封上。三四月时确实是想过卖出去的, 不过在还未收获之时他就改了主意。
银子他还有, 只是想着好歹做一些别的事才忙碌了一番。但现在看来, 至少这段时间以及之后更长的时间之内, 银子的价值可能就不如原来了。倒不如实实在在能入口的红糖好, 而且似乎有红糖补血的说法,若他们有想要买的,直接用红糖换基本是行得通的。
若对方不需要,那他手上的银子也是够的, 左右他现在不缺那么点钱, 放着就放着,他那地窖里也不缺这么点空间, 如果缺了, 那再挖一个便是, 他家的屋子挺宽,院子也很大,再挖几个地窖的位置还是有的。
林安宇一边思考着他们缺了什么, 一边听着旁边许氏和林大江联系着mǔ_zǐ 之情, 这倒是难得一见, 他们分家之后许氏几乎不曾来过这边。何氏跟郝雨也在旁边安静的听着, 郝落躲进了屋里,穆邵宋群躲出去了,给他们谈话的空间。
许氏拿起茶杯喝口水润润喉, 清咳一声,这才说出她此时来此目的,让林大江一家搬回去。
“那多不方便,这都分家了,还全家都住到弟弟家里去,说起来像什么话?”林大江还没想通为什么,就直觉的拒绝了,就算说他不孝也好,他就是对于爹娘都不怎么信任。
“那是你爹娘的家,有什么不好。现在这世道太危险,你们都不住在我面前,我就担心到睡不着。”许氏唉声叹气,真真是为儿女操碎了心的老母亲,几乎要泪流满面了。
“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这猛的老了十几岁,等你们回来了,我就放心了。你看看现在外面多危险,动不动的就打起来,特别是村子外那些人,现在虽然不住在村外了,可看起来更猖狂,家里好不容易留下来的一只下蛋的母鸡也没了,肯定就是被那些天杀的牲口给偷了去……”许氏说道家里的财务损失,就心痛得不行,忍不住絮叨起来,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那大哥他们也回去吗?”林大江听着这一连串的话只想起了这一点问道。这村子里可不止他们一家是分出去过的,自己一个老二,怎么都绕不过前面的大哥。
许氏一噎,当然不是了,家里宽松一些不好吗?非得揽这么多人回来凑什么热闹。这次也就是安旭让她来,觉得他们父子和收留的两个人看起来都挺能打的,这才有了刚才这一出。
说起来还是因为栓子那事儿,让林安旭感受到了危险,特别是对方正是他的邻居,而家里又丢了东西。他对于那只鸡不心疼,但是鸡丢了说明家里不安全啊,这一想法顿时让他坐不住了。
李家还是有几个仆人的,可是他们回来之后只留了两个,其他的都遣散了,现在根本没地方去找。而另外雇佣或者直接买更是无稽之谈,他一点都不放心现在找来的人,原本还有个院墙挡着,这带回来的下人可是连院墙都没有,直接就进门了。
若是对方生了歹心,那他的生命不一定是安全的。至于契约什么的,他不信!若真的一张卖身契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卖命,那么那些背主的奴仆是怎么来的?
而且经历过了前世滚落泥潭之下,他也没有那个信心能让人不背叛自己,这么一来陌生人就直接排除了。
林安旭就把目光放在了村子里,尤其是自家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身上。这么一来林大江一家就很显眼了,穆邵和宋群长得人高马大,一看就是能打的。而且似乎林安宇也很厉害,当初周家父子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还有赵父也是他一下子就拦住了。就算是林大江那也是个干农活的好手,那力气也是够够的。
一家四个能威慑住人的大男人,就算带着妻子那也没多少累赘,那他们不就是最好的选择目标吗?至于郝落,已经被他给忽略了。
许氏这一停顿,表露出来的信息可不少,至少这不是什么好事林大江还是知道的,他撇撇嘴,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等发现的时候都已经不感到意外了。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许氏没话能解释,只能直接问道。
“不去!”林大江也一如既往的干脆。
许氏气急,这死孩子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她是亲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许氏一拍桌子站起来,叉腰指着他:“现在外面的歹徒比村子里的人还多,我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谁要是把我杀了,就怪你这个不孝子,连帮娘一把都不愿意!”
林大江拿着扇子给自己扇扇风,虽然用处不大也算聊胜于无,对于这话表示名声什么的无所谓。甚至还能有闲心关心一句:
“要不要喝点薄荷水降降火气,这大热的天,心态放平才凉快些,我家还存了些薄荷,泡水还挺好喝的。”
看许氏确实气到不行了,他才改口道:“你可以般到我家来住,不管怎么说,我奉养你还是可以的。但是让我回去跟林大河他们一起,那是不可能的事,你也别再说了。娘,我们兄弟已经分家了,是两家人了,不可能再混在一起。”
许氏气喘吁吁的喝了一大口茶,确实是让她冷静了些,不过心里的气还是无法发出来。她这次的目的是让他们帮忙保护着自家,既然不能一家人回来,那去两个人也行。许氏看向了旁边正安静听他们说话的林安宇,扯嘴角问道:
“安宇啊,那两个住你们家的人,是听你的吧?我记得他们喊你老大。”
林安宇以为自己就是个摆设,结果话题居然转到了他身上,想了下一点也不走心的回道:“也不算,可能是我比他们大。”
“不管怎么说,你家收留了他们,现在我让你叫他们来我家帮忙看顾我的安全没问题吧?”许氏不听他说的什么,只想要这么个结果。
林大江怕儿子不知道怎么拒绝,立刻插嘴:“那怎么行……”
“你别说话,林安宇你来说,就让他们过去住一段时间的事,奶奶以前对你不差吧?也没厚此薄彼,除了读书,安旭有的你们都有,我害怕啊,就怕哪天就这么被人要了命去,栓子那全身都流着血,我就怕哪一天我也这么没了……”许氏拍着大腿哭诉,何氏给她手帕,被她抱住一顿痛哭。
何氏尴尬的立在原地,这婆母抱着她,她能怎么办,又不能直接推开。
林安宇思考,他跟林大江一样不在乎什么名声,不过许氏说得这么可怜,就是不知道他爹娘怎么想的。不过让许氏过来可以,穆邵兄弟俩过去肯定不行的,双方都不熟,处着也尴尬。
“我爹呢?”林大江突然开口问道:“既然你们已经不去京城了,怎么不把爹也接回来?”
许氏手一紧,没想好该怎么说,索性继续哭,可其他几人也不说话,就等着她哭完,再来回答这问题。
许氏抬眼看到林大江注视着她的眼神,平静中似乎有些了然。她心里一颤,用手帕擦去脸上不存在的泪:“算了,你们都翅膀硬了,也不管我这当娘的,当奶的人了。我这就回去,你们要还有良心就过去看看我。”
林大江没说话,也没去送她,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出门。
“爹?”林安宇担忧的喊着,他爹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实际上特别的重视感情,否则何至于等到他们分家也没说两老对他的忽视。
而他刚才的话里,似乎林万田有什么不对。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林大江扯扯嘴角,他开始只是隐约的有这么个猜测,但不敢深想。这次突然问出口,却是把这猜测证实了,可他宁愿自己猜错了。
林大江起身回了屋,他现在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外面的事不想去关心。
……
许氏面色惊慌的匆匆回了家,进了院子嘭的把门关的震天响。林大江的问话让她措手不及,要不是他提起,自己已经快忘记了,借口留在京城的两人。
林安旭正在练字,被这巨大的声响一惊,笔锋一歪,一道墨痕跃然纸上。他放下笔,抽出桌面上这章废了的纸,撕碎扔到了地上的盆里。
“祖母,发生了何事怎的如此慌乱,二叔未曾同意吗?”林安旭一袭青衣,倒也有那么一丝书生的气质,不说胸中有多少墨水,至少这外貌却是令人眼前一亮的。
只是现在的许氏无暇为自家大孙子自豪,一想到事发就感觉心虚,慌乱到神思不属。
“你二叔……你二叔他知道了。”许氏一把抓住他的手,似乎觉得林安旭肯定能有办法。她孙儿可是这村子里独一份的秀才,比其他所有人都聪明。
“什么事?”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林安旭还真没听懂。
“你爷爷,还有赵氏……”许氏现在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她是有些小心眼自私,可她觉得这都是人之常情,谁不自私?但这事关系着跟她过了大半辈子的枕边人,还是她当作依靠的男人,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她原本真的是把这事忘记了,所以才根本没想过被发现该怎么办。现在被人提起来,她只感觉慌乱无比。
林安旭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一瞬间想了各种杀人灭口的方法,但其实都不可行,他把脑海里的想法一个个的排除掉,最后还是放弃了,选择另一种。
章节目录 第 113 章
清晨的阳光划破夜色, 驱赶走了那一晚上的昏暗。这本该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刻, 早起的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微凉的风和带着暖意的阳光, 精神焕发的走出门。
可对于燕朝的百姓来说,现在才是一天之中迎来苦难的时刻, 差不多已经快要忘记原来他们是如何生活的,只记得, 太阳啊,那是最讨厌的东西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变成了日出而息,似乎这世间的规则都翻了个个儿,被迫颠倒了。
石头村也是同样,就连整个村子里仅存的几只公鸡都不在凌晨叫唤了,而是在傍晚才开始打鸣。至于狗叫声,那更是少, 狗本来就怕热,这天气更是蔫到趴在家里不动弹。
这时候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房屋的阴影中走出来, 那人头上戴着斗笠, 斗笠下的脸也被蒙住了, 手脚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旁人连他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只手上抱着一捆枯草, 往外走去。
他尽量的走在阴影之下, 不过尽管如此还是能发现此人似乎极度不舒服,这太阳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即使他把自己遮住了。
那人停在了一处院墙外垫着脚尖往里看, 不过院墙比人高些,他只能看到里面比墙还高的草堆,那是村子里人都有的。秋收之前用来遮挡庄稼的,不独独这一家有。
只是枯草堆虽易燃,可它